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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丢出去

    阿越不等他多言语,趁他不设防的间隙挥了挥阔袖,展北临忽然感到鼻尖一窒,接着是天旋地转,眼前美人的五官逐渐模糊,最后身子一软没了动静。

    她袖里藏着万机阁特制的迷香,能让人短暂地失去意识。

    “阁……阁主”,真正来送药的婢女一进门就见着个颇为英俊结实的男子趴在地上,四肢胡乱瘫着,还以为已经被阁主送去归西了,端汤药的手都颤抖起来。

    阿越已经自己下了地,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那砖极黑,她的皮肤又极白,指甲宛若透明,这过分鲜明的色差竟然显得她极致般艳丽。

    可那婢女没空欣赏这些,她现在觉得阁主就如阁内传闻的那样,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

    她正不知此刻是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退出去,还是应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留下来伺候阁主喝药,那人已经轻飘飘立在她眼前了。

    “你在害怕?”阁主的声音极好听,浅浅轻轻的,仿若耳语。

    “没有……不敢!”

    她手里的药碗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全身都在抖,就差跪下去了。

    手中却忽地轻了。

    阁主已经自己拿了碗,仰头将那浓黑的汁水一饮而尽,两滴没来得及顺着咽喉滑落的汤汁一骨碌从她嘴角滑开,在她明艳细腻的皮肤上留下浅淡的棕色印记。

    “把沈席叫来”,她将手中的药碗一摔,又转手指了指地上的人:“在这个人醒之前把他给我抬出去。”

    万机阁在天下各处的分部基本都由沈席打理,而京城的分部便是这大名鼎鼎的飞虹苑。

    青楼收集消息最为方便,但天子脚下,江湖人士极少,平日里大都没什么涉及性命的冲突。所以渐渐地,这里几乎完全成了万机阁的敛财之地,就连沈席也极少现身于此,因此这儿的下人们都有些缺乏帮门素养,对打打杀杀之事不太习惯,显得十分怯懦,很是令尉迟越嫌弃。

    婢女听见地上瘫着的人还能醒,仿佛难以置信似的,看阁主不像说假,又欣喜地赶紧退出去找人了。

    等人走了,阿越才回过头蹲在展北临身前细细打量他。

    前两次都只远远见过,她无心细看,只知道这人功力不错,似乎很爱管闲事,哗众取宠,出尽风头。

    她向来厌恶这样的人,在她看来,这些行为十分愚蠢,只有对这世界的规则和真相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才做得出来。嗤笑之余,只觉烦躁,未曾想要认识一番。

    如今近看,她发现这愚蠢的男子长得还挺俊俏,即便已经失去意识瘫软在地,神情仍旧是阳光温和的,甚至透着点少年的稚气,一看便是温室蜜罐儿里生养的未曾经历风霜的孩子。

    可这展北临从气质上看虽然明朗无害,但眉目已经生长得十分凌厉,眉骨跟鼻骨都高耸清晰,隐隐有压迫之感,这么看来又是坚毅果敢,号令千军的相貌。

    阿越看了一圈,觉得免费给人看面相多少有些无趣,于是她缓缓撑起身子,斜倚在旁边的桌角上,心中默默胡乱思索起来。

    作为汇集天下情报的万机阁阁主,展北临的名字她是有听过的。

    商贾之家,老来得子,宠溺非常。

    小男孩喜欢舞刀弄枪,爹娘便拿银钱在武林中寻来极好的师父教导,经年累月,积累了一定本事。

    也听闻过此人根骨不错,年纪轻轻便已打遍京城无敌手,从此整日无所事事,专整有点背景名头的二世祖。

    原以为所谓的打遍京城无敌手只是矮子当中拔高子罢了,毕竟这地界,少有真正的一流高手出没。而皇城中的那些,也不会出来与平头百姓们分个武力上的胜负。

    “但是”,阿越轻触了一下自己肩背上的伤口,眼睫微颤:“没想到我竟低估了你”。

    她拿目光在展北临身上又逡巡了一周,感受着背部的伤口,地上的人也显得更令人厌恶了一些。

    可她还不能闹出人命。

    展北临身份明显,且由于日日享受家中“独子”的关怀,过去十八年来,从未彻夜不归过。因此若是他突然失了踪,此事怕是很快便会被知晓,接着会被闹大。那么数年来精心经营的飞虹苑一定会遭难,而她身下藏有的冰塌也会被发现,多年来的辛苦筹谋都可能毁于一旦。若想避免这些事情发生,只能将今日见着展北临入飞虹苑的人都除掉,可那又如何可能?

    思索间,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展北临的一身银袍上。

    听说这京城银鞭家中富裕得很,估计怀里也能揣不少值钱的玩意儿,想着万机阁虽有几处飞虹苑这样的生意,但下属众多,诸事繁杂,许多地方要打点,帮派经费也总是十分有限。心下一动,一个隐晦的想法渐渐升起……

    她伸手将这人里衣外衣翻了个遍,凡是能捞出来的东西都搜刮了一番。

    “八,九,十……”她手指飞快地碾过手中的银票:“十五张!”她大力一甩,将那银票抖得哗哗作响。

    于是沈席进门就看见他倾城绝世的阁主大人正在赫赫有名的展大侠身上来来回回地揩油,还对着一摞纸邪魅诡笑。

    “阿越妹妹!”沈席大叫:“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在干嘛?”

    语毕已经冲到阿越面前,将她还留在那人身上的一只手抓起来,顺势往自己胸口上放,表情流露出明显的享受,显得整个人格外猥琐:“摸我,本护法愿意受这□□!”

    沈席与尉迟越相识于微时,那时两人一个八岁,一个十岁,都无父无母,衣衫褴褛,沿街乞讨。

    初见时虽然阿越已经脏得不知从哪里开始清洗,可沈席依旧觉得她是这条街的乞儿中,最亮眼的那个。

    等到一日夜里落了大雨,阿越脸上的泥尘被冲去,他借着一户人家门口昏暗的灯笼,见着那张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脸,便成了她最为忠实的拥趸。

    没错,他是无可救药的颜粉。

    “滚”,尉迟越骂人的声音都是轻淡的。

    沈席瞥了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活的,阿越又随意迷晕人,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自己。

    “阿越妹妹”,他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你是阁主,但也没有老是出手伤人的道理”,他说着蹲下身去简单查看了展北临的“伤势”,发现他除了后脑勺在没防备倒下的时候磕红了点,什么伤也没有。

    沈席:“……”

    他回头盯了眼斜倚在桌角的阁主大人,发现她肩膀处有些瘆人的血印,才知道这一战究竟是谁吃了亏。

    阿越皮肤很细,又十分白,那鲜红的血印烙在她身上,醒目得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你……受伤了?”

    明知故问,但沈席心里的滋味却是真的难受。

    他对阿越“钟情”的那个雨夜,也是阿越乞讨的时光里,最不幸的一段日子的开始。

    长得漂亮本是优点,可若是没了实力相护,便成了噩梦。

    那时阿越十分瘦弱,大些的孩子们想占她的便宜,她不肯,便经常受人欺负。言语上的调笑侮辱都是好的,凭借身高和体力的优势,那些人常常试图扒她的裤子。每每她都奋力抵抗,她虽瘦小,但下手很黑,那些人便从没真的得逞,但小孩子手上没轻重,多个人打一个人,阿越便总是受很多她不该受的伤。

    她过分白嫩的肌肤上新镶嵌的伤口瞒不过任何长眼睛的人,沈席看了触目惊心,总是要帮她报这“血海深仇”,然而沈席即使长得还算结实,也没有以一敌多的实力,于是这旧仇未报,新仇又添。一颗老榕树的树洞里总是躲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这颗老榕树便成了这份友谊渐渐滋长的见证。

    那些日子仿佛已经很远很远,眼前的这个万机阁阁主,早已经不是以前一样容易受伤的弱小孩子,沈席甚至已经想不起,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需要保护的“阿越妹妹”已经成长为什么都会的,值得依靠的掌门人。

    阿越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肩膀,其实挺疼,她幼时生过一场奇怪的大病,正因为这个,她的皮肤才会比一般人薄,薄就更显白,但也更怕疼。不论什么伤,落在她身上都比落在别人身上疼得翻倍,但她渐渐也习惯于忍受这些了。

    她把宽大的衣袍向上拉扯:“小伤”,随即轻轻跃起,坐到了木桌上。

    阿越自从正式拜师学武艺之后,一直十分优于常人,师父看到她的勤奋跟天赋,更是将毕生绝学都毫无保留传授于她,如今尉迟越虽然算不上绝顶的高手,但江湖上能真正打败她的,必定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此番她受了奇怪的内伤需要天天喝药静养已经让人难以置信,现在更是被个纨绔子弟伤及体肤,沈席是越想越难受。

    “要不是因为练那劳什子邪功,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伤”,沈席站起来,他比阿越壮硕得明显,靠近了有种逼视的感觉。他皱着眉头,语气凌厉:“别练了,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在说什么?”语毕转身跳下桌,洁白的脚掌不小心踩在展北临昂贵的衣摆上,她顿了顿,想起这人十分可憎,又报复似地在他衣摆上来回踱了两步:“那不是邪功”,她望向沈席的眼神极认真:“那是能救师父的神功。”

    说罢转身重新躺在床榻上:“你把这人弄出去吧,等会儿醒了我懒得再撒把药。”

    沈席虽然对阿越的行为跟态度都十分不满,但也知道无论他怎么讲,怎么劝,眼前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可能更改,他紧皱着眉头盯了榻上的人好一阵,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慢着”,尉迟越瞥了眼已经被沈席扶起来的男人,怎么看这人也是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很有钱”和“我很愚蠢”八个大字,觉得不能白白放走这到手的小金库,想着这些日子在京城里养伤也着实无趣,不如重操旧业,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把我的面具和化装物什拿来”,她说完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浅浅笑了一下。

    沈席眉头皱得更深了:“又要那些丑东西干嘛使?”

    他不明白,阿越这样的相貌,乃是天神赐予的绝世礼物,他要有这张脸,绝对啥事儿不干天天走大街上闲逛,哪儿人多往哪儿凑,非得让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焊死在自己名字前头,然后找人风花雪月花前月下,过上有滋有味儿的生活。

    可阿越偏偏最爱易容,还总把自己化装成一些“难以入目”的“丑东西”,时至今日不仅没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甚至连尉迟越这个名字江湖上也没两个人知道。众人仅知靠贩卖信息起家的万机阁,其中有个颇为神秘从不露相的阁主,这阁主还是个男的,其余的便啥也不晓得了。

    可阿越并不想回答他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她双目微阖,长袖轻摆:“再不快滚,我就叫人把你俩一起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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