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薰说：“我不看，我要睡觉了。”
小黄说：“还不到十点呢……”话竟未落，陈薰已经躺进了被子里。
“好吧。”小黄叹气。
十秒钟后，她开始播放尚一清的各种物料，一边看，还要一边把弹幕念出来。也不知她从哪找的素材，那些弹幕的内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色胆包天。
陈薰有点受不了了，关键是她刚刚见过真人，每听一句脑海里都有画面感，简直有毒。
“你看的什么鬼东西啊！举报了！”
“冤枉啊！就是正常节目啊，你看！晚会，采访，红毯这些……我还没刷线下的粉拍呢。老大老大，你觉得这张和真人的长得一样吗？你看一眼嘛！”
陈薰被小黄摇得没办法，只好瞥了一眼屏幕上那张暂停的特写，说：“差不多吧。”
“真的？你近距离正面看的就是这样的？”小黄捂着嘴，夸张道，“这也太帅了吧！”
“哈？”陈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你觉得这个很帅吗？”
“不然嘞？”小黄震惊。
“嗯……好吧。”陈薰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啊？什么意思？老大你不要话说一半啊！”小黄又开始疯狂的手摇攻击。
陈薰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端详着那张特写：“其实这个还没有本人好看，直接看到的感觉更清秀一点，脸型更小，鼻子更高，五官立体很多，而且是冷白皮，很冷的那种，有点像……爱尔兰人？真的嗳，我之前的公司有个爱尔兰的同事，脸小小的，很精致，不笑的时候特别高冷，那是我现实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陈薰忍不住笑出来，“我感觉尚一清有点像男版的她。”
等说话这段，她才反应过来，对上小黄一双快要斜出眼眶的眼睛：“啧啧啧，观察得这么仔细啊。晚上没吃饭都饱了吧？因为秀色可……”
小黄脑门被弹了一下，陈薰道：“闭嘴啦！”
“我给你看一下，刚刚刷到的这个舞台，真的很好看！”小黄的兴致半点不减，“你看，而且唱得也很好听啊！”
“假唱吧。”
“真唱！我的耳朵就是尺，真的！这唱功，好稳！肺活量也牛啊，比很多气若游丝的专业歌手都强多了！”
陈薰拿她没办法，最后也靠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起了视频。主要是小黄找出来的这些物料好多都是她没看过的，亏她还偷偷摸摸关注了尚一清那么久，这信息量和小黄一比，跟在山里拔号上网似的。
小黄逮到机会，给她老大充分展示了一下多年追星研究娱乐圈的实力：什么奢牌、代言、咖位、资源、舞台站位、心机手段、粉圈撕逼、幕后修罗场，还有真唱假唱、人脉情商、绯闻公关等等等等。
陈薰原来就知道小黄搞起妆发服装得心应手，就是因为她对娱乐圈时尚圈的兴趣，今天再度加深了这一认识，且被她更加广博的知识深深折服了，果然一行有一行的精英。
但是她最大的感慨还不是这个。看了一串视频后，她忍不住和小黄道：“我觉得好不真实啊。”
小黄按了暂停键：“嗯？”
屏幕上暂停的正好是尚一清微笑接受采访的画面，在他旁边就坐着一名当红女星，三人和那位名主持有说有笑，看得出来都是非常熟悉的朋友。画面中的男女明星十分养眼般配，一身的奢侈品牌，手上戴着成对的代言名表，华丽高贵，闪瞎普通人的眼。
那还是两年前的一个采访，陈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尚一清的时候，没认出他来，还觉得他一点也不红。后来才知道，他虽然不走流量路线，连最捧人的偶像剧都没接过，但却已经是很多口碑电影里的常客了，地位资源不输给任何一个叫得上名的流量。
陈薰靠着小黄，整个人有点空虚倦懒：“我们刚刚是和这个人一起吃饭欸，你敢想？”
“对啊！我也是这个感觉！”小黄激动道，“是不是有种短暂地误入仙界，逛了一圈然后懵懵地回来的感觉？”
“你还好吧，就跟以前线下追星一样？”
“嗯……那还是不一样。偶遇和特意去追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而且我以前追的明星也没那么帅的啊。”
“你这么说对得起你的历任老公吗？”
“哈哈哈！实话实说嘛！不过放心，我对姐夫只有仰视和崇拜，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
“什么？”
“姐夫啊！”小黄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遍，“我宣布，从今天起，尚一清就是我的亲姐夫！”
“你……”陈薰被她气笑了，闹了一会儿，又浑身没劲地倒回她肩膀上。“唉，你不懂我的感受。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她指指屏幕，“刚才就坐在我对面，我还跟他说话，只要我想都可以当众强吻他了。”
正嘬着酸奶的小黄：“噗！”
“就那种距离你懂吗？打个比方而已啦！”陈薰淡定地从床头抽出张纸巾，递给小黄。
“反正就是，感觉很荒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了。”陈薰回想着尚一清的一颦一笑，今天和他在一起的体验，感觉比拍戏那天更不真实。虽然当时又是牵手，又是借位，但好歹是公事公办，几乎没有私下的交流，只当两个陌生的工具人完成各自的任务罢了，虽然刺激，但好像并没有撼动她的内心深处，最多是激起了一些人之常情的……蠢蠢欲动，罢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们像私下生活里的朋友一样，面对面，近在咫尺地，聊天，吃饭，互相开玩笑……一转身回到现实，他还是屏幕里那个触不可及的世界里华丽绝尘众星捧月的偶像。
陈薰没有失落，本来也没有什么欲望或企图，又何来失落。她只是觉得很不真实，像做了一个太过逼真的梦。
小黄听着她的话，想了想，点头道：“是哦，换做我是你，也一下转换不过来。总之，就当一次运气绝妙的艳遇吧，你想，那些粉丝一辈子都遇不上这么好的美事，你就当是捡了个大宝，爽就玩了。老大你再想啊，以后要是追线下，他肯定认得你的！说不定还能再说上几句话，多叫人羡慕啊！”
“我才不要这么跪舔呢。”
“这不是跪舔哦！”小黄正色道，“这叫享受资源！美男和美女就是一种资源啊！不用管他们本质是什么样的，只要好好营业满足广大群众就可以了！说起这个，那些塌房明星真是该死啊，拿那么多钱，连表面都做不好么！”
“就是。”陈薰道，“那……这位塌过房吗？”
“谁？尚一清啊？”小黄搜索了一下脑中的历史，“没有嗳。哇，好像真的没有，连绯闻都没传过！哇，我跟你讲，这不仅是人品问题，是能力啊！我姐夫不是一般人啊！”
“什么意思？”
“就是没人搞他，或者搞不到他的意思。尚一清出道也好多年了吧，感觉稳得一批，至少这几年我是完全没看过他的黑料。等等，我搜一下……哦！想起来了！”
“什么？”
“你应该听过吧？就是这个啊。”小黄把平板往陈薰面前侧了侧，“最早的一个黑料，当时说他和Ashley Fey搞在一块儿了，那时候刚出道，还是小鲜肉，被骂爬床上位什么的……”
小黄声音弱了下去。
陈薰道，“哦，这个我……我听说过。”
“对啊，这件事还闹得蛮大的，他被骂了好久，贴了很难听的标签，几年都洗不掉。”小黄叹道，“我懂了！肯定是因为这事，要不以尚一清的条件，早该走偶像路线，早就爆火了好吗！”
当年Ashley Fey是新锐女导演，但长得比演员还漂亮，本身又有范儿，风头直接碾压一线女星，而尚一清刚出道没两年，长得帅，咖位小，和她传绯闻自然成为被骂惨的那一个，一度消声弥迹，很多人都以为他要退圈了，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在一些小众的电视剧和电影里当配角，慢慢才有了今天的口碑。
因为是好几年前的事，小黄还没仔细扒过，不觉好奇道：“他俩是不是真的谈过啊？”
平板页面上是一些旧新闻，还有图片和视频，小黄刚说完那句，似乎又怕影响陈薰的心情，于是硬生生憋住了好奇心，一边将嘟哝道：“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早没关系了。”一边将网页关了。
然而陈薰却接过小黄的话，淡淡道：“我觉得是真的。”
“哈？”
“肯定谈过吧，不然哪来那么多证据。”陈薰随口应付了一句。其实那些新闻她都看过，并且看完后得出结论：不仅谈过，还谈得挺认真呢，至少尚一清这头是这样，至于Ashley Fey，给人感觉一直很潇洒，也没受什么影响，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女导演了，还有自己的时尚品牌，依旧比现在的尚一清还要高一截。如果现在的尚一清对她旧情不忘，想要再追她，也还不容易呢。
“其实明星也挺惨的，什么感情生活都要被人扒个精光，一点隐私都没有。 ”陈薰发自内心地同情道。
“嗯……”
“不过他们的职业就是这样了，说是卖作品，到头来还是要看人气。看人气的话不就得卖自己，真的假的，关于你本人的一切都会变成商机或者黑料。”陈薰摇头感叹，“这真不是普通人干的活。”
“是呢……”
“你看，我前面还和尚一清友好交流相敬如宾呢，现在一转身就在说他的八卦，还可以在网上刷他的各种视频，看别人怎么馋他外表，一个个像要把他拆吞了……”
“啊，这……”小黄有些汗流浃背了。老大这是咋了，生气了？
陈薰注意到小黄的表情，于是住了嘴，对她笑笑：“我没有为他打抱不平啦，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样呢，我就是觉得这些明星跟我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回能遇上，看似还在一桌吃饭，其实相当于我们和外星人吃了一顿饭呢。你说神奇不神奇？”
说完，陈薰把长发拿皮筋扎了两圈，扯扯被子，也到了困点，该躺下睡觉了。
钻进被子，背对小黄，看见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陈薰犯困的眼神里有一丝怔忡。
可是她……还加了外星人的微信呢。
手指轻轻放在手机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微妙的，生涩的……悸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