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颜醉的销量与日俱增,渐渐风靡全镇。花无颜很快攒够银子,送无愧去村里的学堂。

    学堂夫子唐俊良,乃堂堂进士出身,因父亲过世,回乡丁忧,兴办两草堂,回馈乡民。

    他年纪轻轻,高中进士,学识渊博可见一斑,村里人仰慕其名,纷纷将自家孩子送来读书,希望孩子能像唐俊良一般,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花无颜因其品德端正,才打定主意送无愧去两草堂。

    唐俊良性格温和,举止儒雅,初次见到无颜,也被其丑陋的胎记吓了一跳,却未曾像其他人那般显山露水。

    “唐夫子,这是我弟弟,花无愧,烦请您多多教诲。”

    唐俊良朝无愧招手,示意其上前。无愧不常见生人,躲在无颜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怯生生盯着唐俊良。

    无颜摸摸他的头,推他上前,温声道:“无愧,夫子喊你呢,快去。”

    唐俊良从袖中掏出一块酥糖,蹲下,哄道:“无愧是吧,来,叫夫子。”

    无愧被他温和无害的笑容打动,伸出小手,接过糖,笑得两眼弯弯。唐俊良喊来个年纪稍长的学子,带无愧熟悉学堂。

    “这孩子我收下了,你把学费交了就可以了。”

    花无颜没想到过程如此简单顺利,怔愣一瞬,盯着他看了几秒,犹疑地问:“夫子没有听过,关于小女子的传言?”

    唐俊良笑,“你很有名吗?”

    花无颜抿唇,低头不语。

    唐俊良坐回桌案前,拿起书,“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花无颜一怔,朝唐俊良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无愧顺利入学,花无颜和长留腾出更多时间制作红颜醉,很快打开销路。各个茶楼、客栈纷纷伸来橄榄枝。两个人着实忙不过来,琢磨着雇佣人手帮忙。

    告示一经贴出,村民们陆陆续续涌现在花家。

    “无颜啊,你这糕点这么挣钱啊?都开始雇人了?”隔壁李婶嚷嚷道。

    花无颜浅笑:“还行。”

    “你看侬可以吧?我老婆子干活可利索了。”李婶挤到众人之前,毛遂自荐。

    “李婶愿意来帮忙,我当然欢迎。”

    李婶似乎没料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无颜......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我有口无心,这张嘴就是闲不住。”

    李婶扇了自己个嘴巴子,给花无颜赔罪。

    其他人本也心存疑虑,但看见花无颜对李婶的态度,也都放下心来,积极报名。

    花无颜不仅找齐了人手,还顺便收下了村民们种植的芍药。村民们不用再外出卖花,还能拿份工钱,都很高兴。

    日复一日,村民们渐渐接纳了姐弟俩。

    “多亏无颜想出了用花做糕点,不然咱们的花可怎么办哪!”

    “可不是,今年旱情严重,河水哪够灌溉那么多花田。”

    “是啊,我家的稻谷基本就算是完了,要不是无颜给我个活计,真不知道怎么过冬。”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花容的出现。

    这天,无颜正在田里收花,花容扭着腰肢,扇着蒲扇,晃到她面前,“听说红颜醉是你做的?”

    无颜默了一瞬,弯腰,揪住□□,连根拔起,丢进竹篓,嗯了一声。

    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泥土如瀑布飞泄,如烟花绽放,散落满地。

    花容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凉气,忙退后两步,低头查看,生怕溅起的泥点子弄脏新买的牡丹曳地裙。

    “你小心点,这裙子可贵着呢!”

    花无颜淡淡瞟她一眼,开门见山问道:“你来做什么?”

    花容收敛气焰,摊开笑脸,“都是一家人,父亲听说你缺人手,让我也来帮忙。”

    “......我这里不招年轻女子。”

    花容瞠目,“骗人!李家姑娘分明在你院中帮工!”

    花无颜直起腰,提起竹筐,沿着田埂往回走,头也不回,“那我再说清楚一点,我不招闲人。”

    “你!”花容咬牙,指着无颜远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

    花无颜这里行不通,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长留头上,围着长留一口一个“长留哥哥”,听得他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哪敢再搭理花容,饿死可不得了!

    花容望着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气得直翻白眼,头冒青烟,心道这花无颜好手段,自己这般花容月貌,这小子竟无动于衷。

    吃了闭门羹的花容悻悻回家,朝父母抱怨,花无颜态度之恶劣。

    花昌开怒其不争,吹着胡子,训斥:“叫你平时对她客气点,你就是不听,现在人家发达了,搭理你才怪。”

    “爹,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花母连声附和:“那小蹄子怎可与咱家容儿相提并论,长得丑也就算了,尚未出嫁,就四处抛头露面,听说,还养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在家,成何体统,真是丢死人了!”

    花昌开默了须臾,敛了敛唇角,“既然软的不行,咱们就来硬的。”

    花容咬唇,“爹有办法搞到红颜醉的配方?”

    花昌开笑而不语,目光森然,似黑暗中踽踽爬行的毒蛇,攀上房檐。

    夏夜,蝉鸣渐歇,一切陷入沉睡。

    一道黑影翻越爬满葡萄藤的低矮院墙,窜入花家,本该闻声而动的烧饼此时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不速之客戳破窗户纸,吹入白色粉末,异香蔓延,床上之人呼吸渐沉。

    黑影打开窗户,跳进屋内,吹亮火折,四处翻找,如过无人之境。但忙活半天,依旧无所获。

    他抓了抓头皮,暗骂了句什么,举着火折,逼近床榻,探头看向床上的花无颜。

    “妈呀,吓死老子了!”黑影看清无颜的面容,吓得将火折子一丢,落荒而逃。

    火折子滚落到衣柜下方,浓烟渐起。

    睡梦中的长留翕动鼻尖,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难道厨房火没熄?他睁开眼,下床,摇摇晃晃朝外走,猛地瞥见,东厢房似有火光闪烁。

    东厢房正是花无颜的住处。

    他急急冲过去,拉开门,烟雾如水漫出,熏得睁不开眼,刺痛难忍。火光凛冽,烤得人面容发烫发紧。

    长留屏住呼吸,避开熊熊烈火,绕到床榻之前,企图摇醒睡梦中的少女。

    “咳咳......花无颜!咳咳......着火了,快醒醒!醒醒啊!”

    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喊,床上之人毫无动静,长留眉头紧锁,捂着口鼻,眯眼望向姐弟两,暗自驱动法术。

    不管怎样,他欠花无颜一条命,是时候还给她了。

    正值盛夏,天干物燥,火势一触即发,已然失控,火苗眼瞅着就要爬向床幔,一场大雨哗地浇了下来。

    雨点混杂着烧焦的味道,滑落脸颊。

    花无颜缓缓睁开眼,撑着胳膊,起身,嗓子干痒,轻咳了几声,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茫然看向长留,“这是......下雨了?”

    长留长舒一口气,“是走水了......终于舍得醒了。”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长留摆手,扯出一抹羸弱的笑,故作轻松,“......刚刚为了救火,累死我了。”

    花无颜下床,借着月光,点亮烛台,凑近看他,“真的没事?”

    长留捏紧拳头,刚想嘴硬,身子却骤然脱力,猝不及防摔向花无颜。花无颜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你......”

    “不好意思,腿软。”长留有气无力道。

    他着实没料到,在人间动用法术会如此耗费元气,难怪月老临走前强调,千万不要乱用法术。

    花无颜将他扶到榻上休息,盯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纳罕:“怎么会突然走水?余杭已近六月,没下过雨,怎么恰好赶在今晚?”

    长留垂下眼眸,搓着手指,眼神飘忽,“......赶巧了不是。”

    “我刚刚喊你,你怎么没反应?”不等花无颜多问,他赶忙转移话题。

    “我......”花无颜揉了揉太阳穴,摇头,“我也不记得,感觉睡得很沉。”

    长留视线一滑,扫见柜子下的火折,看向无颜,“这就能解释了,难怪烧饼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有人蓄意已久。”

    花无颜接过火折,细细打量,眉头紧锁,“这火折子再平常不过......我少与人接触,也不曾有仇家,谁如此阴毒,竟想要我的命。”

    “也许是为了谋财呢?”

    “我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长留挑眉,“你忘了我们最值钱的是什么了?”

    花无颜醍醐灌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你是说......红颜醉?”

    长留点头,在外人眼里,他们凭借红颜醉赚了不少钱,有人眼红,再所难免,对配方起了心思,也说得通。

    花无颜摸着烧焦的衣裳,幽幽道:“......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长留勾唇一笑,“要让猜测落实,咱们还得找个人。”

    无颜:“谁?”

    长留:“章松。”

    “蠢货,我让你去偷东西,谁让你放火了?!”

    乞丐模样的男子低着头,嗫嚅:“我就是被花无颜那张脸吓着了,你可不知道,她的样子有多可怕......我一时手抖,才......”

    “好在没闹出人命,没用的东西,配方没搞到手,还打草惊蛇,一击不中,花无颜肯定会有所防备。”

    乞丐缩着脖子,颤颤巍巍道:“老爷,说好的银子您可不能少,我为了偷东西,还买了迷药,事先放倒了她家的狗,这钱您可不能赖账。”

    花昌开睨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心,钱不会少给你,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再回来。”

    乞丐接过银子,乐呵呵走了。

    花昌开攥紧拳头,气得嘴唇直颤,他就不信,他搞不定这个花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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