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无颜和长留来到刘府,买通小厮,探听无愧的处境。

    幸得刘老爷只是想让儿子出气,并未打算闹出人命,无愧虽然受了些委屈,却无性命之忧。

    两人买了药,匆匆赶回家,却见花容站在篱笆外朝他们招手。

    花无颜瞟她一眼,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花容巧笑嫣然,扭动腰肢,凑到长留身边,搂住他的胳膊,嗲声嗲气道:“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人家是来找长留哥的。”

    长留下意识看向花无颜,自觉抽出手臂,推开花容。

    花无颜扫他一眼,懒得应付花容,推开木门,头也不回地往进走。

    长留正欲追上去,花容拦住他的去路,娇嗔,“长留哥,你干嘛看她脸色?”

    长留轻瞥她一眼,退后两步,一副势要划清界限的形容,“你找我干嘛?”

    花容捏着手帕,掩唇低笑,娇滴滴地瞄他,“长留哥长得俊,举手投足间亦不像粗鄙之人,想必也是出自大户人家,怎么会与我堂妹认识?”

    自己前脚刚刚在花昌开面前表示有办法救无愧,后脚花容便来打听他的身世,还真是做贼心虚啊!

    长留微微一笑,“在下落难之时,多亏无颜姑娘,出手相救,眼下我记忆暂失,不知身份,若非无颜姑娘收留,恐早已流落街头,无颜姑娘的大恩大德,长留没齿难忘。”

    花容喃喃:“记忆暂失......”

    “姑娘既是无颜姑娘的堂姐,便也是我的恩人,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在下必当竭力。”

    花容同情叹惋:“所以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的家世?”

    “正是。”

    花容垂眸,思量片刻,“长留哥可有信物在身?容儿可以帮你到镇上打听打听,想必很快就能帮你找到家人。”

    长留摇头,眉间凝结愁苦,“我醒来时,满身是伤,衣服也换过,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堂姐帮你收起来了呢?”花容轻声道,状似不经意的提醒,实则暗中挑拨他与花无颜的关系。

    长留微微睁大双眼,不假思索地反驳:“不可能!无颜姑娘不是这种人,她绝不会私藏在下的物件。”

    “堂姐心善,说不定,是怕你看见旧物受刺激,所以帮你偷偷收起来了,她是好心,但长留哥若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该问问堂姐才是。”

    长留垂下眼睫,盯着庭院,若有所思,“花容姑娘说的是。”

    花容见他被自己说动,瞬间眉开眼笑,“长留哥若是得了什么线索,记得告诉容儿啊。”

    长留咧嘴一笑,朝花容拱手,作揖,“多谢姑娘,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花容轻轻摆手,嘴角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能帮到长留哥,容儿不胜荣幸。”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花容借故离去。长留推开院门,隐约嗅见空气中漂浮的肉香,眼前一亮,如烧饼一般,翕动鼻尖,循着肉香进屋。

    “哇,羊肉汤!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长留馋得差点流口水,捞起筷子就要下手,却被花无颜半路拦截,训斥:“洗手。”

    长留扫兴地放下筷子,抱起胳膊,鼓着脸颊,难得硬气一回,“小爷我还不吃了!”

    花无颜慢条斯理地舀了碗羊肉汤,慢慢呷着,“随你。”

    “我又哪招你惹你了?”

    “......”

    面对油盐不进的对手,三寸不烂之舌顿失颜色,长留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咽了咽口水,小心试探,“又是因为花容?”

    “我保证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长留举起爪子,发誓。

    “......”

    “我和她真没什么,你也看见了,她靠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甩开了,绝对清白。”

    “......”

    “她就是来打听我的身世,估计是你大伯派来的,怕我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不好对付,放心,我半个字也没透露!”

    花无颜沉默良久,忽抬眸,静静地盯着他,“......那你是吗?”

    长留一愣,笑容干在脸上,他当然不是,可此刻处于失忆状态,不能果断否认,只得模棱两可道:“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

    长留心尖一颤,讪笑,“......当然。”

    花无颜:“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长留莫名:“?”

    花无颜提醒:“你的贴身物件。”

    长留恍然,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双眼微微眯起,身子前倾,似笑非笑,“无颜姑娘竟也会偷听。”

    花无颜红了耳垂,面上却不改颜色,放下汤匙,直愣愣盯着他,一本正经解释:“路过。”

    长留笑而不语,倒是没看出来,花无颜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明明偷听了还死鸭子嘴硬。“所以你把我贴身物件收哪了?”

    花无颜没说话。

    她一沉默,长留便没来由地心虚,好像自己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行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会干那种事儿,我就是配合你堂姐演个戏,免得她三天两头过来骚扰你。”

    花无颜一怔,瑟瑟道:“......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饭毕,花无颜熬好药给顾长夜端去。

    顾长夜仍处于昏迷之中,唇色苍白,脉象虚弱,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

    花无颜拧眉,喂他喝过药,又打来热水给他擦脸,她擦得认真,未注意到顾长夜的眼睫微微动了下。

    正准备给顾长夜换衣服,章松从门外进来,扶起顾长夜,“这事儿交给我吧,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

    花无颜点头,“那我再去打点热水。”

    换好药,章松又替顾长夜把了下脉,欣喜道:“脉象稳定,毒解了。”

    花无颜长舒一口气,掖好被角,“那就好,无愧总算是有救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顾长夜虽是县令大人的嫡长子,但坊间传言,县令与其,关系不睦。”

    花无颜拧眉,“为何不睦?”

    章松看了眼尚处在昏迷之中的顾长夜,拉过花无颜,压低声音,“县令大人除了正房,还娶了八房姨太太,宠妻灭妾是出了名的......”

    “据说,顾长夜的娘为了当上主母,害死了正室唐夫人,但好景不长,县令大人很快纳了新的姨太太进门,眼下七姨娘正受宠,其子也最受县令大人偏爱,顾长夜虽在嫡子之位,却没有享受过嫡子的待遇。”

    床上之人渐渐收拢指尖。

    “就算他不是县令之子,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先把他治好,至于无愧......”花无颜抿了抿唇,“我再想办法。”

    “咳......咳......”

    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花无颜与章松齐齐回头,顾长夜缓缓睁开眼,六目相对。

    花无颜凑近,语气难掩惊喜,“你醒了?”

    顾长夜坐起身子,但刚一动,牵扯到肩上的伤,便又栽回床上。花无颜赶忙俯身,扶住他,“你受伤了,不要乱动。”

    顾长夜轻点了一下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有气无力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花无颜问。

    顾长夜怔了一瞬,眼神清明,神色镇静,不似寻常苏醒之人那般迷茫惊慌,手足无措。“......隐约听见过姑娘的声音,敢问姑娘,此乃何地?”

    “这是荷塘村,我在村里池塘边发现的你,当时你中了毒箭,昏迷不醒,我带你回来,松哥儿救了你。”

    花无颜指了指站在身后的章松,顾长夜朝章松微微颔首,“多谢。”

    章松看着顾长夜,明知故问,“官人是何人?为何在此处遭人追杀?”

    顾长夜垂下眼睫,盯着被褥上的血迹发怔,“实不相瞒,我乃县令之子——顾长夜,几日前上京赶考,路过此地,却没想到遭人暗算......”

    章松:“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顾长夜戏谑一笑,神情哀伤,“......除了我那两个弟弟,想不出别人。”

    章松和花无颜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花无颜看了眼天色,“那顾公子好好休息。”随后推门离开,离开时不忘替顾长夜关好门窗。

    到了院中,章松问她:“怎么不和他说无愧的事儿?”

    花无颜叹了口气,抬头望天,“他重伤初愈,又知是亲人下此毒手,约莫没有心思,顾及旁人之事,明早我再和他说。”

    漫天星河从她眼中流出,蔓进章松心里,他看着她,呢喃,“今晚的月色真美。”

    花无颜想象着明天就可以把无愧救回来,不由地勾起唇边,笑道:“嗯。”

    “阿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我被其他小孩欺负,你从田埂跑来,挡在我面前,为我说话,你说......她是女孩子,你们不能欺负她。”

    章松望着满天繁星,笑了,“那时不知所谓的美丑,只是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不该被那样对待......我们一起长大,在我心里,阿颜是最善良、最温柔......”

    “最好看的......”章松看她一眼,又匆匆别开视线。

    “......松哥儿,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漫天星子骤然暗淡,章松深深看她一眼,终是没说话。有些话或许还是藏在心底最好。

    “怎么不接着说!说你心悦于她啊!这个章松,急死我了!好容易给他制造个独处的机会,磨磨唧唧!”长留趴在窗沿上,急得恨不得捶墙。

    “你在这儿干嘛?”花无颜送走章松,回头,扫见长留露在外边的半张脸。

    长留站直,摸了摸鼻尖,仰头讪笑,“赏月......呵呵......今晚月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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