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始：“那就让他抓住，我倒是看看它能怎么样！”
梁宴缓缓抬起头，她瞳孔漆黑，看起来带着无奈的忧伤，把通讯器扔了，“已经被抓住了。”
程新始无言以对。
她扶额，拿过通讯器，果然在屏幕上看到恶鬼正将漂亮的舞者肢解，脑袋都被弄碎了，屏幕上写着大大的“死亡”二字。
鲜红得像是用血写出来的。
这游戏失败页面就是灰色的失败两字，无论是鬼还是人，像这种故意写出来的死亡，倒是别有用心。
如果是个普通人大晚上的遇到这种妖邪之事，只怕会吓得当场痴呆。
“啧”
像这种没有实体只能通过灵异来吓人的鬼怪是弱鸡中的弱鸡。
程新始脸色阴沉，打开游戏又开了个房间，没一会儿，还没等她邀请，一个陌生账号就出现在鬼怪角色一栏。
她怒极反笑，“什么鬼怪也跑我这里来耀武扬威了。”
而后，反手点了开始游戏。
梁宴凑过来看，程新始摩拳擦掌：“看我怎么教训这个家伙。”
开始游戏后，那边缓缓打字：“换人了吗？”
还是个健谈型的。
程新始也噼里啪啦打字：“不然呢？”
那边接着说：“可以还给刚刚那个菜鸟吗？谢谢你。”
程新始动作一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从来没见过还跟人打商量的鬼。
梁宴也气愤不已，“我坚持了那么久，怎么能叫菜鸟？”
程新始接着打字：“为什么，你害怕了吗？”
那边说：“不是，我得赢才行，不然吓不到人。”
梁宴凑过来，那边像是在这里长了只眼睛一样，“求你了，跟我玩会儿吧，我不会伤害人的。”
梁宴：“不玩。”
她冷笑：“不就觉得我菜，好欺负呗，千万别让我逮到你，小鬼。”
程新始冷哼一声：“少啰里八嗦的，我来试试你的水准。”
游戏开始。
那边不再说话，沉默地操纵鬼怪鬼魅一般出现。
程新始操纵角色，灵活熟练地闪躲，玩了一会，她笑容越来越大，一边操纵角色躲避牵制，一边打字：“你也不怎么样嘛，还敢来虐菜。”
那边很委屈，角色都停下来，打字道：“所以我只能找菜鸟。”
梁宴：“……呵呵。”
程新始一边打游戏，一边打字：“小鬼，你为什么要吓人？”
小鬼语气看起来很真诚：“因为我杀不了人啊。”
行吧。
一局打完，小鬼问：“我可以找那个菜鸟再来一局吗？我再吓一个人就可以化实体了。”
梁宴说：“做梦！”
程新始打字：“做梦！”
小鬼失望地“哦”了声，过了会儿在房间打字说：“那我去找别人了，不然没法交差。”
程新始打字：“等等？”
她指尖速度飞快，“你为什么要交差？”
小鬼：“完不成任务要受到惩罚呀。”
“主人已经炼化了好多没有杀人的鬼了。”
程新始：“搞笑，你这么弱，竟然还好好地活着。”
小鬼那边一直显示输入中。
过了会儿，才发送出来。
“因为我太弱了嘛。”
梁宴看了程新始一眼，程新始会意，“行，我让你跟那个菜鸟玩。”
梁宴拿过通讯器，又开了一把，操纵熟悉的角色玩了起来。
她操作不够熟练，没过多久，就被鬼怪逮到了。
那边高兴地打字：“谢谢你们，我有实体了，今晚不用再吓人了！”
程新始神色深起来，一只手托在梁宴拿着的通讯器下，露出一抹兴味的光。
下一刻，手机下传来一声低叫，程新始慢条斯理地收手，将黑暗中的小鬼一点一点拽出来。
它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是一个梳着未婚少女发髻的姑娘，面容姣好，只是脸上有两道漆黑的泪痕，裙摆宽大漂亮，层层叠叠，看起来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
小鬼在她手上毫无挣扎能力，只能哭丧着脸颤抖，腿一蹬一蹬的，被轻易地拎起来。
小鬼正对着程新始漆黑的似笑非笑的眼睛，害怕地缩着脖子。
“你……轻点好不好？”
她看起来惨兮兮的，声音委屈带着哀求。
“杀我的时候快一点，我有点怕疼。”
真是个话唠，死到临头还弱弱地求饶。
梁宴被她逗笑了，“小东西，你也跑出来吓人吗？”
她满脸无助：“我也不想啊。”
程新月看着她，凝视了会儿，说：“她还没死。”
“只是魂魄暂时离体了。”
她沉吟了会儿：“你就是城主家未过门的儿媳？”
这小姑娘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
程新月之前想过未过门的新娘子应当魂魄不稳，联系这几天所见，不免猜测是否也是疯癫一类的症状，不过今日一见，倒是比想的更加严重。
小姑娘神色怔凝，脸上的泪痕看起来有些阴森：“我听不懂。”
程新始用怀疑的目光看她，“小东西，原来你还没死透啊，难怪这么弱。”
程新月：“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茫然摇头。
程新月又问：“记得最后的记忆吗？”
小姑娘又摇头。
程新月：“你想不起来的话大概率永远得在外面游荡了。”
她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小姑娘露出惊悚的表情，“我……我已经死了啊。”
程新月叹了口气。
旁边阿容拿着通讯器，总算搜寻到相关信息，在旁边问：“你认识顾明妍吗？”
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程新月拿过通讯器，看了一眼又递给梁宴，梁宴拿在手里，一看，屏幕上是一个娇俏美丽的姑娘，穿着长长的纱裙，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捧着脸颊，对着镜头笑容嫣然。
跟面前的小姑娘面容重合。
顾明妍，是城主公子的未婚妻。
梁宴把通讯器对着她：“想起来了吗？”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又看到屏幕上熟悉的人脸，露出短暂的迷茫，伸着脖子看了会儿，然后傻兮兮地挠了挠头：“好像是跟我挺像的。”
程新始被这家伙的傻气震惊到了，翻了个白眼：“什么像啊，这就是你本人。”
小姑娘“哦”了声。
程新月：“有印象吗？”
小姑娘茫然地摇头。
程新月：“那难办了，你只能等想起来才能回你身体。”
阿容打开请柬，“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
梁宴“啧”了声，“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城主府里现在乱作一团的样子了。”
婚礼要到了，新娘子魂魄还不知所踪，估计男方都要急得跳脚了。
时间悄然流逝。
小姑娘脸色飞快变化，由蓝变绿，由青变紫，最后真的变成一副青面獠牙的厉鬼模样。
她愣愣地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直接跳下，程新始跟在它身后，看它如昨晚一样混在群鬼中，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过去。
程新月跟过来，看着那个方向，沉思着，“明日婚宴可以再见。”
她指尖飞出一抹银色光点，光点迅速移动，飞至顾明妍头上，悄无声息地融入。
回去后，梁宴问：“城主府在搞什么？”
程新月：“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在炼傀儡。”
只不过为什么要把新娘子魂魄拆碎炼化，真值得琢磨。
梁宴说：“太阳树精在不在他府里，明日进去一看便知。”
她看了眼程新始，程新始会意，点点头。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城主公子端坐在窗前，看着阴魂一个接一个回来，最后融入顾明妍的脑海中。
所有阴魂融尽，他深吸了口气，跌跌撞撞来到床前，用极其期待的目光看着顾明妍。
短暂的沉默后。
床上的人依旧紧逼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他瞳孔震颤，期待的双目缓缓黯淡，笑容跟着僵硬。
还不够吗？
为什么？今晚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还是没醒？
他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
他脚步一僵，强烈的狂喜涌入大脑，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瞬间就来到床前，蹲着无比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顾明妍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满眼血丝的未婚夫。
她一愣，鬼使神差叫了句：“主人。”
两个人都一愣。
她露出怪异的表情，脑袋开始传来阵阵钝痛，她艰难地捂住脑袋。
未婚夫忙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揉着她脑袋，试图缓解她的痛苦，“别怕，妍妍。”
顾明妍记忆缓缓回归大脑，像是堵塞的甬道被彻底打开，记忆的碎片哗啦哗啦流出来。
她试探着叫了声：“安雪心？”
头顶未婚夫沙哑的声音传来：“是我。”
声音带着许多哭腔。
顾明妍捂着头，“我感觉睡了好久，做了好多梦……”
“啊！！！”
一个极为恐怖的片段涌上她心头，她脸色僵硬，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前是张牙舞爪的鬼怪，满脸血色骤然褪尽，好像自己曾被活生生吊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吓得浑身颤抖。
这个记忆片段尤其真实，叫她怕得发起狂来，怕得直往被窝里钻。
安雪心露出心疼的表情，坐在床边，两手伸出想要安抚她，“都是梦，别怕……别怕……”
这段时间顾明妍杀了不少人，虽然她本人无知无觉，但过度杀戮同样叫她背上了巨大的怨念阴影。
这是两个人结合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