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世界再一次扭曲变化。

    天色昏暗,风雪呼啸,寂静的山林里一座客栈静静地立着。

    这一晚,一行人推开大门,一边打量,一边走进客栈。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乞丐有富商,有小孩有老人,有的三两结伴,有的形单影只,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劳模样。

    梁宴坐在柜台边,撑着脑袋打量着来人,大概二十来个,像一群待宰的牛羊,正被驱赶进入屠宰场,她并不好杀,但也不仁慈,所以这些人对她来说只能算任务目标。

    只有中间一个红眼少年让她多看了两眼。

    这群人走到柜台,为首的几个人正悄无声息地观察新的一关的鬼怪。

    老板娘看起来不像常规的鬼怪,臭着张脸谁也不爱招待的模样跟之前遇见的笑脸吟吟或者诡异可怖的鬼怪相去甚远。

    梁宴没在意他们的打量,随便拨了拨算盘,“十六个人,要十六张票子。”

    为首的一个青年紧紧抿着唇,旁边一个女孩问:“什么票子?”

    梁宴摊手:“无可奉告。”

    这态度要是真开客栈,绝对要饿死。

    敢给顾客脸色瞧?喝你的西北风吧!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大概还有新人,刚从惊恐不安的情绪里过度出来,又被老板莫名其妙的态度折磨得神经起来,一个男人大怒,几步走过来,抄起算盘就往梁宴脑袋砸去。

    下一刻,梁宴的脑袋果然被他砸开了花,红白红白的液体飞溅出来,喷了他一脸。

    这个老板直接被他开瓢了。

    旁边几个姑娘年纪小,被吓得脸色瞬间青白,发出尖叫往后退去。

    为首的几个男女依旧平静,一双眼睛有如死水不见波澜,只是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冷静多了。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把算盘扔在地上,红着脸怒骂:“你他妈什么态度!知道我是谁吗?还敢给我甩脸色!”

    他狠狠踢了一脚柜台,转头就走,“我他妈不伺候了!你们这群懦夫就留在这里听它摆布吧!”

    梁宴面无表情地把脑袋扶正,随手把脑袋上的血擦干,原本不停流的血果然被止住了。

    几个人目送男人离开,眼中有嘲讽、无奈、审视、戏谑和冰冷。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至少按经验来看,绝无活路。

    梁宴又没有感情地说:“本店不欢迎没有票子的客人。”

    一个姑娘急得要哭了,“该怎么办啊?”

    这群人围起来。

    为首的青年名叫李寒,他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张脸无甚特色。

    他回头看了眼梁宴,转过头说:“它不可能说的,得我们自己去想。”

    旁边梳着辫子的女孩看着四周阴暗潮湿杂乱不堪的环境,蜘蛛网都结得到处都是,老鼠时不时大摇大摆地经过,烦躁地说:“我们非得住在这里吗?”

    另一个男人嘲讽说:“你可以选择不住,你猜你活得过今晚不?”

    李寒摇摇头,目光扫过周围,“先做个介绍吧,都说说自己闯过几关了,以后心里有底。”

    “我打个头,我李寒,已经过了三关了。”

    “秋灵灵,两关。”

    “我叫金桃,这是我第二关……”

    一圈介绍下来,大多都是一关两关,最多的李寒已经经过三关了,也有几个新人,皆面色惊惧,宛如惊弓之鸟。

    最后大家目光落在一个红眸少年身上,此人皮肤极其白皙,十分漂亮,像个女孩,身型单薄,只穿了一身粗布衣裳。

    他声音也如他长得那样好听,像唱戏的一样,柔柔绵绵的,“我叫银丘,这是我的第一关,请多多关照。”

    早就有几个女孩注意他了,谁让他漂亮呢,旁边男的都十分不屑,心里阴暗地想这样的兔儿爷应该是权贵养的宠物,谁正经人家把儿子教成这样?

    一听是个新人,几个本来不屑鄙夷的老手男人更是嘲讽说:“一看就是炮灰。”

    “鬼来了你不死谁死?”

    银丘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他们很快移开话题,李寒提议说:“我们出去找找线索,天无绝人之路,不可能都是死局。”

    周围人很快赞同。

    这时,紧闭的大门被突然推开,一个男人逃命一样跑进来,总算到达安全地带,才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他满头冷汗脸色惨白,身上的血已经干透了,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门外风雪依旧呼啸。

    一个老手随手把门关了,另外一个冷着脸的姑娘走到男人面前,“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她叫秋灵灵。

    男人还在止不住地哆嗦,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地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梁宴看着他们,突然说:“还有一个时辰。”

    秋灵灵回过头,“什么?”

    梁宴掀了掀眼皮,旁边铃音叮叮,“打烊。”

    李寒面容严肃,回过头说:“她在提醒我们,再过一个时辰要是拿不到所谓的票子,我们今晚就得在外面过了。”

    结合这个男人出去后又疯狂跑回来,吓成这样,就知道外面一定有极为恐怖的东西,如果真把他们在外面关一晚,怕是都得死。

    金桃睫毛发颤,开始不安起来。

    李寒说:“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

    他说:“刚刚我们才计划出去找找线索,但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外面就有东西急不可耐地逼我们留在这里,说明外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几个人面面相觑。

    若不是李寒点明这一层,他们真打算将注意力放在客栈一楼了,这里杂乱阴暗,最适合隐藏东西,他们也更趋于在这里翻找。

    “我们得出去。”

    几个新人露出害怕的表情,一个小孩怯生生说:“可是外面有鬼。”

    过过几关的不甚在意,秋灵灵没理他,而是看了眼李寒,金桃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他刚刚出去了,但没有死,说明外面的东西不一定会杀人。”

    几个新人还是不安。

    李寒没管他们,转身推开门,踏入风雪之中。

    后面几个过过关的对视一眼,跟上。

    后面的男人见这些人都要出去,不禁大叫:“别出去啊!外面有鬼!”

    他拉住银丘的袖子,“你陪我!你陪我!别出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给你钱!!!”

    银丘露出为难的表情。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轻声说:“你别怕,我要是找到了什么,也给你带一份好不好?”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泪把他的脸都淋湿,肥肥的脸发着水光,像抹了一层油,格外肥厚。

    他瞳孔颤了颤,闪着泪光,最后被银丘扯开。

    少年也跟着踏进风雪里。

    门被关上。

    梁宴看着少年的背影,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旁边山精悄无声息地出现,“怎么?生气了?”

    梁宴面无表情问:“银丘是阿容吗?”

    山精坦然回答:“对啊。”

    他回答得毫无掩饰。

    梁宴阴沉道:“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别生气嘛。”

    山精无奈道,在后面捏着梁宴的肩膀,“他的□□可与你完全相反,就算想死在我这幻境里都难呢,既然绝对存活,这对他来说不就一场游戏而已?”

    不过没想到一头妖魔竟然成了这个强大修士的软肋,只是稍微动了动就直接翻脸,当真有趣。

    梁宴冷笑着把他的手撇开,“也对,你现在目标是我。”

    两人的交流无声无息,谁也无法注意到。

    屋外,雪下得越来越大。

    天色也逐渐黑起来。

    金桃走到银丘面前,小声问:“你是哪里人啊?”

    银丘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这里有闲心打听自己的来历,稍微惊讶后说:“我是南方的人。”

    金桃问:“哪个国家呢?”

    银丘说:“没有国家。”

    想了想,他解释道:“我在很南的位置。”

    金桃“哦”了声,她说:“我娘的名字和你的很像,也没有姓氏。”

    她是个温柔的多愁善感的姑娘,看起来心事很多。

    银丘心想这个姑娘估计把他当作南方还未驯化的部落中人。

    也没想到自己是一头妖魔吧。

    然后他听见这个姑娘小心翼翼问:“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银丘:“啊?”

    金桃又说:“算了。”

    “在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她喃喃道。

    她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

    远处,一个樵夫背着大捆的柴在雪地里缓缓行走。

    大半夜的风雪交加还上山砍柴,怎么看怎么诡异,这个身型佝偻的樵夫在众人眼里已经是鬼怪的化身了。

    李寒脚步停下来,看了眼秋灵灵,秋灵灵目光移至银丘身上,她推了推银丘,“你去打听打听。”

    她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银丘:“你怎么不去?”

    秋灵灵冷眼看他,“你要不去,我在这里结果了你,叫你去喂鬼。”

    旅客可以杀死同伴。

    因此,不少新人也成为老手的肉盾和诱饵,亦或者替死鬼。

    谁叫他们没有经验,好欺负呢?

    他正要过去,手却被突然拉住,金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

    她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银丘笑了笑,正要把她的手推开说:“总有人要去的。”

    金桃却紧紧攥住他的手,转而对另一个小孩说:“你去问问。”

    小孩眼睛微微睁大,他也是一个新手,没人帮他说话,很快眼泪就在眼眶中打滚。

    金桃却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脖颈,“你去不去?”

    旁边人都看着她。

    秋灵灵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几个老手看戏一样,新手倒是露出惊惧不安的神情。

    小孩害怕极了,碍于威胁,只好小心翼翼地上去,他拦住樵夫,两个人隔着大雪,声音也不甚清晰。

    其余几人没把刚刚的闹剧当回事,毕竟他们这种人就是厉鬼的玩具,新手很少有活着的,他们这些哪一个走过来身上没有沾血?

    虽然很不公平,但十分合理。

    弱小就是原罪。

    他们在小孩后面,听到小孩怯生生地问:“老爷爷,你知道什么是票子吗?”

    樵夫停下来,佝偻的身体里骨头咔咔地响,一双浑浊的眼球滚动,上面结着一层白色的翳,脸上更是普通朽木一样,衰老皱巴。

    引人注目的是他提着一个巨大的斧头,上面有一层红色,也许是锈。

    樵夫用沙哑的声音问:“票子?”

    小孩点头,“就是住客栈的票子。”

    樵夫安静了会儿,然后说:“我可以送给你。”

    大家都没想到所谓的票子来得这样容易,都睁大眼睛,小孩更是高兴地笑着道:“谢谢您!老爷爷!”

    樵夫喉咙里咕噜噜的,像化不了的痰,连带着声音都像吹破了的泡一样,“不用谢。”

    谁也没想到。

    他提起斧头,斧头瞬间变大,巨大的斧头猛地砍过去,小孩身后原本鲜活的一群人瞬间被腰斩劈为两半。

    四个人瞬间死亡。

    滚烫的鲜血在风雪中冰冷下来,溅在小孩脸上。

    小孩眼睛睁大,身体僵住,感受着血腥味从身后肆无忌惮地蔓延,整个人陷入了极端的恐惧中,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他下意识要跑,却被樵夫攥住手腕,苍老的大手禁锢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

    身后的人也僵硬在原地,本性驱使他们逃跑,却在原地僵立,几个新手更是瘫坐在地,连滚带爬,最后也逃脱不得。

    雪白的雪地被鲜血打湿,粉色鲜红的内脏流出来,断口十分平整。

    樵夫将斧头收了,几个有经验的人心知这一轮的替死鬼已经死了,倒也不着急。

    只见樵夫拽着小孩,走到其中一个尸体面前,樵夫像撕纸一样随手把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皮肉,他轻轻一划,然后一扯,人类的皮肤便被撕扯下来,他将皮塞在小孩手里,露出一个苍老的慈爱的笑,抬手用雪将孩子柔嫩的皮肤擦了擦,小孩脸上粘的雪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送给你。”

    他咧开嘴笑,然后背起大捆的柴很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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