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回到客栈,梁宴先把阿容安置在床上,随手把果子扔在桌上,走到陈长春面前,“可以说说,使唤阿容去给你采颗果子干什么了吧。”

    “可别告诉我你要吃着解渴。”

    陈长春掀开眼皮,“殿下,您亲自给送回来了吗?阿容呢?”

    “他受伤了吗?别是快死了。”

    梁宴一拳头打过去,“什么死不死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陈长春脑袋被打得一偏,然后又转过头,“您亲自送过来,是因为也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吧?”

    梁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陈长春艰难地咳了两声,脸色苍白唇色鲜红,看起来有点像鬼魅,“程新月也不知道,你别指望问她。”

    梁宴凝视着她,“陈长春,你是个疯子,疯子不在乎性命,只在乎利益,所以我拿你的性命威胁不了你什么。”

    “但是……”

    她顿了顿,弯下身注视对方,“你既然这么说,你想用你知道的信息来换什么呢?”

    陈长春直勾勾地盯着她,在漆黑的环境显得十分诡异骇人。

    她四肢扭曲,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搅弄是非。

    突然,她咧开嘴笑起来,“哈哈哈哈……殿下,还是你懂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呵呵呵……无非是生命之神的化身,那颗大树……不是吗?”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给我一件东西。”

    梁宴扫视着她,然后站直身体,“什么?”

    陈长春笑声止住,笑意敛去,一字一句道:“阿容,我要他,你给不给?”

    “阿容?”

    梁宴重复了句,居高临下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敢想,你拿出来的东西配跟阿容放在秤上比谁轻谁重吗?”

    陈长春长叹道:“殿下,您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觉得别人要害您,我能对阿容不好吗?要不是我,他现在都还在您府里当一头任杀任剐的奴隶呢。”

    “我的意思是,我想收他为徒,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配做我的徒弟,难道您不想让他身体好起来吗?”

    她微笑着抬眼,“只是教导而已,他会同意的,我只需要您不要插手。”

    梁宴:“你这种人也有好心吗?”

    陈长春:“本来没有。”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呀,受故人之托,不然我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看起来十分无奈。

    梁宴笑了笑,蹲下来,“行吧,现在你该说说你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了吧。”

    阿容醒来的时候,梁宴正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觉得唇舌干燥,腿还是火辣辣的痛,眼睛眨了眨,正要坐起来,梁宴又把他摁回去。

    “再躺一会儿。”

    她坐下来,从身后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他。

    “慢点喝。”

    阿容正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也没说梁宴竟然也知道,他端着水壶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梁宴担心他呛着了,把水壶拿过来一点一点地慢慢喂。

    等他喝了一阵,嘴唇被水润湿,她才说:“好点了吗?”

    阿容腿还痛,但总归比之前好了,而且现在痛也只是烧伤,他也不在意,“不疼了,过一会就好了。”

    看着梁宴拧紧的眉头,他说:“我可是妖魔。”

    梁宴把他嘴捂住,十分严肃,“不许这样说,不可以仗着妖魔恢复快就不在意受伤。”

    阿容红红的眼睛好像闪着水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梁宴心猛地一跳,目光移开,一边给他掖被,一边问:“听程新月说,你知道怎么除共生藤,不只有一种办法,你是忘记了吗?”

    “跟程新月一起学习很辛苦吧?”

    阿容咧开嘴笑,“不辛苦呀。”

    他说:“我知道,我可没忘。”

    梁宴惊讶之后又觉得烦恼,“那为什么你不跟我说?”

    明明他也知道这个办法,他怎么不说出口,还害得她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狠下心用灵火去烤。

    梁宴神色中的责怪让阿容脸上笑容凝固,他一只手伸出来,试探地拉了拉梁宴,“姐姐,别生气了。”

    梁宴把他手塞回去,“所以到底为什么?”

    阿容犹豫了会儿,然后小声说:“共生藤一定不愿意寄生在你身上,所以要靠吸引,要在你身上划一刀,如果共生藤不愿意,还得继续划,最后等它寄生长好了才能用灵火烧。”

    他抿了抿唇,脸色十分苍白,“太疼了,我知道会很疼。”

    “姐姐怎么能因为我受这些苦呢?”

    梁宴骂了句:“你疯了吗?我疼不疼的又无所谓,就算受伤也影响不了什么!”

    阿容眼神也不闪避,直直地盯着她,“当然算,你受伤在我这里是天大的事。”

    梁宴愕然,她盯着阿容,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她心目中脆弱需要保护的少年也渴望守护她。

    少年休息得不好,唇片都没有血色,一双眼睛闪着水光,执拗下藏着显而易见的不安。

    她的心酸涩,脑子里默默地想,她小时候是皇姐的伴读陪玩兼护卫,用以守卫,在往后领军打仗,因为崇高的地位和强悍的实力,她是人与妖魔矛盾中树在人类世界用以抵御外敌的大伞,同样用以守卫。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她守护别人,很少有人会冒出来说,我也要守护你。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所有生气责备的话都梗在胸腔,上不上下不下的。

    最后,她干巴巴地说:“我受伤很快就好了。”

    阿容也说:“我也是。”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也许是因为受伤,往日其内妖异鬼魅之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如稚子眼眸的绵和与温柔。

    梁宴沉默了会儿,然后忽而笑了,是一种故意做出来的笑,她抬手摸了摸阿容的脑袋,说:“这么傻,看来以后要多看着你。”

    “别一个不注意就被人骗走了。”

    她们在此地停留了不久。

    等到阿容腿好起来,才又一次启程离开。

    程新月对他严厉了很多。

    尤其是体力塑造,时不时地布置一些困难的作业,一开始变态的强度让梁宴看不过去,她正要说什么,程新月就说:“家长请不要插手。”

    梁宴当然知道锻造体魄的艰难,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纵然心里不忍,也不再插手去管这些。

    有一天,她们路过一段湍急的河流时,阿容刚刚跑到马车跟前,车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拎起来随手扔进河里。

    阿容目瞪口呆,一瞬间接触到飞快流动的河水让他不安恐惧,疯狂地挣扎起来。

    程新月:“你不会水吗?”

    她顿了顿,“不会水更好,呛多了就会了,游过去等着我们汇合。”

    她扔下一句,把帘子拉上,轻飘飘地对程新始说:“走吧。”

    程新始:“你真是丧心病狂啊。”

    她驱赶起马车,一面将目光从依旧挣扎好像要被水冲走的阿容身上挪开,一面指了指对岸,“你疯了吗?船都开不过去,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游得过去?”

    程新月掀开眼皮,“闭嘴。”

    程新始只好闭嘴不言。

    梁宴闭上眼睛,“程新月……”

    程新月只说:“殿下,心疼孩子的家长永远不可能教出有能力的孩子。”

    她微笑着,“前段时间,我又得知了一个办法可以重塑他的经脉,不需要逼他去杀戮,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

    而且现在杀道对阿容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容也没有意见,您不必挂怀。”

    梁宴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你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要说的话堵住。”

    “什么办法?你打哪儿知道的?靠谱吗?”

    程新月:“陈长春跟我说的,靠不靠谱的试试就知道了呗。”

    马车来到对岸也只用了几刻钟。

    阿容依旧在水中挣扎着不被冲走,看上去狼狈极了。

    程新月远远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程新始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算了吧……他今天都没上马车,跟着我们跑了一路,现在又被你扔水里……”

    程新月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他了?”

    程新始讪讪地闭嘴。

    程新月叹了口气,“以后别总盯着他眼睛看,知道了吗?”

    程新始不平地“哦”了声。

    远处阿容已经呛过无数的水,口鼻后阵阵刺痛,缺氧一样的感觉让他头晕眼花,再加上湍急的水流急不可耐地想将他冲走。

    他手脚已经疲惫到极点,维持着不被冲走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太阳光越发眩目刺眼,远处人们已经融化大片。

    耳边,程新月的声音十分清晰,“再给你一柱香时间,过不来的话我会惩罚你。”

    “阿容,上次你已经让我很不高兴了,希望这一次能让我满意一些。”

    他脑袋清醒了一瞬,程新月的面容就像在眼前一般。

    缺氧所致的头痛好似减缓,也许是出于恐惧,他力道大起来,身体穿过水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等到最后爬上岸,他已经喘不过气了,身体喝够了水,嘴里鼻里都是水,肺里刺痛,连呼吸都困难极了。

    他躺倒在地上。

    程新月走过来,蹲下,“不错,刚好在最后时候回来了。”

    “赶紧起来,我们又要出发了。”

    阿容知道惹怒她的代价,一句话也不敢说,咬着牙艰难地站起来,程新月已经回到马车上,轻飘飘说:“走吧。”

    他费力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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