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培训班在一个十字路口，布鲁斯在观望了一会后走进，现在他的身份不是莉莉的生父，他是莉莉奶奶的侄子，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莉莉，而是为了给莉莉重新报培训班。他走进大厅，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人流，周围基本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工作人员也是普通人。

    布鲁斯走向前台，和前台小姐表明来意，刻意要求想要见莉莉以前的老师，看看这个地方适不适合让他侄女继续来这。他被安排至一个两面面都是玻璃的会客室，布鲁斯能这里看到培训班其他地方的布局和来往的人流。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普通的培训班而已。

    不一会有人来了，是位气质优雅的女性，她自称曾是莉莉的绘画老师。暂且称之为，克拉拉小姐，克拉拉小姐是一名温柔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女性，连笑容都和棉花糖一样柔软。之所以会是她来见布鲁斯，除去其他人都有课外，只有克拉拉小姐最好说话，一被告知就主动前来。简单来讲她是不会拒绝难题的人。

    也是最好的套话人选。

    从克拉拉小姐口中布鲁斯得到了更多莉莉的消息，莉莉是个天才，布鲁斯认为克拉拉小姐的形容有夸大的成分，但他还是为此高兴。莉莉喜欢画画、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她热情积极深受老师同学的喜爱，她有很多爱好，但随着长大她的精力逐渐被分散至更多事物，最后莉莉选择了音乐，这点让克拉拉小姐很遗憾。

    克拉拉小姐带着布鲁斯去看了一起优秀学生的画展。

    第一眼看到的那张火红色的向日葵就是莉莉的画，那是当年地区孩童绘画比赛的一等奖。她没有使用通常的黄色，而是更为热烈的红色，就连背景都是星空的深蓝，这是一幅相当热烈的画。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给人一种震撼感，其次再是让人注意到它独特的美。能看的出来，作画者有模仿梵高的迹象，但又融入了更多她的个人爱好。

    或许在大师眼中这幅画缺陷很多，但作为一个孩子，她已经是相当的出色。

    然而布鲁斯注视着那绿色的花盘、盛开且扭曲的红色花瓣、代表枯萎的黑色圆形，花瓶是部分黄色，更多融入了它背后星空的深蓝。不知为何布鲁斯从中感到一丝扭曲感，他似乎在深邃的蓝在窥见了遥远的星空，黄色的花瓶是它的外衣、深红是燃烧的火焰、绿色是它的门缝、黑色是迎接它回归的——

    布鲁斯从画中猛然惊醒，他再看那幅画，已然失去了那份最初的震撼感，它只是一副普通色彩斑斓的画。

    他转头看向克拉拉小姐，原本性格温和的女性此刻面露狂热之色，她注视着那副画，目光火辣得就像饥渴的男人见到赤/裸的女人。她渴望着，那副画以及......

    布鲁斯本能息声不再细想，他开始难以分辨，出问题的是这个培训班还是他的女儿。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培训班的老师至少有部分是不正常的。将一副如此危险的画放在展示。布鲁斯试探性向克拉拉小姐是否能高价买走这副画，意料之中的强硬拒绝，不管布鲁斯试图用自己身份施压却被克拉拉小姐生气地赶回会客室。

    克拉拉小姐生气离开。布鲁斯恶声恶气向前台抱怨美术老师的不通人情和恶劣的态度，一边假装担心莉莉会在这里受到欺负又向前台要求要见见那位教了莉莉最长时间的音乐老师。

    “我可怜的莉莉，她是这样柔软可爱的女孩，我的堂兄信任你们，才把莉莉交给你们。可你们的老师态度竟然这样恶劣，作为她仅有的亲人，我必须要搞清楚我的小百合有没有在你们这里遭受虐待。”布鲁斯刻意加大音量，吸引周围来往家长的关注，又用衣袖在眼睛部位蹭了一下，态度表现地稍微软化些继续道，“当然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们，我会为此道歉。”

    在布鲁斯软硬兼施下，他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位当事人音乐老师，然而那是位男性。他衣着得体，表情倨傲，说起话来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卷舌音。

    “你就是莉莉的叔叔？骗子，梅西耶先生根本没有兄弟，魏尔伦让你来的。自己儿子进监狱都不管却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蠢货。”

    他的语气极其刺耳，让先生拉开椅子就在布鲁斯面前坐下，他双手交叉搭在腿部，背靠着座椅，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布鲁斯。显然这个音乐老师是个地雷，魏尔伦先生可没有告诉他，莉莉的音乐老师是他们的熟人。

    不，魏尔伦先生是告诉他的，是他因为莉莉和克拉拉小姐的印象先入为主，误认为对方是女性。他应该反应过来的，

    Jean是圣徒约翰。

    魏尔伦会提到去兴趣班，必然是因为他在这里存在熟人。而这个熟人，现在布鲁斯也明白了，就是面前的Jean先生。

    “莉莉失踪了，魏尔伦夫人说莉莉最后的出现地点在这里，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您知道吗？”

    约翰先生收回目光，只是回应冷笑：“我怎么会知道，莉莉-梅西耶又不是我的女儿。而且你也见过克拉拉了吧，这可是一个艺术培训学校。”

    他没有刻意咬重音，但在谈及艺术的词汇时，眼睛很明显闪过一丝不屑与隐藏极深的忌惮。有问题，是对方不经意暴露还是刻意给他的提示？布鲁斯思索着。

    “离开吧。不会有人傻到在这种地方绑架孩子，培训班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口碑因为这种蠢事情下降。记得要好好道歉，史密斯先生。史密斯是布鲁斯为了掩盖身份用的假名。约翰在念出他名字时语气很奇怪，他看向他的目光如同怜悯。

    培训班必然有问题，但这个地点恐怕是不存在多少秘密，关键在于人。

    比如约翰提起的那位美术老师克拉拉小姐。还有莉莉学校的音乐老师，恐怕还需要再去莉莉的学校看看。身份或许需要找魏尔伦夫妇做个假证。

    不过在此前，布鲁斯需要当众向培训班道歉，就像约翰说的那样，培训班作为一个明面的据点，它的口碑是非常重要。布鲁斯可以用此钓出背后势力，但现在布鲁斯身份存疑且身处异地的情况下，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F国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