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离开了培训班。他没有急着回去找魏尔伦夫妇，而是先回去了他下榻的酒店，打开电脑，联系远在哥谭的管家先生。当然在打通电话前，他例行不着痕迹的检查了一遍酒店不存在监控或者窃听器一类的东西，随后他拉上窗帘，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做出正在淋浴的假象。

    他装上耳机，坐在马桶上，接通电话。

    “您好，老爷，祝您巴黎之旅愉快。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莉莉-梅西耶的全部资料，要是能把魏尔伦夫妇的资料一起发给我就更好了。巴黎地下组织的分布情况有消息了吗？”

    “我以为您会更关注梅西耶夫妇的消息。

    他们的履历很干净，只是一对善良且不幸的夫妇，梅西耶小姐能碰到他们可真是令人欣慰。他们把小姐教导得相当优秀，在附近的街道也颇有善名，唯一可能特殊的是他们是基/督教徒，梅西耶小姐从懂事就跟随父母去教堂礼拜。她和父母一样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梅西耶小姐在绘画上很有天赋，但她却在获得唯一一次艺术奖后放弃了绘画，转而去学习音乐。她依旧优秀，但远不如她在绘画上的成就那么令人惊讶。

    魏尔伦夫妇是他们的邻居，奇怪的是他们的资料在某一部分被加密了，如果强行破解可能会对您的旅行带来阻碍。

    从可见资料上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妇，有一个疼爱的孩子叫做保罗-魏尔伦，梅西耶小姐和保罗小先生的关系很好，两人从小形影不离。如果他们能够顺利一起长大恐怕未来也会一同步入婚姻殿堂吧。

    抱歉老爷，是我多话了。保罗小先生的资料只到他十岁的一次意外，在之后的消息已经被全部封锁，似乎是F国的机密机构。可能需要德雷克少爷亲自出马才能破译，就目前能得到的表面消息，保罗小先生在进监狱不久后就自杀了。魏尔伦夫妇似乎还没有得到消息，他们只以为儿子入狱，还在等到服刑完毕。真令人遗憾。”

    人到老年经历越多感受更深，对魏尔伦夫妇中年丧子却一无所知这件事，管家阿尔弗雷德先生低声感慨。不过从F国政府插手这件事可以猜测，他们的孩子不一定真的死亡，可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还活着，也不可能再和他们相认了。

    “比起U国，F国的地下可干净多了。没有特别出名的变态杀手、是不是会入侵的外星人、也没有每天打卡的超级罪犯，真是安全透了。”

    或许是因为前调过于沉重，阿尔弗雷德刻意用较为欢快的语气谈起F国内部势力。

    “除去一些零碎的小组织，比较活跃的有一个似乎信仰着某种古老神明的非法教会，关于他们信奉的神明似乎和F国早年被封杀的剧本有关，那时据称被诅咒的剧本，我建议您应该去寻找会魔法的友人，去寻找那本《黄衣之王》......”

    黄衣之王。

    这个称呼一经电话那端出口就让布鲁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未带耳机的另一只耳朵传入淅沥的水声。布鲁斯猛然回想起今天所见的那副画，向日葵，它不再是火红色的，在他的脑海中显现，是黄色的向日葵，那萎靡硕大的花盘如蜷曲在一起的触手，扭曲的黄色花瓣是褴褛的衣袍，它的背后是无尽深邃的星空，透过绿色的门扉望去。它脚下，那黑压压的是——

    “老爷！布鲁斯老爷！！您听得见吗？”

    耳机传来如坏掉般尖锐的噪声，就连管家那稳重的声音都被扭曲成尖锐怪异的音调，然而正是这奇怪的音调唤回了布鲁斯的理智。让他从那诡异可怖的幻想中唤醒，布鲁斯很明显能感觉到他被什么影响了，并很清楚影响他的正是今天看见那副莉莉的获奖作品。某种残余的力量遗留在那副画上，不断扭曲观看者的心智，即使是布鲁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被深深影响到了。

    非法教会，古老神明。这一切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或许会需要一点朋友的帮助。但现在的他更需要冷静。

    布鲁斯把手伸进一旁的水流中，用冷水洗了个脸，冰冷的感觉让他的脸不再那么滚烫。直到他活动起来，布鲁斯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耳机对面不断传来管家焦急的呼唤，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自己平时的语调冷静地安抚着耳机对面的亲人。

    “继续说，阿福，我正在听。继续说。”

    “好的，布鲁斯老爷。”尽管很担心布鲁斯，但得到对方的命令，阿尔弗雷德还是顺从地压下自己的担忧继续讲到，“比起前面只是蛰伏的非法教团，另一个组织比较危险也更活跃。他们是活跃于F国境内的反政府组织‘五月革命’，由一名代号为牧神的异能者领导。异能者，是他们对有特殊能力者的称呼，强大到能够以一敌国的被称为超越者。而牧神手中就有一件拥有超越者实力的武器，和被国家隐藏作为秘密武器的超越者不同，牧神手里的是一件彻底的兵器。他们最近似乎在往巴黎聚集，策划着什么活动。

    如果必要，老爷，我愿随时为您服务。”

    耳机传来布鲁斯沉重的呼吸声，蝙蝠洞内阿尔弗雷德担忧地看着只有代表声音曲线的屏幕，过了几分钟或许对布鲁斯老爷是一瞬，他开口：

    “我不会吝啬对你的求助，阿福，我现在就需要你为我调查，关于你口中的非法教会和牧神的资料。如果可以，帮我查查，艺术这个词在巴黎或者说在F国境内有什么特别含义。”

    “好的，布鲁斯老爷。”

    通话被挂断。留在布鲁斯耳边的依旧是连绵不断的水声，他没有脱去衬衫，只是拿花洒对着他的脸，不断地任由水浸透自己的衣服，冲走他的烦躁不安。他需要思考，需要冷静，需要线索。布鲁斯想起那张照片，身着唱诗班袍子笑容甜蜜得像天使一样的金发女孩。

    莉莉，他的女儿。

    与此同时黑暗的某处，金发女孩终于睁开懵懂的双眼，直视面前如地狱的场景。那是肢体、胚胎，绿色的液体里泡着大小不一，面容却相似的孩子。是的孩子，他们都只是些孩子。就像地狱屠宰场的场景，女孩在惊吓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