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莉莉直视强光灯造成暂时性失明，保尔纠结于衣服染上脏东西到处找办法能不能处理掉这些深色凝固物，达米安一心探寻古堡的机制。布鲁斯成为唯一能够照顾莉莉的人。

    他牵着莉莉的手进入第三个房间，或许是因为太年幼莉莉的手只有布鲁斯的一半大，他轻而易举就能把女孩整个手包裹在内。莉莉本身也不重，似乎是因为她曾学过芭蕾，也可能是布鲁斯接触的女性都很干练，一拳就能击倒一个成年男性。

    莉莉比同龄人看着更加瘦弱，体重在布鲁斯看来都没蝙蝠侠盔甲的一半。但她更高些，和保尔差不多高，比达米安都高出十几厘米。达米安看莉莉不顺眼或许就有这部分的因素。

    当然这一切都是布鲁斯的猜想。

    金发女孩跟随着布鲁斯的脚步前进，没有透露出一丝迟疑或胆怯，她全身心信任这个牵着她手的人。

    莉莉好像总是这样，容易轻信他人，即使对不认识的人也会赋予耐心和温柔。就像生长在玻璃罩中的百合，对可能冻死自己的雪花都只会惊叹它的美丽。因为在它的认知中，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玻璃罩里太小，无法让花瓣舒展身姿。

    布鲁斯忽然有些忧虑，他需要教会莉莉不要亲信陌生人，但他能预料到莉莉必然会用无知的目光看着他，反问“难道布鲁斯不值得信任吗”。

    他当然是值得信任的，不值得信任的是陌生人。就算这样解释莉莉大概也听不进去吧。

    布鲁斯拍拍莉莉的头，他走进书房，在简单的打量后拿起煤油灯开始调查房间内的摆设。正如莉莉所看见的，书房的摆设过分简单直白，一眼可以看到尽头。

    布鲁斯尝试取下书架上的书籍，所有书都是空头书，无法打开。他随机抽取了多本，全部都是假书壳子。他抬头观察这些书籍，终于在其中发现一个不算特点的特点。

    在这个书架上的所有书籍的作者，或留于历史或籍籍无名，他能辨认出的每个作者都是F国人。

    布鲁斯提着煤油灯在书架上寻找，稍微废了点时间，找到了被放在角落的《爱弥儿》，他试图抽出书。没能抽出，像是被卡在里面一样，于是布鲁斯把周围的假书清空，强行取出了《爱弥儿》。

    他翻开书籍，果然这是唯一一本有内容的书籍，但这本书的内容和封面无关，而是属于另一本《忏悔录》。就像印错了封皮的书籍。

    布鲁斯收起这本异常的书，伸手在空架子上摸索着按下了某处机关。封闭的两个书架被推移，一条黑暗的密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与其同时出现的是灰尘，扬起的灰尘让对空气敏感的莉莉躲到走廊，达米安一脸厌弃地站在书房门口，显然也对这脏兮兮的环境大有意见。保尔看起来已经放弃了试图弄干净自己的衣服，一如往常跟着莉莉的身后，只是......

    布鲁斯注意到，明明莉莉的身边没有人，她的手臂却不自然的曲折，就好像靠在某种看不见的事物。是他的错觉吗？布鲁斯再凝神望去，莉莉的手是抓着保尔的，之前的异常好像只是他看错了。

    但真的只是他看错了吗？

    莉莉睁开了眼，她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雾，走路都需要身边人牵着才敢向前。或许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等灰尘散得差不多，布鲁斯一手提着煤油灯走在最前面，踏入密道。

    达米安主动留在最后一个，不耐烦催着保尔带着最娇弱的莉莉赶紧跟上，保尔回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牵着莉莉手跟着走下密道。

    密道里都是上下的阶梯，几乎没有平地，少有的几块平地也都是转弯口，而且还是单向通道。达米安走进通道不久，后面的门就被关闭，达米安在门口摸索了好一会都没找到再次开门的机关。

    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唯二的光源都在布鲁斯手中，煤油灯格外给力，照亮了四人的所在。尽管没有供给新的灯油，但它却相当持久。布鲁斯担心烛火熄灭打开灯罩查看灯油的余量，奇怪的是明明过了几十分钟，灯油却没有一点减少的迹象。

    在没有对比案例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把这个归结于这种灯油质量格外好。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莉莉没精打采地半挂在保尔身上，上下坡格外消耗体力。只是普通十三岁女孩的莉莉体力就显得透支，尤其是在这种黑暗狭小的环境中，给人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好运的是密道越往后反而不像布鲁斯担心的缺乏空气流通。达米安在砖缝的视觉死角找到了几十个通气的口，可惜太小了，周围还都是实心，不能利用。如果在通气口加炸弹，说不定他们会先被炸死在通道里。

    不能速通真麻烦，达米安遗憾收起自己的迷你蝙蝠镖。

    终于看到通道口的时候，莉莉已经被保尔背着了。布鲁斯看了眼手机，几乎走了两个多小时快到六点，毫无意义也没有危险的密道行走，就好像纯粹在消耗他们的体力。

    难以判断城堡设计者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设定，无法回头的黑暗小道，如果是胆小点的人恐怕会因此直接换上幽闭恐惧症也说不定。假如这是真的游戏项目，已经足够给普通人造成无法磨灭的创伤了。

    布鲁斯默默记下，不管这是不是正常嘉年华，他回头都要投诉。

    出口被设定在一间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开阔地，一眼能看见的就是挂在半空的巨大棺材。他们出来的正巧，雷电照亮了整个房间，把没有光源的房间覆盖上一层银白。

    莉莉是和保尔一起出来的，她眯着眼，第一眼看见但就是在房间中心的圆形祭坛。她回头，他们的出口是一幅画像，那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丽女性。她像蒙娜丽莎那样端庄，坐在椅子上，在她背后站立的身着男性服装的人影的脸部被红色的颜料划去。

    先前走，灰尘，一直都存在的灰尘。

    但莉莉却没有看向那最惹眼的棺材，而且抬起头，煤油灯的光不足以照亮这个过大的房间，但足够让她发现那些像极了溶洞石柱高低不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