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人蝠？”

    达米安压低声音，但其中还是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大批量的人蝠，背后必然是有组织的犯罪，是刺客联盟还是别的反派？之前完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注视着天花板，借着下一次的雷光看清了那些绿色荧光下隐藏的真面目。狰狞巨大的蝙蝠，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和人蝠有着明显的区别，就像是边缘的巨型蝙蝠怪物那样。更重要的是

    ——它们是活的。

    在之前推开走廊门制造出的吱呀动静已经惊醒了它们，它们都在注视着这里，现在关上门还来得及吗？布鲁斯极快地思考着，但想要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因为门从他们进入就被封死了，这条路是特地留给他们的也说不定。

    要是这是正规游乐园说不定还能认输直接退出，不过早就知道部分内幕的蝙蝠侠眼中，这是试炼。只能前进无法后退的试炼。

    “莉莉会害怕吗？”布鲁斯俯身凑在女孩的耳边，为她挽起碎发。

    “大家都在我的身边。”莉莉抬起头，漂亮的蓝眼睛里倒影着布鲁斯的笑脸。

    布鲁斯伸手摸摸莉莉的脑袋，然后直起身子，手搭在莉莉和保尔的肩上。他语气轻松地叮嘱着：“一会我喊你的名字就拉着保尔的手往前跑，不要回头也不要抬头。你只需要经全力往前跑，然后推开尽头的门。”

    “那达米安呢？”

    “达米安很害羞，所以要我牵着达米安的手跟在后面。莉莉是个勇敢的孩子，能带着保尔一起冲向终点对吗？”布鲁斯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倒吊着的蝙蝠怪物，自进门后环境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在逐渐增大，黑暗中的绿光越来越多了。“一定不要放开保尔的手，你能做到吧。”

    布鲁斯没有用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他猛地推了一把莉莉和保尔的肩，他说话的声音不算低，至少莉莉听到的音量，对保尔和达米安来讲都不算是秘密。这只是针对莉莉一个人的欺骗。

    莉莉是普通人，这是公认的事实。

    “莉莉，跑起来！”

    这次布鲁斯没有再控制音量，他直接喊出了声，两个金发的孩子向前奔跑。站在原地的达米安可以清楚听见那不加掩饰的噪声，看见自上俯冲而下的巨型蝙蝠们。它们推搡着，甚至有被挤压坠落的、活像巨大的黑色肉球、又狰狞得似怪物。

    莉莉没有回头，她目光平视着前方，甚至没有多给身旁的保尔一份视线。她努力奔跑着。对背后的闪光熟视无睹，对坠落的黑色怪物也不曾退让。

    保尔适时“推”开拦路的蝙蝠怪物，不加控制的重力几乎将眼前的空间撕裂，仅是瞬间就将巨型蝙蝠撕裂，只留下些许的碎肉和满地的血腥味。不适合奔跑的红色皮鞋踩在黑色的地板上，雷电的光照亮了遍布黑色怪物的前方。

    达米安手持一柄木刀不甘示弱地将蝙蝠当做飞来的棒球，硬生生打了回去。而布鲁斯则是用不知何时取出的强光手电筒作为武器打晕一只巨型蝙蝠，又把蝙蝠当做武器狂甩，横扫周围一片，缓慢但脚步坚定地推进着。

    一秒、两秒、一分钟，在无法辨别时间只是竭力前进中，莉莉终于摸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她意识仍处于困惑之中，不明白为何只是一场游戏会变成这种奇怪的场景。

    保尔率先松开她的手，为她挡下从上向她坠落的大只蝙蝠。布鲁斯和达米安没有追上来，即使莉莉没有回头，她也能察觉到这一事实，她所能做的也只有不断不断地向前。

    直到触碰到那扇门。

    但是推不开，她力气太小了，完全推不开。这就是布鲁斯为什么要莉莉抓住保尔的手，在他们中无论哪个人都能推开的门，只有没有经过训练、才十三岁的莉莉推不开。

    “我想要推开这扇门。”她低声喃喃自语着，“你会帮我的。对吧，杰克。”

    一只属于成年人的手覆盖在莉莉的手背上，她听到对方带笑的声音，犹如贝多芬的乐章。

    “当然。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下一秒微弱的光从门缝透出，照进黑暗的走廊，在莉莉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石头崩裂的声音。莉莉打了个喷嚏，因为空气中的灰尘太多了。

    门缝逐渐扩大，被推的半开，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其中三面是书柜，只有一面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煤油灯，光从此而来。书房里似乎有很多灰尘，莉莉只是探个头就忍不住退回一直在打喷嚏。

    她眼泪汪汪地回头，看到衣衫不整的布鲁斯和达米安，尤其是布鲁斯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格外亮眼，刺激得莉莉立刻闭上眼，但还是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在失去视觉的前一秒，莉莉用余光瞥见了保尔一直搓着衣服。出门前莉莉特地给保尔挑的浅色针织外套似乎染上了深色，保尔看起来很苦恼。

    “我看不见了，父亲。光太亮了。”莉莉老实站在原地，闭着眼向布鲁斯所在的方位求助。

    “抱歉。我会注意的。”布鲁斯调低了手电筒的灯光，走向莉莉，达米安落后他几步，低头查看地面上的灰。

    在莉莉推开门的瞬间，照到光的蝙蝠怪物都化作石像，它们从空中坠落在地上，化作成堆的灰。小部分敏锐的蝙蝠怪物先一步直接回到了天花板上沉眠，达米安抬起头，就能看到挂在天花板上的石像。真是神奇的生物，如果不是铺满地面的灰尘，铺满地面的灰尘。

    达米安猛地想起来，他们刚进到这个走廊，地面盔甲上都是灰尘。就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古堡，现在。

    这些灰是一样的。

    这是设定好的游戏机制？他们只是在进行一场极为真实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