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自问自己，似乎他并没有这样好胜的时候，也许是曾经有过，但终究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淡忘在身后，

    “那不是什么第一印象，你们最近做得也是足够好，可长兴号是一个机器，运输货物的机器，你们的存在，就像是机器上多出来的几个零件，在各处蹦蹦跳跳的，会影响到我们正在工作着的零件，大家也不是看你们不舒服，倒是觉得你们麻烦是有的。”

    “我们好像也没阻碍到你们什么吧？”

    眼前人儿皱了皱眉头，至于后边的解释，依旧是一番不急不躁的声音，

    “你们的妨碍，在于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许你们是没有在行动上妨碍到我们工作，但由于你们的存在，已经让一些人产生了不满，任何时候，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情绪是最容易被传染和影响的，他们都憋着火呢，再继续被压下去，就怕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可为什么要感到不满？是因为我们吃了属于你们的饭菜，还是说，喝了你们属于你们的水？只是我们在上船的时候，学姐也说过，学校已经支付给了你们公司一笔钱，用作我们的伙食或者是其他的。”

    “这么说，你们以为自己是乘客么？”

    “不，我们没认为我么是乘客，我顶多是觉得你们不必那么看待我们，我们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

    “哎~”

    袁海摇了摇头，

    “现在你和我理解的一些方面没有一丝共同之处，我们所认为的麻烦，不是你如今所想到的那些东西，这个啊，太复杂了，甚至我自己也无法对你们说清楚。”

    “那就把你能说清楚的那一面讲一下吧，毕竟我们实习生即便是要上船，也总得需要一个理由，不然的话，大家还是坚持自己是被赶上去的。”

    方苑瞪着眼睛，她不像是在生气，却又能感觉到话里很是冲动的不满，

    “我说了，船长也说了，大副也说了，我们不是在赶你们，至于理由，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一个能稍微对你们表达清楚的话，但是啊，现再让你们上去不是一个坏的主意，你们的确是已经实习好了，这也算是一个航次，不必再去为了某一些乱七八糟和毫无用处的坚持而选择不走。”

    “人总得追求点什么吧。”

    袁海一愣，旋即转头看了看方裴，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出声，如今终究是忍不住了，

    “是啊，人是得去追求点什么，有追求是好事，可你们这些追求有意义么？为了所谓改变我们的想法，第一印象，然后逼着自己去忍受接下去好几个月的枯燥？值得么？人也是一种理智的动物，不会做出任何失去大于得到的选择。”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做过那种选择。”

    “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是想留下来，还是回到岸上去么？”

    方裴摇了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她的脸色未免多了太多的悲凉，好像无边的海洋一样，流淌着无穷无尽属于冬天的寒冷，

    “不知道的话，你自己总有一个选择的倾向吧，你是选择留在这儿，还是回到上面去。”

    袁海一说完，被话里指着的人儿一瞬间将视线转了过去，

    “学长，你是希望我留下来，还是我走？”

    “这个，这个怎么能让我选择。”

    “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喔。”

    方裴低下头，不在开口了，可另一边刚刚还安静了一会儿的方苑又开始新一轮的喧嚣，她估计是知道宋承那边不喜欢自己，所以才将话都对着自己的学长说，

    “我在终于明白了，学长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单身是有原因的。”

    “什么意思？”

    “你还懂么？”

    “方苑，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云里雾里的，能不能解释清楚？”

    袁海皱了皱眉头，

    “学长，你要是能自己一个人弄明白了，那你才是真正对爱情领悟了。”

    “爱情？我和谁的爱情？”

    方裴看着驾驶台外面，不做声，至于方苑则唯恐天下不乱般地偷偷伸手指了指另一边正在安操舵的宋承，袁海有些理解岔了，

    “谁？谁喜欢我们家的小宋？”

    这里就一个姓宋的，宋承闻言看了过来，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方苑，方苑赶紧把视线挪开，同时嘴巴摇了摇，而袁海则也知道自己是错了，

    “小宋，没说你，是我弄错了，你继续看着前面吧，累了就打自动舵。”

    方裴大概是怕会再说到自己，于是抢先问了别的，

    “我们现在是到哪儿了？”

    袁海看了看电子海图，回应道，

    “还再靠近台湾那一侧，估计两天时间可以到福建了吧。”

    “那，那些人送上去后会怎么处理？我好像听说，对于这样的人，我们都不怎么欢迎。”

    “你想多了，不是不欢迎，这个怎么说呢，就是有点隔阂吧，毕竟我们那么地对台湾好，台湾呢则一直伤害我们大陆的好心，现在再加上爆出一个坏家伙当上了所谓的总统，我不信如今那些叫苦的所谓渔民和水果商之前瞎了眼睛，多半没钱赚了才出来喊几句，以为这样就能把大陆人拉回去，想多了，自己选择人，跪着也要走完，所以我们大陆人多半对台湾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怎么喜欢，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台南的。”

    “台南？”

    “对，是台南，有一次我们船去台南卸货，刚刚靠上码头就有一帮人举着横幅对着我们扔石头，就跟在非洲似的，横幅上写着，这是我们的国家，大陆人滚出台湾，而让我们更屈辱的是，台湾当地官员竟然纵容这种行为，你们别忘了，码头是一个国家的窗口形象，这个窗口所代表的形象就是当地人的态度，并且码头是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就从这么一件事情上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台湾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