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5

    阿久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老汉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兄弟,天气太热,叫上面那两位姑娘下来喝口水休息休息吧。”

    阿久哪敢让他们看见将军,连连推辞。“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大叔。”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过来休息一会啊……这小子。”

    老汉话还没说完,阿久一溜烟跑走了。

    阿久一口气跑到山丘上,缓了几口气,原封不动的把话传到。

    叶则清听完,把老汉说的和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联系到一起,连连点头。这些景象与石敬唐上报的情况一致,可见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弄虚作假。

    她刚才还与言水说起石敬唐,便开玩笑说道:“言水,看来石郡守一句假话也没有,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他怎么能不尽职尽责,所有的事不都是底下人办的,他当个吉祥物就好了。”

    叶则清笑而不语,摸了摸阿久的头,“辛苦你了,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耶!大人最好了!”

    “几位,请等一下……”

    他们刚转身还没走几步,后面传来怯生生的喊声。

    一个小姑娘抱着水壶和几只碗,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哥哥姐姐,先去别走,我爷爷让我给你们送点水。”

    她见小姑娘怯生生的,生的白雪可爱跟个小包子似的,蹲下来拿出帕子替她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温声说道:“没事的,我们不渴,这么重你拿过来辛苦了。”

    女孩摇摇头,“不,爷爷说了,姐姐们一路走过来辛苦了,今日是个艳阳天,待会日头就更毒了,可要吃苦头呢,姐姐别嫌弃我们这里简陋。”

    说着便把碗放到草地上,熟练地倒出三碗水捧给他们。

    “既如此,那就谢过妹妹了。”她拿起水碗,水质清澈,想必甘甜润口。

    两人见她接过水碗,也伸手拿起了碗。言水还是谨慎,自己先喝了一口,没事之后才朝着她微微点头。

    叶则清仰头一饮而尽,风吹过掀起斗笠一角,微微露出她清冷恬淡的脸,离得远或许看不清,但女孩就在她旁边所以看的一清二楚。

    女孩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哪怕只匆匆一瞥,她也能认出眼前的女子。之前将军出行她见过的,那矫捷英姿一直刻在她心里,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将,将……”

    “嘘。”叶则清的手指轻轻按在女孩的唇上。“这是咱俩的秘密,别告诉别人。”

    女孩僵住了一动不动,心里全是:天啊,将军摸我了,将军好温柔,我居然和将军贴的这么近。

    阿久看着女孩直愣愣地,觉得自己和她不一样,他可是每天都能见到大人,而且还能受到她的教导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孩子了。于是挺了挺胸膛,老气横秋道:“大人,咱们该走了,小姑娘你也赶紧回去,省的家里人着急。”

    “好了,回去吧。”她把手帕塞在女孩的腰间,摸了摸她的头。

    女孩一步三回首,慢吞吞地走了。

    老汉见孙女傻乐着回来,不解问:“宝啊,东西送去了没,啥事儿这么开心呀?”

    女孩头一扬,“不能说,这可是秘密。”

    “哟,还秘密呢,人还没我腰高呢,就有秘密了。”一边的母亲笑着,刮了刮她鼻子。

    女孩才不会告诉他们今天她见到了什么人,偷偷跑到一边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轻柔得生怕捏出褶皱。上面有一种清幽的香气,就像将军一样,她以后一定会加入女军,和将军一起保家卫国。

    看着女孩回到家人身边,她才说:“我们也走吧,该吃午饭了,先找一家酒楼吃顿饭吧。”

    重新回到热闹的街道,叫卖声不绝于耳,与田间景色截然不同。叶则清给阿久买了些糕点糖果,让他先垫垫肚子,之后便去了酒楼。

    “小二开个包厢,再来几道你们的招牌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

    进了包厢,言水照例先试了试茶水有没有毒,之后才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大人,天气炎热,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她接过茶杯,从旁边的窗户向外望去,从这里往下看,热闹的街道映入眼帘。小贩卖力吆喝着,孩童肆意玩乐,大街小巷都满是烟火气,见此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今日出来一趟,大人可放心了,如今燕云最起码温饱不愁,也算是不错了。”

    她听到此话收回目光,未置可否地喝了一口茶,之后说:“檀州就在我们脚下,难免会一叶障目,这几日我再去别的州府看看,免的有人欺上瞒下。”

    之后几天,她又去了几个州府,对情况更加了解,有瞒报的从严处理,应对得当的则奖赏。一时各地政清人和,再也没人敢趁火打劫鱼肉百姓。

    这件事了了之后,她又如往常一般,军营将军府两点一线,上午去军营里练兵巡察,加强各处防御,下午回府里处理各州政务,闲下来教阿久读书练武,忙碌又充足。

    未曾想,这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存忍来了?”

    她午睡刚醒,斜倚在塌上,随手翻动着放在床上的兵书,长发如云随意散在床榻上,微风吹动头发,几缕青丝遮盖了她脸上带着的讶然。

    李存忍不该这个时间来的,她想起李嗣源来燕云那天两人达成的协议。

    “清儿,我明白你的顾虑,只是区区几个契丹人而已,构不成威胁。只要他们能进中原,清儿可随意提要求。”

    “既然晋王都这么说了,那就得看两位是否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了。”

    她微抬眼睑,直言道:“我要李存忍来燕云。”

    “她?”

    李嗣源拨弄着茶盖的手一顿,马上又恢复了从容。“怎么会是她,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

    “师父走了以后,大哥虽接管了晋国和殇,但对李存忍也不那么放心吧,同样她在你手下也未必好过,不如彼此放过,大哥让她来我这边,我这里正好缺一个校尉。”

    李嗣源平时微眯着的眼睛张大些许,语气里带了些怀疑。“在通文馆时清儿与小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怎么如今……”

    她站起来,踱步望着远方长叹一声,看上去似有些忧虑。

    “通文馆中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自然有几分交情,如今漠北各族猖獗,我有些力不从心,正缺人用,大哥既对她有戒备,不如人尽其才,放她到我这里岂不是正好?”

    她眉心微皱,表情真诚不似作假。

    “再说她一走,大哥可以直接统领殇,再无后顾之忧,岂不两全其美。”

    李嗣源沉思片刻,“清儿既然都开口了,大哥自然答应。不过她身上还有任务,等朱雀门之约履行后我便让她来燕云。”

    “如此,便谢过晋王了。”她抱拳行了一礼。

    李嗣源自然不会这般好心,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但不可全信。李存忍身上还有蛇毒,到时给她一枚假解药即可。不管叶则清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李存忍活着见到她。就算她气愤又能如何,那时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收回思绪,叶则清眉目间尚有疑惑,与李嗣源达成一致后,她已猜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必不会让李存忍顺顺利利来到燕云,本来已命人研制好了解药,到时大夫也会悄悄在沿途等候,为的就是保住她的命,别还没到燕云自己的命就没了。但她这个时间来了,那必不是李嗣源授意,看来是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

    李存忍进来时,叶则清正斜靠在塌上,身后的言水刚为她梳好头发,正在绑上发带。

    她打量了下李存忍,看出她的毒确实已经解了。“看来十三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就不必用我准备的大夫了。”

    “多谢大人费心了,李星云已解了我身上的毒,如今我是自由身了,再也不必受李嗣源胁迫。”

    “李星云?你怎么会遇到他?”她转念一想,心中也有猜测。“是不是李嗣源又给你什么命令了?”

    “没错,他让我给蜀国百姓下毒,以此要挟蜀王,不过李星云已经解了蜀地的疫病。”

    “他竟然……”

    她眼中划过凌厉锋芒,随后闭目掩去眼底的怒意,虽对李嗣源的为人有所了解,但没想到他为达目的竟能朝无辜百姓出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同样不屠城池,这是共识,他不是一军将领,而是一国国主,竟会选择这样阴损的法子。

    她压住自己心中情绪,再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

    “这么说,你叛逃了。既然如此,你不再有求于我,又何必来找我。”

    “义父去世前曾交与我一物,让我自行决断,交给李存礼或者你,可我不信李存礼,说不定我交给了他,他反过来把我卖了。相比于他,我还是更信你的人品一些。”

    义父死后,李嗣源胁迫她继续卖命,她迫于无奈,可也深知这样下去必是死路一条。于是便飞鸽传书给叶则清,她二人各取所需,自己解了毒,她也能得到义父的遗物。她有时真得感谢李克用,他的这个决定也算是给她留了条后路。”

    “你说他让你自行决断,如何决断?”

    “自然是……”李存忍拖长尾音,直到她瞥过来一眼,才继续说:“自然是看谁为世子报仇了。可我看你二人似乎都有这个心思,那只能选择一个我认为可以相信的人了。”

    她不信李存忍对李克用这么忠心,若是她用这个令牌统领殇,想要完全摆脱李嗣源的控制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她便问:“如今李星云解了你身上的毒,这东西你就算不给我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实在是过够这样的日子了,此物对你来说有大用,可于我而言就像催命符,只有把它交给你,我才能远离是非恩怨,过我自己的日子。”

    李存忍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木盒,隔空抛给了她。

    她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枚令牌和一本书,未等她问,李存忍解释说:“殇原本只听命李克用,后来他让我训练殇,我才有调度他们的权力,可他死后,殇也不大听我的了。但有这枚令牌,便可让他们死心塌地。而这本书,是他编撰的至圣乾坤功心得,可让功力更上一层。”

    她自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让言水拿出个白色瓷瓶交给她。“东西我收下了,辛苦你了。这瓶子里装着一枚解毒丹,可解世间大多数剧毒,本来是想用来解李嗣源的蛇毒,如今你暂时用不到它,那便带着防患于未然吧。从此天高任鸟飞,愿你得偿所愿。”

    李存忍唇角僵硬的动了动,好似露出一个笑,但最终未留只字片语,便消失了。

    李存忍走后,她抚摸着手下的勾勒着花纹的盒子,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一片阴影。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未曾想李克用竟会给她留下这么个大礼,曾经他谁也不信,连自己的亲儿子也防备着,但对于二哥的死他也是极不甘心的吧。

    …………

    转眼间又过数天,一直守在中原的言冰传回消息:两位李星云欲争龙泉宝藏,李茂贞现身。

    “李茂贞,这个人倒有意思。”她把纸条烧掉后,走到墙边的地图旁,手指从燕云划到岐国疆土,喃喃自语:“出走16年,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当真是巧啊。”

    “巧不巧的应当与我们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他不碍着我们的事儿就好了。”言水走过来,向她汇报着。“大人,属下早就备好了行李,何时启程都不会手忙脚乱。燕云这边大人尽管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

    叶则清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言水,有你在身边,真是我之幸。”

    言水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眉眼间蓄满了温柔的笑意,她语气轻缓又坚定道:“有将军在我身边,才是我之幸。”

    “我走之后,若是十天未归,你便对外宣称我闭关去了,军中若有事务,你与言临言止一起裁定。近来的军报我都看过了,想来近日应当不会有敌袭。”

    待言水一一应好,她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小山。

    那山不高,阳面有棵老树。

    树下埋着故人。

    …………

    等所有事物都安排妥当后,她骑了一匹快马立刻赶往中原。

    她一路南下,途中景色熟悉又陌生。自从少年时接管叶家军,她再未出过燕云,算来已有五年时间。

    言冰按照她的命令一路跟踪真李星云,时刻向她飞鸽传书,报告他们的位置。阿礼跟着李嗣源和无名,再加上他的信件,她对两拨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本以为李茂贞是后起之秀,没想到他竟死了,死的出乎意料,像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还未绚烂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路兜兜转转,最终几路人马都到了龙泉宝藏埋藏地点。果然,袁天罡在这关键时刻还是出现了。

    她藏在不远处山丘的一棵老树上,等待着时机,顺便看了场兄弟相残的大戏。

    “果然啊,他俩就是亲兄弟。”她看着躺在血泊中已经了无生机的无名,语气中透出讽刺:“袁天罡啊袁天罡,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她看着众人进入地宫,片刻前喧闹的场地顿时寂静无声,她伸了个懒样,无所事事地倚在树枝上,看着鸟雀在头顶上来来回回飞过。一只手握着静行,另一只抚摸着尾端的剑穗,把打结的穗子小心地理好。

    过了半个时辰,她数着时间觉得也快完事了,果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李嗣源和阿礼等人最先出来,接着便是李星云。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足尖轻点,悄然无声。她施展了轻功,几个起落间就到了地宫入口,如浮光掠影一般,避开众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了。

    李存礼只觉一阵微风拂面,下意识抬手触摸,手中空无一物,只有脸上一点酥麻。

    他朝着地宫望了一眼,明明空空如也,他却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

    他双手交叉,微微弯腰拱手道:“大哥,此处还有些事情需要善后,大哥先行一步,处理完毕后我随后便到。”

    “那便辛苦六弟了。”

    袁天罡的死让李嗣源非常愉快,他笑眯眯地面色和善如弥勒佛,摇着扇子晃悠悠离开了。

    确定李嗣源真的离开后,李存礼收起谦逊的笑容,再也不见刚才翩翩公子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出现在身边的巴也。

    “人呢?”

    巴也单膝跪地,脸埋的老低,声音恭敬:“在后山,我们的人困住了他,正在等将军过去。”

    “那就走吧。”他把手揣进袖子里,语气平静,却无端地让人发怵。“阿清还有一会,先让我陪他玩玩。”

    进入地宫,叶则清一路前行,为了避开落下的碎石多费了些时间。终于在大殿门口,她看见了被压在一堆石块下的无名。

    她连忙跃身过去,才发现他虚压在巨大的石板之下,石板帮他挡住了落下的碎石,显然这块石板是有人故意放下的,保护了他的身体。

    她松了一口气,若是身体受损那就麻烦多了。她立刻盘腿,嘴里无声地念着繁复密语,顷刻之间无名周身浮现出圈圈红丝,红丝仿佛由血珠连成,透出诡异的深红,未消片刻,红丝便慢慢融入无名身体里。

    红丝全部融入后,他的心脏重新跳动。

    她站起来,目光投向大殿内。这件事了了,她终于可以去见袁天罡了。

    袁天罡本在静静等候死亡,谁料一道清冽如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大帅,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了。”

    叶则清看着这个跪在地上,血染布衣的男人,心中颇为复杂,既爽快,又觉得感慨万分,重重叠叠的情绪堆积在心里,让她一时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恍神的间隙,她突然注意到袁天罡经脉内力不同寻常的流动,他所有功力都聚集到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上,照这样流转下去,哪怕他身亡,这颗心脏也会永远跳动。

    她想起了那卦象,莫非,他要把这颗心脏留给李星云。

    “叶则清?你怎么会在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是那个处变不惊镇静自若的大帅。“你不在燕云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呢。”她一边想着,一边背着手闲庭信步,悠然的仿佛没有身处即将塌陷的地宫。

    最终她看上了大厅中央的那把椅子,不管袁天罡极其震怒的表情,直接坐了上去。

    “你可知,那是大唐天子的位子,你竟敢!”袁天罡怒发冲冠,手中聚集内力,想着把她打成筛子。

    她轻笑一声,“大帅,别露出这种要吃人的表情啊,李唐王室都没了多少年,你居然还这么忠心耿耿,这椅子我坐了又能如何,昭宗还能从下面上来吗?”

    她的手拂过腰间墨玉,那玉不似凡品,在昏暗的地宫隐隐透着晶莹的光亮。

    “我劝大帅还是省些力气吧,若是没有保命的法子,我又怎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若是执意要试试,我也没办法,但还是把内力省着吧,不然你用三百年功力保护的心可就危险了。”

    袁天罡慢慢收起手中聚集的内力,如深渊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脸色阴冷恐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一年前你杀了李存勖时,难道没想过会有今日。”

    他闭目片刻,讽刺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以为如今我这般你便胜利了,可你怎知我不是为了天子而心甘情愿的赴死?就算我死了也不是你的功劳,何必现在摆出这副胜利者的姿态,跑过来沾沾自喜呢。”

    “紫薇逝,七杀至,破军出,天狼劫,叶家灭,乱世终,好一个龙池星辰变啊。可大帅怎知,你占的卦就一定准确呢,难道你就没想过你占的一切卦象都是我在背后操纵的?”

    她面露笑容,伸出手鼓掌,响亮的掌声在空荡的地宫里尤为明显。

    袁天罡一直如握在券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怎会……”

    “半年前,你为了占卜我叶家命相,让镜心魔偷走日月星盘。可日月星盘,名为日月,互为伴侣,相伴相生……”她从王位上站起,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台阶,最终在他面前站定。

    “自从你拿到星盘的那一刻,你所占卜的一切结果,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执意要偷走日月星盘,我还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能让大帅相信,你与李星云命格犯冲,必有一死,方可解局。果然,你宁可自己死,也要李星云生。可你为他留的这一线生机,也不知他能不能用的上。”

    袁天罡握紧拳头,猛地向前踉跄一步,看上去想握住她的肩膀,可惜他再也没力气了。

    “既然如此,原本卦象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那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故意这么说道。

    “你自诩三百年功力,可我叶家传承又何止三百年,其中秘法何其多。你一直将众生视为蝼蚁,一切都得为李星云的帝位让步。可如今你的一切图谋都落空了,被自己看不上的蝼蚁反噬,多么可笑。”

    她抬了抬眉,示意他看向外面。“还有啊,大帅不是杀了无名吗,可我偏偏要让他活,凡是大帅想要的我偏不让你如愿……你说之后兄弟相争,会不会很有意思?”

    袁天罡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兄弟?一个婢子所生的卑贱之人,如何能与李星云相提并论。”

    “他有没有资格,我说了不算,你说的更不算,唯一有资格的是昭宗。那就得劳烦大帅亲自下去问一问了,省得天天在这里越俎代庖。”

    袁天罡气极反笑,阴森地说道:“倒是我小看你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连你一并除掉,省的夜长梦多。”

    她叹息着,说:“除与不除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你不是已经为我写好了结局吗?八年之后,我一死,叶家的军队就是李星云的了。”

    “袁大帅啊,你早已把这世间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认为只要李星云成就大业,那谁的生死都不重要,自然叶家也要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一旦不如你意,你便杀尽所有有威胁的人。可你有什么资格为叶家做决定,为天下做决定。你愿意当李唐的忠犬没人阻拦,可我叶家从不是唐朝家臣,叶家军只可战死沙场,不可为人刀刃,叶家也不会用保卫燕云的军队去为他人争夺帝位。就算我死,叶家军也绝不会如你所愿,为李唐后裔争夺天下。”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墙壁。

    “行了,无名还在外面,我得带他走了。你不用觉得孤单,镜心魔稍后便会去陪你。”

    “袁大帅,永别了。”

    她握住腰间配剑,最后看了一眼逐渐埋没在尘土中的男人,抬步离开。

    自此之后,她与袁天罡的仇,便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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