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1

    隋朝末年,战乱不断,朝廷势弱,漠北各族屡屡侵犯边疆,甚至长驱直入,占领檀州幽州。百姓被屠,血流成河,实在是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叶家老祖叶池声心怀天下,弃卜术,拾刀剑,赶赴边关护百姓无恙,麾下军队自称叶家军,自此已三百余年。唐朝建立后,老祖不欲称臣,朝廷便默认燕云十六州归叶家所有,倒也相安无事。

    老祖在世时,漠北各族风声鹤唳,重步而立不敢越雷池一步。之所以如此,一是他剑法了得,自创的叶家剑法高深莫测,剑鞘一动浮尸千里;二是他料事如神,手眼通天,谁也不想刚出兵被人连底裤都扒了。

    调兵遣将若有卜术相配自是如鱼得水,可除了老祖之妻外,无人知晓老祖到了燕云后,自此半生再未算过卦。原因就在于此举牵扯太多生灵存亡,一步错,入深渊,有违天道。

    他自当上叶家主帅时,便不再起卦,至死不改。

    他最善堪舆之术,最后刀剑半生。

    老祖熟知万物之理,故而叶家人血脉独特,可通天地之法,晓自然之律。但自老祖逝后,可做到者寥寥无几,叶家很多秘法也就此沉寂。外人或许不知,可叶家人自己明白,自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总有一天会没落。

    这三百年来,叶家与李家互不相犯,他们一心一意守好燕云,从不管中原各党派纷争,倒也平安无事。

    星辰陨落,时光飞逝,李家换了一任又一任的皇帝,最终还是抵不过兴亡规律,转眼间唐朝也没了。

    叶家现任家主是叶长河,在朱氏父子改朝换代后,燕云的日子便更艰难了。

    他背着手,在堂前踱步,面上满是忧愁焦虑。燕云连年旱灾,维持日常生活已是困难,今年尤为严重,简直是颗粒未收。眼瞧着往年的存粮就要见底,没有粮食别说军队,百姓也要饿死大半。若是以往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去中原采购便是。只是朱温刚登帝位,正对燕云虎视眈眈,正愁没有法子将叶家军收入麾下,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严令各国禁止向燕云买卖粮食,为的就是要他向梁朝俯首称臣。

    他长叹一口气,直觉得头疼万分,漠北各族最近又开始不安分,旱灾过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正想着从檀州咬下一口肉,若是粮食再跟不上,便麻烦了。

    可巧,前些日子李克用传来书信,愿以三十万石军粮为凭据,换他独女入通文馆拜其为师,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利益交换。

    他实在是左右为难,晋国提的其他条件不是不可以答应,可他膝下唯有一女,不过八岁,天资过人,读书武功都不在话下,是叶家军未来的希望。李克用如今抛来橄榄枝,用意揭然若昭,让她一人去通文馆实在是不放心,也不舍得。可要是向梁国归降,且不说违背祖宗之法,将叶家满门葬送,只怕叶家军落入朱温之手后,会变成他处置异己的工具,漠北各族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燕云十六州危矣。

    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正当他唉声叹气,愁得头发都掉了许多的时候,门外侍女低头禀报:

    “将军,少主来了。”

    说着,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小姑娘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叶则清这时还是个小团子,长得雪□□致,白里透红还带着几分婴儿肥,长着一双圆圆的凤眼,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彩,小小年纪便可见日后的凌厉。她睫毛又长又密,微微低垂遮住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一头毛绒绒的头发在两边简单挽了个揪,上面绑着蓝青色发带随风飘动。

    她拎了一把几乎快有她高的剑,弯腰行礼做的一丝不苟,浑身都透出钟灵毓秀的灵气。

    叶长河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平时这个时间她应当在老师处练武,出现在这里定是逃课了,不禁口气严厉几分:“清儿,你不去上课,来这做什么?”

    一般人被他严肃古板的瞪着早就害怕了,但叶则清早就习以为常,直接道明来意:“父亲,我愿意去晋国。”

    叶长河大惊,“清儿,你……”

    她把手中的剑放下,双膝跪地,腰板挺的笔直。

    “我知道父亲的为难,但您绝不能向梁国示弱,朱氏父子早就对叶家虎视眈眈,一旦落入他手不仅叶家军没了,边疆恐怕也会……且不说岐国自顾不暇,他与燕云之间还夹着晋国,晋国不许他便是有心也无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便是岐国能帮,所提条件也未必与晋国不同。如今最佳之解便是晋国,只要答应晋国条件,便能解燃眉之急。若投了梁国,犹如饮下穿肠毒药,即刻毙命,和晋国联盟如饮鸩止渴,虽不可取却能有一线生机,使燕云有时间喘息。”

    叶长河听了她的话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这般年幼便如此为燕云着想,身为父亲更是心疼。立马蹲下扶起她,握着她的肩膀久久未言。

    “你去了通文馆等同质子,李克用想控制你从而以后完全掌控燕云,你太过年幼难免被他影响控制,若你以后顺利回到燕云也罢,可形势一旦逆转,连你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其中变数之多你可明白。”

    她点头,脸上的表情郑重严肃,也表示她之前说的话绝不是儿戏,而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她整理了下思绪,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父亲说的孩儿明白,叶家剑法的招式孩儿已全部练会,剩下的只能自己体悟,无论是在这还是晋国并没有什么区别。父亲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孩儿能分清厉害关系,绝不会为人刀刃。虽然此举冒险,可如今也别无办法,老师教过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孩儿愿意冒险一试,换得燕云平安。”

    一种无力感顿时笼罩叶长河,他死死皱着的眉头,脸上每条皱纹都藏着无奈和忧愁,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长叹一声摆摆手,“为父要好好考虑,你先去练剑吧。”

    叶则清走出房门,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眯了眯,年幼的她在高大的门框下更显得娇小。她站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随后抱着剑慢慢走向藏剑阁的方向。

    老祖与其妻伉俪情深,这位老祖母更是铸剑能手,一生所铸武器数不胜数,为了贮藏便特意建了一座藏剑阁。后来便形成个规定,叶家子孙开始习武时,都从藏剑阁中挑选一把适合自己的武器,由长辈赐名。她手中的静行便是如此得来的——息迹静处,嘉言懿行,是父亲对她的期盼,也是她手中之剑的意义。

    她心烦时便来藏剑阁,这里常年安静,甚至因为无人有些寒凉,她刚推开沉重的大门,就仿佛从七月酷暑进到了秋末冬初的时节,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的脚步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听上去有些渗人。但她一点也不怕,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双腿交叉,把剑横着放在腿上。她一边抚摸着剑鞘,一边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各色武器。

    以后,怕是不能常见到他们了。

    她从未去过中原,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跟这里又有什么不同,听说晋王的九个义子性格各异,各有所长,就连长相也是千奇百怪。还有那晋王世子,是排兵列阵的奇才,同为武将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孩童的世界总是简单的,虽然她早慧聪颖,可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对于去晋国这件事明明清醒到可怕,却又忍不住想象。

    她在藏剑阁坐了一下午,天马行空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傍晚时分,叶长河让人把她叫了过来,背对着她沉默良久,才说:“清儿,为父想好了,委屈你了。”

    这个结果她早就想到了,意料之中的事自然不觉得意外。

    “能救燕云百姓于水火,女儿不觉得委屈。况且早已听闻至圣乾坤功的大名,我正想着若是与剑法相结合,会不会有不同的效果。”

    既然已成定局,叶长河便开始为她打点一切,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我派一队人马与你同去,精挑细选些精干的高手,到时候就留在晋国,你也好有个保障。言水肯定是与你在一起的,至于言冰,学的是暗杀功夫,去了对你无益,不如先留在这边,让她师父好好教导,你回来时正好成为你的助力。”

    她对这些安排也很满意,“一切都听父亲的。”

    他眼神里带着欣慰,又有些复杂的情绪,拍拍她的肩膀,“清儿,我先传信李克用,路途遥远,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过了几日,李克用收到书信,大喜过望,立即吩咐下人把李存勖叫来。

    李存勖来得极快,走到李克用轮椅旁微微躬身。他没带面具,狭长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却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父王,您叫孩儿来有何事?”

    “你自己看看吧。”李克用把信递给他。

    李存勖看完之后,抬了抬眉,片刻后把信件递回去,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道:“看来晋王府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不是晋王府,是通文馆。”李克用转动轮椅,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

    李存勖微怔,本以为她住到王府是十拿九稳的事,未曾想李克用这般安排。他一边沉思,一边跟上他步伐,跟随在他轮椅侧边。

    “父王是想让她住在通文馆?那里虽也不错,但到底不如府里。况且是父王唯一的弟子,倒不如住在王府方便教导。”

    “不必,本王心中自有计量。她来了之后,就由你来教授武功。”

    “我?”

    李存勖垂下眼眸,遮住眼睛里的思绪。这叶家姑娘现在可是香饽饽,李嗣源那边也巴巴等着,这天降的馅饼,父王居然这么轻易给了他。

    李克用深知他心中想的什么,谆谆善诱道:“本王亲子唯你一个,以后晋国是要交给你的,其中的良苦用心你该明白。过几天你就带着小六住到通文馆吧,那么多兄弟,你总该交好几个,为你所用。别整天待在府里唱戏。”

    李存勖点头称是,看似恭敬,心里早就把他爹吐槽了好多遍。

    李克用接着说:“其实,当初我是想着效仿蜀国旧例,与叶家联姻。”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李存勖一噎,过了会反问:“那父王当初看上的是六弟?”

    “是,本王世子唯你一个,可年龄相仿的只有小六,其他几个……别说年龄,就是长相上也不合适。思来想去竟只有小六最合适,但虽说是义子,可身份到底有些差距,况且又没过试炼,小六未来如何尚不可知,便就此作罢了。”

    “父王英明。”

    李存勖心里极不赞同联姻这种法子的,但庆幸李克用打消了这种念头,按照流程按部就班地拍下马屁。

    李克用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接着说:“后来我仔细考虑了下,终觉不妥,联姻变数太多,况且只会联姻笼络关系算不得本事,收为徒弟才是上上之策。”

    他又瞥了眼看似恭敬站在一旁的李存勖,嘱咐说:“所以怎么教,就不用本王告诉你了吧?掌控了她,就掌控了燕云的未来。晋国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主帅,她不必太过优秀,守城之事晋国会帮。儿啊,你可明白?”

    李存勖抱拳行礼,声音郑重其事“孩儿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他愿不愿意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转眼间,便到了叶则清启程去晋国的日子。

    叶长河摸摸她的头,又比量了下她的身高,看她才到自己的胸前,感慨道:“等下次回来,说不定有阿父一般高了,到时候就是大姑娘了。”

    “那父亲可要好好保养,可别到时候女儿回来,您已经白发苍苍了。”

    “你这丫头。”叶长河拧了拧她白皙的脸颊,她赶紧退后一步作揖求饶。

    两人又玩笑几句,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略微冲散。他哪里不知,这是女儿怕自己担心,故意逗自己开心。

    只是,他又怎能放得下心呢。他从后面侍从手里拿来一个木盒子交给她。

    “这是父亲写的兵书注解,里面的东西要勤看,去了那也别荒废学习。多休息,别贪玩,要照顾好自己……”

    他此刻只是个担心女儿远行的父亲,脸上写满了担忧,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在耐心听了一刻钟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小声提醒说:“父亲,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叶长河沉默着点点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她听见泪珠落在衣襟上的声音,很轻却沉重。

    最终,随着车轮粘在地上的吱呀声,她离开了燕云。

    马车里,她打开木盒,里面装了四五本厚厚的书籍,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虽写得有些着急,却已经尽量写的清楚易懂,想来是这几天他熬夜写成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抱着盒子出神了许久。

    马车脚程快,不出几天便出了燕云,从一片荒凉逐渐过渡到绿意盎然。

    她拿着叶长河给的书,仰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把书举的高过头顶,看上去十分惬意。言水在一旁剥了葡萄,送进她嘴里。

    “第一次离家,少主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难道不担心去通文馆之后的日子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已成定局,担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舒心些。”

    她啧了一声,眨眨水灵灵的眼睛,“再说了,那边儿肯定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我该担心的是如何不耽于享乐,到时候要是我荒废学业,你可得在旁边好好规劝。”

    言水此时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看上去十分活泼,闻言笑弯了眼睛:“少主说的是,少主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到时候不嫌我啰嗦就行了。”

    “平时你的话最多了,我何时嫌你啰嗦过。”

    她俩又说笑了好一会,觉得躺着腰酸无聊,她一翻身顾涌起来,用书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一成不变的景色,颇有些郁闷。

    “也不知何时能到,应当快了吧,坐车就是不如骑马来的快,要是我骑一匹快马,一鞭子下去,早就到了。”

    在她不断的嘟囔下,终于到了晋国。

    刚入城门,便有专人等候在前面领路,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最后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建筑前,牌匾上刻着通文馆三个大字。

    他放眼扫了一眼,门前站着五六个成年男子和一堆仆从。根据站位和后面人的神态动作,不难看出前面两个人应当地位不低。其中一个摇着扇子,看起来慈眉善目,颇有弥勒佛的感觉。另一个更是奇怪,带着一张嘴角快开到眼边的面具,面具上夸张的笑容在这个场合下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她低眉暗忖,想来前面两位便是圣主李嗣源和世子李存勖了。

    “叶少主舟车劳顿,辛苦了,义父正在前堂等侯。”

    她一下马车,李嗣源长袖善舞,对着她嘘寒问暖。“等会儿行了拜师,就要叫你一声师妹了。”

    一旁的李存勖哼笑一声,打断他:“行了,既然知道辛苦,就别在这儿闲聊了,嘘寒问暖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大哥不必急于一时。还是进去行了拜师礼后,让小姑娘好好休息吧。”

    李嗣源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刺,和善地笑了笑。“二弟说的有理,是大哥思虑不周了,那咱们赶紧进去。”

    说着,一群人都跟随着李嗣源和李存勖进了通文馆内,走在众人中间的叶则清算是看明白了,这通文馆果然分为两派,李嗣源和李存勖两虎相争,这背后的兄弟们应当也站好了队。

    她又想起李存勖带着的面具,下意识地抬头瞥一眼,结果发现他似乎也在偷偷打量自己。两人的眼光在空中对撞,他轻咳一声,装若无事地背过手,加快了脚步。她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别过头去。

    直到很久以后,她猛然想起这日,便随意问了一句他为何会在那个场合戴着面具,当时李存勖回答说:

    “那是我觉得,两地的关系居然要靠一个小小的孩童维系,简直跟和亲联姻一样虚伪,我不赞同,也不想做出笑脸,但那时需要一个笑着的晋王世子。阿清,人有时会有很多面具,在合适的场合佩戴合适的表情,这也是无奈之举。”

    听到这个解释后,她又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进入通文馆前堂,李克用早已坐在正座上,旁边站着两个七八岁的孩童,都屏气敛息,双手交叉,站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李克用听到他们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威严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在瞥见李存勖脸上的面具时,在众人不注意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见过晋王。”她抱拳行了一礼。

    “嗯,不必多礼,清儿果真如我所想的一般钟灵毓秀。”

    之后他又问了父亲的身体如何,待寒暄完毕后,他招招手,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侍女端上摆着茶水的托盘。

    “行过拜师礼,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敬上茶水,又过了一遍正常流程后,拜师礼便算完成了,李克用向她依次介绍了通文馆内的成员。

    他如今只收了九个义子,仁智信三个还在外面历练,常年不在馆内,加上李存勖,如今通文馆也只有七个主事的人。李嗣源几个大人没什么,走个流程认识一下便好了,可能是想着年龄相仿,李克用倒是着重介绍了两个小的。

    “这是你六哥,从小在你二哥手下长大。通文馆里不算年龄,只看拜入门下的时间,如此算来,他倒是人小辈分大。还有子凡,是你大哥的义子,按辈分应当叫你声姑姑。”

    李存礼一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连褶皱都不曾见。平时就一声不吭站在李存勖身旁,等说到他了便抬眸看着她,礼貌地笑了笑,从表情到礼节挑不出一丝错。

    “师妹好。”

    “六哥。”她回了一礼,看上去这位六哥很是彬彬有礼,但人不可貌相,通文馆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单纯的。

    李嗣源笑道:“这样看来,清儿辈分也不小,凡儿。”

    张子凡最是听义父的话,上前弯腰行礼,礼数周全已有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见过姑姑。”

    她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被和自己一般大的人叫姑姑还是头一遭,怪不好意思的。

    周围人都见了一圈,李克用道:“明日本王便要闭关,清儿的一应事务便交给老二。这次闭关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待出关后本王可是要校验清儿武功的,老二啊,别让本王失望。”

    李存勖向前一步抱拳,信誓旦旦说:“父王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李克用十分满意,“行了,那就开席吧,为清儿接风洗尘。”

    一群人走到膳堂,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饭菜,侍女垂手低头,侍立在一旁。

    李克用自然是坐在主位,李嗣源掌管通文馆,李存勖又是他亲子,平时是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

    如今她来了,自然要离李克用最近,便被安排到了他右手边最近的位置,李存勖顺势直接提起李存礼把他放在叶则清旁边。

    “小孩儿跟小孩儿坐一起。”

    接着紧挨着李存礼坐下了。

    李嗣源一看这是一点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便让子凡坐在李克用左边,自己坐到下一个位置,剩下的几位便按着次序依次坐下。

    一顿饭吃完,李克用便让人带她回房间休息。每个义子都有自己的独立院落,她自然被安排到了李存勖那里。

    她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看着头上华丽的帷幔,不断复盘着今天的经历。

    她算是发现了,通文馆里李存勖和李嗣源不对付,其他义子象征性站队,但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平景象。

    倒是坐在她旁边这个六哥怪有趣的,时不时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些与身份性格不相符的小表情。

    看来,通文馆以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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