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2

    一连数日都在马车上,夜间睡觉的客栈到底不如通文馆舒服。白天还好,等回来房间顿时感觉疲惫不堪,简单收拾收拾洗漱后便休息了。

    李克用交代过,让她今天好好休息,不必起那么早。李克用都发话了,别人自然不敢有二话,她当然也乐见其成,本以为能睡个好觉,谁知第二日突然炸起一声锣鼓,接着响起咿咿呀呀的戏腔。

    她费力睁开眼皮,努力抬起沉重的头,朝外面望了眼,只看见外面晨光微熹,甚至还有些昏暗。

    言水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听到帷幔里的响动便知她也醒了,披上衣服去外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没过一会便顶着无语的表情回来了。

    “少主,是世子在练戏,听说每天都是这样。”

    她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看天色估计刚过寅时,天还没亮呢,外面就已经锣鼓喧天跟过年似的了。

    “他就算是起床练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谁会这么早起来唱戏啊,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啊……”

    唱的是挺好听,可是再好听,在此时也显得过于嘈杂。

    她把枕头盖在头上,一想到以后都要过这种日子,顿时痛不欲生,不断哀嚎着。

    言水把门窗关的死死的,确认声音小了些,她又钻回帷幔里,说:

    “现在听不大清晰了,时间还早呢,少主再睡一会吧。”

    叶则清无奈叹口气,之后看见亦是疲惫的言水,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捞了进来,自己则往里面靠了靠。

    “咱俩一起睡一会吧。”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哪有那么多规矩,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

    叶则清执意把言水按到床榻上,分了一半被子给她,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头靠着她沉沉睡过去了。

    言水摸摸她的脑袋,眼里满是姐姐一般的疼爱。

    另一边李存礼也生无可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的李存勖戴着面具,咿咿呀呀个不停。

    他见今日应当是个晴天,心情大好,想着早起练个剑,谁知在院子里被李存勖看到了,当即被他拖回来,坐在这看他唱戏。

    他有理由怀疑,李克用绝对是嫌二哥每天早上太吵,特地把他赶来通文馆的。

    李存礼被迫看李存勖将近一个半个时辰的戏,叶则清这里倒是惬意的多。她二人相拥着又睡了两个时辰,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鸟雀叽喳个不停。

    叶则清打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腰酸背痛。这一觉睡的,做梦都梦见路边有人在唱戏,那人唱着唱着看见了她,拎着锣跑过来追着她问唱的好不好,在梦里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跑了多久才没了意识,等再醒来时,便已经天光大亮了,但她觉得更加心累。

    “少主,可要起来?”

    言水见她睁开眼睛还有些朦胧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上面,便坐起来问道。

    她用手背擦掉生理眼泪,“起吧,时候不早了,再睡也睡不着了。”

    言水听罢起来拿来一旁衣架上的衣服,等她穿戴的整整齐齐,上下打量着说:“少主也太喜欢蓝色了,做的衣服大多都是这个颜色,过段日子总得做点不同的新鲜颜色换着穿,少主想要些什么颜色?”

    叶则清理着袖口的褶皱,漫不经心说:“衣服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穿的,我就爱蓝色,除了它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你看着办就好。”

    穿好衣服,言水想去打点水,结果一打开门,就见一排侍女站在外面,端着水盆毛巾。通文馆的事由李嗣源打理,这些人也是他昨天送来的,不过她不喜欢陌生人打扰,昨天便让她们下去了,照这架势,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言水侧了侧身子,让她们进来。

    叶则清正坐在梳妆镜前面拿着梳子摆弄头发,看见侍女鱼贯而入,便给了言水一个眼色,只看她的眼神言水便知她的想法,招呼着侍女把东西摆好后,便让她们出去了。

    “东西放那里就好,你们下去休息吧,以后不用这么早来。”

    领头的侍女十分恭敬,临走前说:“世子还让婢子们拿来饭菜,请清小姐吃完再过去。”

    叶则清听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摆弄着头发,想把一头乌发全都扎在头顶,但从没做过有些生疏,最后的揪怎么也挽不好。

    言水拧完毛巾,就看到她正与头发斗智斗勇,手忙脚乱的把头发都缠到了一起。

    “少主,交给我来就好了。”言水连忙过去把她打结的头发小心解开,“今天怎么想着换一个发型了?”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昨天看见六哥和小侄子他们都这样简单的挽住,六哥就算了,现在我也是有侄子的人了,再扎两个揪揪太幼稚了。”

    “少主本来也不大,之前那样多可爱。”言水是这么说,还是快速的把她头发挽上去,又带上一个简洁大方的发冠。

    她晃晃脑袋,看着镜中同样摇头晃脑的小姑娘,立马坐直严肃道:“八岁了,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

    就是这表情配上粉雕玉琢的脸蛋,怎么看怎么有趣,言水别开脸,偷偷藏住自己上挑的嘴角。昨天晚上还朝自己说有那么大个侄子自己心里怪别扭的,结果今天就适应良好了,小孩子的心真是一天一变。

    一切都收拾好后,她带着言水先去李存勖处。

    李存礼也在,正襟危坐在案几旁,背脊挺得老直,案几上摆了一本书,只有在翻页时他才动上一动。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存勖,懒散地侧躺在软榻上,正在捧着一本戏文,仔仔细细地研究着,时不时哼两声,看到她来了才把手里的书放下。

    “昨日睡得可好,可还习惯?”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面上依然是谦敬的模样。

    “多谢二哥关心,一切都好。”

    正说着,张子凡来了,一听脚步就知道本来是蹦蹦跳跳,临到进门又换成了不紧不慢的步子。

    “见过二叔六叔,见过姑姑。

    李存勖一见张子凡来了,挥挥手,“行了,子凡也来了,你们三个就出去玩吧,这几天赶路你辛苦了,也该好好休息两天,学习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李存礼一听他也想让自己出去,连忙开口说:“二哥,不用了,我想……”

    结果话还没说完,三小只一起被扔出了门,就连想留下读书想要拒绝的李小六也未能幸免。

    他绝对是想让他们出来然后自己练戏,她在心里暗暗想着。果不其然,房间里又响起了他特有的唱戏声。

    三个小孩子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都没出声,毕竟就连最熟的李存礼和张子凡也仅仅只见了两面,认识三天而已。

    李存礼在想如何在外面转一圈再偷偷溜回去,毕竟他还有一点没看完。倒不是他多有喜欢读书,只是没做完的事情被打断,总让他很郁闷,他一向喜欢按部就班。而叶则清则是等着他俩开口,毕竟初来驾到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于是,一种尴尬的气氛慢慢涌出,正当她揉了揉鼻尖,想着要不随便说点什么的时候,还是子凡开了口:“要不我带你们在通文馆里转转,认认路吧。”

    叶则清很感谢他打破了这尴尬沉默的气氛,于是三只小团子便出发了,言水和一堆侍女仆从则在后面远远跟着。毕竟三个小主子聚在一起,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一路上张子凡嘴都不带停的,一会说到藏书阁里的书有多少,一会又说后厨的烧鸡有多好吃,看得出是一个小话痨了。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个性格,这可以让本来就陌生的三个人维持一种还算愉快的气氛。但是他是如何对着自己和李存礼如此自然的叫出姑姑和六哥的,一路上听着姑姑姑姑她都快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自己在压榨小孩子,虽然她自己也是。

    通文馆每位义子都有自己的居所,他们最先走到的是李嗣源处,不过他掌管通文馆各项事务,早就外出办公了。他们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叶则清觉得也不能总让张子凡一个人讲,这么热的天这嗓子应该都快冒烟了,便找话题说:“子凡,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嗯……要么读书练剑,要么去马场骑骑马……通文馆就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确实,在家里时我也是一个人,不过有言水言冰他们能说说话,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刚才说这里有马场,那待会儿咱们去看看吧,我的马术可好了。”说着她看向一旁揣着袖子的李存礼,李存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

    “读书练武。”

    当真是言简意赅。

    张子凡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反问:“六叔,你平时都不玩吗?你不会都没爬过树上过屋檐吧?”

    李存礼摇头,他脸上露出了点难以言喻的表情,看表情似乎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上房爬树这不是君子所为。”

    “不上街吗?”她也偏着头好奇问道。

    李存礼摇头。

    “不骑马去比赛?”她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顺便转过身倒着走,仔细观察着他脸上所有表情,唯恐他说大话。

    李存礼思考片刻,“会练习马术,但是没有比过赛。”

    “那你这一天究竟在做什么啊?”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了彼此的心声。

    李存礼不解地瞥了他们一眼。“我说了,读书学习,有时候去看二哥唱戏。”

    不过他嫌吵,经常缺席,除非李存勖把他抓过去,否则他不会主动去。

    叶则清和张子凡都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清心寡欲的人。就算是在燕云每天课程满满的叶则清好歹也会有假期,阿父也会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她一起上街玩,或者去郊外策马奔驰。

    她太震惊了,结果踩着一颗小石子,一个不注意朝后倒仰,差点栽倒在地。

    张子凡手忙脚乱,最后也没拉住,甚至太紧张自己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

    李存礼离她最近,直接一把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扯了回来。

    她刚松一口气,连谢谢都没说出口,李存礼又在她肩膀处微微用力,把她转回去。

    “看路。”

    她清了清嗓子,“多谢……反应这么迅速,看来每天练功很刻苦啊。”

    “不谢。嗯,不算刻苦。”

    她咂舌,这人真是一句话都不让人落地上。

    刚走过李嗣源的居所,就见李存义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个酒壶,浑身酒气东倒西歪的。看到他们三个咧开嘴,一步三踉跄朝他们走过来。

    ”五哥。”

    “五叔。”

    李存义本想把胳膊搭在三人肩膀上,谁知李存礼身子一闪,躲到一边去了。她夹在李存礼和张子凡中间,躲闪不及,从天而降的大胳膊,让她一个踉跄差点被压弯了腰。

    李存义打个酒嗝,熏得叶则清直皱眉,更别说旁边的李存礼更是捂着鼻子,恨不得躲八百米,张子凡早就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五叔,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小心待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又得在外面睡了。”

    “唉呀,人生苦短,一个人能有多少年活啊,不就是要就是要过的开心嘛。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就偷着乐吧……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你们也快点儿长大,到时候五叔五哥带你们一起喝酒去哈哈哈哈。”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发现快见底了,赶忙放开他们,摇摇晃晃朝后厨走去。“行了行了,你们去玩吧,我又得去找一壶新酒喽。”

    她眼看着他走的东倒西歪,甚至在拐角处没转过弯摔了个跟头。

    通文馆真的是一个正经的江湖门派吗,她不禁产生了怀疑。

    突然她感觉袖子一重,转头一看是张子凡轻轻扯了扯。

    “那个,咱们也走吧。”张子凡看到她无语的表情,唯恐她对通文馆有什么误解,可别第一天来就带给她不好的印象。

    通文馆占地不小,一上午只走了一半,但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走了一圈倒不觉得累。临近午时李存勖派人叫他们回来吃饭,进了屋桌上已摆满了各色菜肴。

    叶则清打眼一看,桌上一多半都是燕云菜色。

    李存勖坐在桌子前,动作没个正行,一只腿搭在旁边圆凳上,手肘压在桌面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你刚来晋国,这边饭菜你未必吃得惯,慢慢来吧。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便让厨子多做了些。”

    “多谢二哥费心。”

    “客气什么,正好我也想尝尝燕云口味。行了,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吧。”

    净了手三人依次坐下,私下里吃饭也没什么规矩,一顿饭倒也吃的自在。

    叶则清看见辣子肉丁,是她最喜欢的菜,便夹了一筷子,辣的她只喘气。

    子凡见她吃得香,也想试一试,她大着舌头提醒:“那个可辣了,你吃不了的,小心胃里难受。”

    “真的假的?”张子凡夹了一块,小小的一颗圆粒,泛着橙黄色金泽,看起来平平无奇,便有些狐疑,这么小能有多辣。

    李存勖坏心眼,故意哐他,“这是燕云名菜,以辛辣出名,但是听说令人回味无穷,吃了第一口还想来第二口。”

    张子凡听他这么说,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说什么都要尝一口,然后……嘴巴喷火了。

    她一脸“你看我就说你不行吧,你还非要试试。”的无奈表情,然后把水递给他。结果转头就看见李存礼一本正经,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夹了一块,迅速放进嘴里,之后表情扭曲但是又倔强的不肯出声。

    你们通文馆的人都这么叛逆吗?

    李存勖看着三只小团子的互动,用茶杯挡住越来越大的笑容,只是低沉的笑声却挡不住。

    她看着李存礼纠结成一团的脸,手都握成拳头,便把他手边的杯子又朝那边推了推,“别撑着了,喝点水吧。”

    李存礼最后还是没忍住,狼吞虎咽地喝了好几杯水,全然没有平时的举止从容。等把喉咙里的辛辣压下去,就看着所有人都盯着他,慢慢转过身闭上眼睛,一脸懊恼,完了,自己的形象全没了。

    “他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张子凡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说道。

    她也把身体歪过去,小声回答,“太正常了,我第一次也这样,这边的厨子只做出了七八分的辣味,等以后我请你们吃正宗的。”

    李存勖看着挤在一起嘀嘀咕咕两个小团子,还有一个躲在一边暗自羞恼的李存礼,摸了摸下巴,这三个出去一上午好在是熟悉一些了。

    下午不出意外,他们又被李存勖扔出去,美名其曰放松。临走之前他还特地交代:“马场里新来了一批战马,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挑一挑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三人也算熟识了,她把胳膊肘放在张子凡肩膀上,侧脸在阳光下明媚烂漫,问道:

    “大侄,马场怎么走啊?”

    “倒是不远,从这左转。只是义父交代过不许小孩子独自去马场,怕有危险。”

    张子凡挠挠脑袋,左右打量一圈,灵光一闪。“这附近是九叔十叔的住所,旁边就临着马场,他们今天没出任务,咱们叫上九叔,十叔去骑马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这个好,那咱们快走,到时候让你们看看我的马术。”

    他们到的时候,九叔十叔正在院里练功。大概是因为十叔的大块头,他们的房檐都比别处高一些。

    十叔见到他们,憨憨地挥手打招呼,九叔站在树上打坐练功,听到响动从上面跳下来,说:“哟,你们来了。”

    张子凡直接道明来意:“九叔,我们想去马场练马,问问两位叔叔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哦,你们挺有兴致啊。”九叔背着手,一跃跳上十叔的背上,“老十,那咱们就去看看吧,也凑个热闹。”

    一行人一边聊着,一边溜达到后山的马场。还没进去,就听见马声鸣叫,一片沸腾。

    九叔顺手招过来个马场下人,“今天怎么格外热闹?”

    下人回道:“前日兖州来了几匹烈马,性子野得很,驯马师正训着呢。”

    前面场地上,几匹烈马极不服管教,嘶叫着甩着头颅,高高扬起马蹄,弄的尘土四飞。驯马师技艺纯熟,本就已驯了两天,再加上今天,几个回合下来马渐渐安静下来。

    她在一旁看的心痒,在家时她没少驯马,这段日子没骑早就忍不住了,这下看见这么多好马早就等不及想骑上转两圈。

    等烈马完全安静下来,他们围上去,张子凡摸摸它的身上的皮毛,“姑姑,你敢骑它吗?”

    话音未落,烈马扬起马蹄,差点踢到他们,驯马师连忙拉紧缰绳,把它稳住。

    “公子小姐小心些,这马刚刚驯好,还没完全臣服,容易伤人的。”

    九叔看见他们围成一圈,便知道他们看上这匹了,朝他们喊道:“我让人带你们去马厩里选几匹温顺的,这些马性子太烈,你们现在骑不了。”

    说着便让马仆带着他们去马厩挑马,刚进去,叶则清就一眼看上了匹枣红色的大马,约有一人高,全身毛发泛着炭火一般的红色,长鬃又密又亮。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毛发,实在爱不释手。

    张子凡也被旁边一匹白马迷住了,就连李存礼也不禁多看了两眼一匹红色的高大战马。

    “这几匹和刚才驯马师驯的是同一批吧?倒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她问。

    “小姐好眼光,不是小人妄言,这一批来的马质量好极了,至少三年之内是没有能赶得上它们的。这几匹是已经驯好的,只不过性子还有些拗,所以还得在马厩里待上几天。”

    马仆害怕他们骑上出事,连忙向他们介绍对面的几匹马,“这几匹马太危险了,公子小姐们还是试试这几匹小马吧,温顺的很,主子们骑实在合适不过的了。”

    她看见张子凡撇了撇嘴角,然后趁马仆不注意,跟做贼似的平移到她身边,用眼神示意她看向那几匹烈马,悄声说:“姑姑,敢不敢骑一下?反正我可以,就怕你不敢。到时候咱们骑两圈,看谁骑的快。”

    “我当然是没问题。”她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拍拍胸膛,“别的我不敢说,骑马这一点你还真未必能比得过我。”

    李存礼离得近,闻言抬眸瞥了他俩一眼。“那马还没驯好,就不怕给你们摔下来。”

    她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大概对李存礼的性子有了些了解,抬眉道:“六哥不会是怕了吧?放心吧,到时候你站远些就好了。”

    “笑话,我会怕它?”李存礼此时还没有未来不露声色的本领,平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倒像个炮仗,一引就着而且很好点火。

    他们三对视一眼,倒是有几分默契。马场人马混杂,来来往往的让人眼花缭乱,倒是个好时机。趁九叔十叔没能随时抓到他们的身影。三人迅速找到各自心仪的马匹,打开马栏,一个跃身骑上马背。

    等十叔焦急的喊声响起,九叔顺着望去时,只看到了满天飞扬的尘土。

    “……等会,他们刚才骑的什么马来着?”九叔唯恐自己眼花,不死心的问了周围的人。之后一拍十叔脑门,“还不快追啊!这群小祖宗们的呐!”

    三人沿着后山土路一路策马飞腾,马蹄带起的尘土迷住了眼,呛得鼻子痒,迎面而来的急风吹得几人头发凌乱,衣袍翻飞。

    张子凡挥舞着马鞭,大声吆喝:“我们绕着这山骑一圈,谁先到谁就是赢家。”

    “好啊,那最后一个可要答应胜者一个愿望。”

    她眉宇顾盼,眉眼间满是少年意气。见自己落后一个马身,握紧手里缰绳一夹马肚,又重新回到首位。

    “他们要追上来了。”最后面的李存礼突然道。

    她回头看到十叔大跨步在后面追着,九叔在他肩上直跳脚。

    “小兔崽子,你们给我停下来,张子凡,肯定是你撺掇的!等我回去告诉大哥!”

    张子凡呦呵一声,头也不回大声喊道:“九叔十叔别费力了,去终点等我们吧。”

    前面有颗枯树横在路中间,她一扯缰绳轻轻松松越过去,转头看见张子凡也紧接而至。

    “大侄,你这马骑得不错啊。”

    “还有更不错的呢。”张子凡扬起马鞭,甩在马屁上,速度骤然加快,马上就要赶上她。

    她一拉缰绳,向他那边倾斜,用马身挡住他的前路,没曾想李存礼瞅准时机,从她刚才露出的缝隙里挤过,冲到前面。

    三匹马齐头并进,你来我往地互不相让。

    她刚夹掉张子凡,没想到被李存礼捡了漏,调侃说:“没想到六哥这么会见缝插针。”

    “这叫善于把握时机,这也是一种本事。”

    李存礼嘴角上扬,连平时如一汪深潭的眼睛也带了些笑意,整个人鲜活起来,总算有了些小孩子的模样。

    三人打闹着,在阳光下留下一串爽朗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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