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贴在时穆舟胸膛前，男人身上的寒意和不满就像透过皮肤传递了给她一样，让她感受到了时穆舟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好半晌时穆舟都没有动作，闷着呼吸的舒念不得已轻声唤道：“时穆舟？”
“被偷拍了。”时穆舟的语气冷得如冰窖出来的恶鬼。
他把舒念从胸前放开，却没松手，而是脱下了外套让她盖上。
她一路低着头，被时穆舟塞进了车子里而后者在外头打了个电话，再上车时，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副驾驶座位上，舒念懂事地保持安静，没在这种时刻非吵着要时穆舟的解释。
“念念，抱歉，咱得绕点远路，我担心他们跟上来。”发动了引擎，时穆舟这么说道而她只是乖巧地点头说好。
说完这句，时穆舟就像什事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她聊起了闲话家常，聊刚刚的电影怎么样，聊上午上班怎么样，仿佛莫名其妙被偷拍没什么好在意的。
兜兜转转，时穆舟还是把她给送了回家。
除了下车前要求她把口罩带上之外一切如常，他还是给了她那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的拥抱，也没吝啬每次分离前的晚安吻。
一张脸被藏得只剩下两只眼睛，舒念的目光在时穆舟的脸上贪婪地流连，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时穆舟这次却没撒娇耍赖要求她带他上楼回房：“今天挺晚了，我就不当跟屁虫上楼去，念念好好睡觉。”
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如何问出口，她回房洗澡之后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就不解释一下吗？谁拍的？拍了什么？为什么要偷拍？
舒念烦躁地在房里来回踱步，抓起手机却一通电话也没拨出去：如果时穆舟想让她知道，那他刚才就说了，要是觉得当着面不好说，那他也该给她发信息啊！
看着没半条新信息的手机，她点开了“仙女谜团”，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之后却又把信息全删了。
叹了口气往床上扑，舒念把手机抛开。
她又不小了，不能一遇事就找身边人抱怨。再说，她和时穆舟之间的事就该两人自己解决，否则凭她那俩闺蜜的本事说不定会一不小心就把事情给搞大了，将来更难收拾。
犹豫了许久，睡前舒念还是给时穆舟发了信息：【回到家了吗？没人跟着吧？】
【没事，念念别担心。】
【很迟了，赶紧睡觉，明天还上班呢！】
【晚安.jpg】
男人的语气和往常无异，舒念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许天亮之后，那些他绝口不提的为难和苦衷就会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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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念的印象里，时穆舟不是穿着工作服就是休闲衬衫和长裤，从来都是干净整齐的，给人一种非常精炼能干的精英形象。
于是当眼前人一身白T和黑色哈雷裤，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出现在她幼儿园的时候，她差点没脱口而出：你谁？
如果不是她进门前听见了时穆舟和李泽刚的对话，她大概还能高兴地对难得来探班的时穆舟一阵调侃：“时医生要换形象啊？”
可是两个男人没给她那个机会。
“时医生，又见面了。”
“我找舒念。”
“她还在上课，一会儿午休就该出来了。”
“谢谢。”
起先的对话还算和平，直到李泽刚提起了时家：“今天穿成这个样是遭人跟了？麻烦别把你们时家的问题带到舒念和幼儿园的头上。”
原本只打算假装客气然后无视这情敌的时穆舟不得不抬起头，眯起眼睛重新审视对方：“你是李家……二公子？”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和你们时家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李泽刚微笑耸肩，“我不过是出国留学后归来的一普通幼教，追着喜欢的女孩却被某人捷足先登了。”
“这只能证明你和她无缘。”
“呵，如果你连对她坦诚都做不到，无缘的可能就不止是我了。”
李泽刚话中有话，听得时穆舟直皱眉：“我不想把她扯进来，知道得越多不代表是好事。”
“舒念这么低调朴素过日子的女孩，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因为你愿意踏足那龌龊的深渊和纷争？”
舒念知道也是她继续站在门外窃听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她却还是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你怎么来了？！”
假装惊喜，假装没听到先前信息量过多而有些难以消化的对话。
如果可以，那些解释，她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只愿意相信时穆舟亲口对她说的。
瞧她下了课，时穆舟很自觉地站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教学书本放到她座位上然后牵着她往外走。
把人带到了会客室，哪怕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舒念还是动作轻柔地把他遮了大半边脸的鸭嘴帽和口罩给摘了下来：“今天不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时穆舟低着头任舒念给他整理被压乱的头发，“对不起，昨晚的事是我没处理好，让你担心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不是摆设，我希望我也可以为你分忧。”舒念一直相信所有关系都是对等的，不论是亲情也好，友情或是爱情也罢，没有哪一方能无止尽地付出而不要求回报。
就算是她看似无所不能的时穆舟，也会需要有停下来歇息和依靠的肩膀。
“我会把它处理好，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对你没好处。”时穆舟如实说道。
她盯着始终不松口的时穆舟，试图从两人的对视中传达自己的心意：“我知道你会把它处理好，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憋着，没意思。”
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时穆舟别过了头：“念念，我也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他安抚似起捏了捏舒念的手心，却依旧不提被跟拍的事。
两人沉默地僵持着的当儿，舒念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时穆舟的身上。
虽然男人脸色没不耐烦也没发怒的迹象，但“无奈”两字却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他不说话，拇指却一下下地揉着她的手，就像在示弱，让她别再追究。
看出时穆舟的为难，舒念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如果你真的觉得很为难，那就算了，等哪天你愿意说了再告诉我。”
“念念，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好好解释好不好？”知道自己理亏的时穆舟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哪怕知道时穆舟是为她好，心里的怨怼却在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意思是又要消失一个月吗？”
上回她没名没份没资格，这回又让她傻傻地等吗？
“念念。”
时穆舟满脸无奈，低下头来想和她亲近却因为身后传来的一声揶揄而止住：“时医生，这里怎么说也是幼儿园，儿童不宜的事回家做啊。”
路过会客室的李泽刚好巧不巧地谈了个头进来，随后面带戏谑地又退了出去，仿佛就是进来看一眼就走。
又一次在要接吻的时候被打断，两人都有些恼怒，尤其是时穆舟：“我就要亲！”
原本只想着亲亲额头的男人这会儿把目标转移到了女朋友水润诱人的红唇上。
他再一次俯下身，却被舒念躲开了：“我生气呢，不让你亲。”
“就一下。”
“不让。”舒念撅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理直气壮地把人推开，“你什么时候处理好事情什么时候亲。”
“念念？！”
“你原本就打算和我好一阵子不见面不是吗？不见面那还亲什么？”
有些赌气，她转过了身不肯和他对视：明明心里藏了事不愿意告诉她的是时穆舟，怎么他还先委屈上了！
“也不是不见……就是得谨慎一点……”
她见不得时穆舟为难，心里却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只能小声嘀咕：“我们又不是地下恋情，干嘛搞得见不得光似的……”
时穆舟没有狡辩，只是诚恳认错：“对不起念念。”
她想，时穆舟肯定也不好受，才会抱着她直道歉。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舒念拍了拍时穆舟的手臂，松开了环着他的双手。
重新给时穆舟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她仰头平静地说：“既然不方便，那就暂时不见面好了。”
她的男人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而不是这样遮头盖脸的。
时穆舟皱眉，欲回答，却被她抢先一步：“等你把事情处理好了，想清楚并知道怎么解释之后再来找我。”
她以为这是安抚，可时穆舟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两只好看的眸子甚至透出了了点慌张：“念念，你可以生气但不准你因为这样就不喜欢我了。”
没料到她家时医生能这么纯情，舒念一个不小心笑了出声：“傻瓜！”
“傻瓜男朋友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鲜虾河粉赔罪。”时穆舟这才拿出一直攥在手心里的袋子。
看了眼手表，她边接过河粉边提醒：“你该回去工作了，路上小心。”
被推出幼儿园的时穆舟虽然没反抗，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一步三回头，看着怪可怜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只被遗弃的大狗狗。
后来还是舒念自己没忍心，小跑上前，拽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我会想你的。”
时穆舟这才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和她挥了挥手，并上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轿车。
待她回到办公桌，李泽刚已经在大口吃着午饭，见她回来便抬起头问了句：“走了？”
一遍遍回想着刚才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对话，舒念不答反问：“你们认识？”
“呃，算不上认识，但圈子就这么大，没见过也听过。”李泽刚放下手中的筷子，扯了扯嘴角。
什么圈子？
时穆舟不肯明说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在就此打住和打破砂锅之间不断地挣扎和拉扯，置于身子两侧的双手把裙摆都扯皱了。
她心绪混乱，李泽刚却好整以暇地对她眨了眨眼睛：“我不会刻意泄露什么信息，但如果你问，我很乐意告诉你。”
强烈的诱惑面前，舒念最终压制了自己快憋不住的好奇心，转过身去：“不认识那就好。”
她相信时穆舟会说到做到，她要的答案，他一定会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