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舒念也反省了自己。

    明明时穆舟特意前来道歉，她却摆出架子还不让亲，想想就觉得不仅作，而且还挺亏的，亏了一个原本可以落在她唇上的亲亲啊！

    【对不起，上午对你发了脾气】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女儿或是什么一摔就碎的宠物】

    不加班的夜里，时穆舟的消息一般都回得很快：

    【你那是发脾气吗？小猫挠人还差不多】

    【这样的脾气我还可以招架十倍之猛】

    【放马过来.jpg】

    【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

    【相反的，你做得很好，心里不舒服了要让我知道，别憋着】

    看着时穆舟那睁着眼睛自打嘴巴的提醒，舒念只觉得好笑：【同一句话，回赠于你：有什么事别憋着】

    【好，不憋着，所以现在可以打视频吗？】

    时穆舟几乎是秒回，顺带发了一个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狗勾贴图，可怜又可爱。

    于是舒念同意了，毕竟谁能拒绝小狗呢？

    打开了摄像头，她才想起10分钟前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了。

    反射条件下，舒念直接把手机“啪”的一声盖在桌面上。

    忽然之间被送往外太空，眼前只剩一片漆黑的时穆舟还以为网络出了故障，不停地在喂喂喂：“喂？念念？你听得见吗？”

    耳边是时穆舟一遍遍的呼唤，舒念低下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无花纹的淡黄色吊带睡衣和相同色系的小短裤。

    虽然盛夏中这么穿很正常，但她好像还没在时穆舟面前露过那么大片的肌肤。

    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她把手伸到身前抓了抓：嗯，很好，是垫着的。

    时穆舟还在纯黑的外太空遨游，而舒念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人总是要长大的，都交往了好几个月，隔着视频露个肩膀怎么了？

    就算是素食恋爱也该发放点小肉干了！

    当不成直接把自己裹成礼物送上床的绿茶，那她可以当个有点小心机的小红茶嘛！

    深呼吸并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舒念开始倒数：三，二，一！

    她无预警地又把手机给摆正，视频里先是映入时穆舟担忧的脸，随后男人明显一愣。

    回过神来，时穆舟语调平常地关心，仿佛就像是随口一问：“洗澡啦？”

    “嗯，快准备睡觉了。”舒念乖巧地点头。

    尽管没露出什么私密部位，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扭着身子，最后伸手从床上抓了维/ni熊抱在胸前。

    “你真的很喜欢维/ni熊啊！”瞧女孩把维/ni熊当成安全感来源的时穆舟失笑，“念念去过迪斯尼吗？”

    舒念毅然摇头。

    照片倒是看过。

    当初她姐舒琴考上了城里数一数二的高中，离了婚的舒国章和陈秋岚难得各退一步，带着舒琴到S市的迪斯尼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庆祝她成绩标青给他们长了脸。

    那个下午，16岁的舒琴度过了无忧少女时光里最快乐的一天；而11岁的舒念却被忘在了小学里，傻傻地等着不会出现的父母来接她回家。

    后来天色已黑，人群散去，她只能鼓起勇气向旁人问路。她上了公交，在最靠近的车站下了车后还是背着不属于她这年龄的沉重走了30分钟的路回家。

    当初的她只因为自己身上有钥匙，不需要被锁在外头喂蚊子而无比庆幸。

    可委屈在岁月流年中缓慢积累，再次回头望，她心里只剩心疼，心疼那个遭遇了不公也没吭声的自己。

    “念念想去吗？”

    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替她点头回答。

    想，很想，从小到大都很想。

    那是代表着童年和少女的国度，一生不去一次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情绪涌了上来，她一时没注意到时穆舟的异常，直到对方乐得跳了起来，眼里有不灭的光：“就这样说好了！年尾我带念念去迪斯尼玩！”

    “你……怎么比我还兴奋？”舒念这才发现时穆舟一脸期待，“你很想去？”

    真可爱，她还是第一次听过有男人那么想去迪斯尼乐园。

    “想！”时穆舟毫不犹豫地大力点头，“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带女朋友去迪斯尼约会！”

    还以为他不过是不好意思和一群男性友人一起闯进那么少女心的乐园，听见时穆舟的回答，舒念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干嘛这副表情啊？既然我不是什么白马王子，那我就想让念念到迪斯尼体验当公主的一天嘛！”

    总算找回自己的嗓音，舒念轻笑：“时穆舟，没想到你是这么浪漫的人啊？”

    “先别称赞我，等我真做到了再说，以后还有得你感动的！”时穆舟臭屁地嘿嘿笑。

    舒念笑而不语：她拭目以待。

    胡扯了好一阵子，时穆舟转着乌溜溜的两只眼睛：“念念，你夏天还盖被子不？”

    “不一定，我总是踢被子。”被他这么一提醒，舒念的肩膀和胸前忽然又一阵凉飕飕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怕你冷”的梗？

    尽管时穆舟克制着自己，可舒念却还是可以注意到他不断往下瞟的视线。

    没有女人喜欢定力不佳的男人，可如果令对方沉迷颠倒的是自己，呵呵，那就不一样了。

    一不做二不休，舒念干脆调整了手机位置，原本只露出了女孩香肩的镜头如今是她包裹着她纤细身躯的温柔淡黄色：“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会相信吗？”

    “不会，你肯定是要勾/引我。”时穆舟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嗯，勾/引就勾/引，反正她的勾/引很成功。

    她非常肯定时穆舟刚刚悄悄往前坐得更靠向镜头了。

    “好吧，就是要勾/引你。”舒念失笑，“就偏要让你眼看手不能动。”

    见她不否认，时穆舟说得咬牙切齿：“我现在最讨厌的人非李泽刚莫属。”

    “为什么？”舒念双手拖着下巴微笑着明知故问。

    “得不到就要毁掉的这种心态有多变态你知道吗？”提起李泽刚，时穆舟脸都黑了。

    自己亲不到还不让人亲！再憋下去他就该爆炸了！世界就要毁灭了！

    他都三十三了，就想把初吻送给他最爱的女孩很难吗？！这些三番四次阻挠她俩亲嘴的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这世界还能不能有点友爱了？！

    没看懂时穆舟心里头的一万只狂奔的草泥马和想要毁灭世界的黑暗念头，舒念却听出了不一样的重点：“欸，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李老师的全名叫李泽刚？”

    “……”

    “我说过吗？”说着，舒念张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眨啊眨，就等掉坑的时穆舟掰出个理由来。

    内心坚信问题可以不回答但不能对女朋友说谎的时穆舟低头举白旗：“没……”

    “你又欠我多一个解释了哦。”瞧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舒念哈哈大笑。

    她笑得舒心，却见对方无预警地眯起眼睛，坐直了身子：“念念，你要不写个欠条吧？”

    “为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这男人的腹黑又要登场了。

    “记录清楚啊，否则你忘了岂不是吃亏？”

    时穆舟说得理所当然，可上当了多次的舒念警惕地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还清了就可以亲啊，你说过的，不准耍赖。”担心她听不见似的，时穆舟还特地拔高了声调，“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一心觉得小狗可爱的舒念笑得很欠揍：“如果我非要耍赖当小狗呢？”

    “我就霸王硬上狗……”话说了一半，时穆舟随即摇头改口，“不对，根据数据分析，咱念念吃软不吃硬，所以我还是撒娇吧，再不行就哭给你看。”

    “……”这么能屈能伸的男人，这世上除了时穆舟应该也再找不到了。

    “欸，念念，你身后那扇墙上挂着的是什么？”没再纠结欠条不欠条的事，时穆舟指着她背后油成兰花白的墙问道。

    “嗯？那幅画吗？”舒念扭头，随后站了起来，“你隔得那么远也看得见吗？是小麻雀哦！”

    从墙上把A4尺寸的水墨画摘下凑到镜头前，她的语调里透着些许雀跃，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很崇拜的画家推给时穆舟。

    “你看，是不是特别可爱？这是我们的本土小众画家自画的哦！他就画各种小动物，尤其是小鸟儿画得最有神！”

    “而且他的艺名也很特别！就叫水又一二，据说是从他的真名里拆出来的。”

    “别看它小小那么一幅，价钱可不便宜，我可是纠结了好久，去年得到年终奖金后才终于舍得买下来的。”

    她在给时穆舟介绍那画家的社交帐号和平日的画作，时穆舟却盯着她的腿有感而发：“念念，我好想把你的腿给裹起来。”

    “？？”她的心思都在小麻雀和水墨画身上，殊不知淡黄色小短裤下两条纤细直白的腿馋得时穆舟直流口水。

    “太漂亮了，不想其他人看。”时穆舟啧了一声。

    腹黑和诚实那么矛盾的两个种个性也就他能把两者拿捏平衡得刚好。

    看着视频里时穆舟迷恋中暗藏着占有欲的目光，舒念幽幽道：“我合理怀疑你是故意的。”

    让她把床头的画拿下来就为了让她站起来，露出腿是吧？

    气死她了，亏她还那么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那画家和他笔下的鸟儿。

    可怕的男人。

    “不可以吗？”时穆舟爽快地反问。

    见证了几次时穆舟的纯情时刻，她都快忘了这男人原本就是不是什么客气内敛的派系：“你的脸皮要是能分我一点多好。”

    “不好，我要是脸皮薄一些说不定就追不到念念了。”

    她只顿了一秒就摇头：“不会。”

    “什么不会？”一头雾水的时穆舟问道。

    “如果你不追我，我也会追你。”

    手中的维/ni熊眼睛都不眨一下，微微上扬的嘴角笑得真诚，而舒念说得认真。

    这个男人，她遇见了就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