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请来岛上看看我吧

    他们彼此间挨得非常,非常近。

    瓦伦狄娜看见他薄薄的唇瓣,看见他正在轻轻地耸动,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她的头发落到他的身上,仿佛他们天生一对,理应如此。那双眼睛是深邃的,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正在内心深处深切地崩塌着什么东西,仿佛一场泥石流——但是不可能,他们是两对落地的湿漉漉的灰鸟,依偎在一起取暖,然后各自飞走而已。

    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拉远了距离:“其实,语言也是弱者的一项武器。”

    雷古勒斯默不作声,对于刚刚突然的接近毫无反应。“我其实曾经非常为那项武器着迷。”她继续自顾自的说话,“但不是使用它去伤害别人,而是在伤害我自己。比方说,如果你刚刚推开我,对我说一些冷冰冰的话,那么我会一个月都为此难过的。”

    瓦伦狄娜微笑起来,她盈盈地笑着,她是温柔的是难以接近的,你永远都不可能搞清楚面前这个人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东西——她上一秒还在为你难过,下一秒就把你抛之脑后。

    刚刚那样的亲密完全是一场意外,雷古勒斯失神地想,他或许不该提出所谓做朋友的邀请,那是错误的。紧接着,他的思绪随着休息室燃烧的炉火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把它称之为,一切的开始。

    雷古勒斯·布莱克第一次注意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是在三年级刚开学。

    其实平平无奇这个词语使用的不是很正确,因为塞弗拉一点也不普通,她只是太过沉默,沉默地包容了所有,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她。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双浅浅的灰色眼睛,总是在无意识的沉思之中。老实说,她似乎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过,起码有些赫奇帕奇或者拉文克劳的男生还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她本人应当不会相信。

    她总是带着自己那双眼睛细细观察其他人,雷古勒斯观察她,就像观察一直偶然飞到自己窗户上的鸟。起初对于塞弗拉他既谈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人不应当对一只不属于自己的鸟产生念头。

    塞弗拉没有察觉,他们正式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雷古勒斯把书递给她,提醒她应当施一个保暖咒,蓝头发少女的眼睫颤了颤,一开目光没去看他。这是肯定的,她对此感到茫然,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只有点傲慢的小鸟,他想。塞弗拉总是先入为主,实际上她的猜测从来从来,一点也不准确,她对外界几乎是完全闭塞的状态,她充耳不闻,但是又极其敏感。

    跳舞那一天她的动作真是僵硬,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她的偏爱——这是当然的,教授从来只给自己喜欢的学生开小灶。不过雷古勒斯从来都没觉得她不聪明过,她只是一个过度活在自己世界的,小姑娘而已。所以没必要指责,他只是一个所谓的动物观察学家,认真的记录最后离开。

    塞弗拉的舍友芙罗拉·麦克米兰是个很敏锐的人,她曾经站在他的旁边,懒洋洋地盯着那姑娘调制魔药的背影说省省力气吧,我们寝室的怪姑娘天生一副冷心冷肺,她能和一个人交上朋友都是奇迹了,至于爱么…她慢吞吞地说,塞弗拉才不懂爱,我妈妈认识她母亲,她们一家全都是怪胎。

    雷古勒斯微微一笑:“也许吧。也许你说得很对,但我不是抱着那样的念头的。有时候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是很正常的行为…不是吗。”

    “你真是执着,好吧。”

    他忽地想起那晚上塞弗拉的话,侧头询问道:“麦克米兰小姐,你会因为别人的话受伤吗?就像被锐利的箭刺穿身体那样。”

    “不可能。”

    她头也不抬,她是貌美而年轻的,有这个资本:“我不会去理睬这些东西——因为夸赞我的人比这多了去了你知道吗。我不在乎。我的世界,是由我芙罗拉小姐而转动的,如果我死去了你们也将统统完蛋,因为我内心世界的死了,里面的你们也跟着死了。”

    “可我身边有人会因为这些受伤。”他温和地回答,一点也没有生气,“我不知道她的世界是以什么转动的,可她就是这样,总是会受伤。”

    回信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来的,小歪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她撕下一点面包作为奖励,然后打开信,看见里面还在上小学的男孩兴高烈彩地回复说十分高兴收到你的回信…他几乎花了一大半的篇幅讲述了自己学校里还有家里的故事。他说他的妈妈很温柔,说爸爸认真工作,还寄来了曲奇饼干——这是瓦伦狄娜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字是乔斯林·劳德。

    她不太清楚这个男孩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姐还寄来信件的。不过,为了不让这个小孩寝食难安,犹豫了很久瓦伦狄娜还是写了回信。她不想成为这个男孩的信箱,也不想成为他在远方温柔的好朋友姐姐,但是同样的,她更不想叫小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

    天啊,她真是矛盾。

    话说回来,莉莉和斯内普最近都因为升入五年级之后的O.W.L考试忙得要死——真不敢想象她自己升入四年级之后该有多忙。今天的第一节课是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里面仍然是一股热乎乎的香料味,教授走过来的时候她随口胡诌了一句自己即将遭遇非常大的不幸,获得了教授极大的赞美。

    下午的魔药课她和雷古勒斯一组制造昏睡水,对方绅士的负责了弗洛伯毛虫的粘液部分,这份魔药她不陌生——好吧,说实话,几乎所有的可做的魔药她都做过好几次了,好让她的魔药课成绩保持优秀。

    斯拉格霍恩教授高兴地夸赞他们,下课之后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巧克力说这是送你的。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安静地微笑着看她,似乎在等待一个理由。

    “我不是没送你圣诞礼物吗…我现在只有这个东西,你需要吗?”

    对方摇摇头说还是先欠着吧,你完全可以慢慢想该送我一份什么礼物。她意识到了不妥,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把巧克力塞到了他手里。她说,那就算是我想要送给自己朋友的东西好了,不为了什么,就是单纯想要送给你。

    莉莉最近在因为什么而深切苦恼着。

    她其实是个一向活泼的姑娘,正如头发的颜色那样,实际上——瓦伦狄娜认为拥有这样头发的人也很难不被人所关注着。

    她和莉莉在外面散步,现在差不多是春天了,总算没有那么冷,因此完全可以任性地穿上白衬衫和羊毛绒背心在春日暖融融的阳光下和好朋友聊天。“你究竟在为着什么而苦恼呢莉莉。”她侧头问,“是因为斯内普吗?”

    “也许是吧…我不理解为什么波特那些人经常要找西弗的麻烦,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斯莱特林的那些人混在一起。”莉莉皱着眉头询问,“瓦伦狄娜,那是不正确的行为不是吗?”

    “那得看看你对正确的判定意义是什么了。”瓦伦狄娜没有急着去安慰她,“对于有些人来说,受到万人追捧是唯一的正确之道路,因此为了正确,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流血死人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他眼中的正确,他世界的承重墙对不对?”

    “我不想说自己学院的坏话——但是,斯内普喜欢那些,不是暴力血腥什么的,他有野心,他想要追逐那些,哪怕你们是很重要的朋友也没有办法抵挡。”

    “阻止一个人追寻想要去追寻的东西是会被记恨上的。”

    她用一种深切悲伤着的眼神看着莉莉,“你不可能一辈子拦着他不让他去干那些事情…有时候你总要放手。”

    莉莉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不明白,难道要等到他头破血流的回来吗?”

    “没错,等到他头破血流…然后他就会明白这样的东西究竟还值不值得追求,如果他后悔了,那么他就会自己回来。”

    莉莉急匆匆地走着,她有些焦虑,紧紧握住瓦伦狄娜的手:“可是,可是我明白这些道理,但是那些人全都是混乱而邪恶的啊,如果西弗也去追寻那个人,甚至为此丧命呢?我也要为此置之不理,假装看不见的样子冷漠地走过吗,我不想再这样了瓦伦狄娜。”

    她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女性天生就是带着忧郁的,她们的痛苦来自体内。这段友情如同在锅底喷了黄油然后煎起来的鱼一样,他们彼此折磨,但是斯内普死死拽住莉莉的手请求对方不要离开。

    ——可怕的爱情,可怕的友情。

    “莉莉?”瓦伦狄娜呼唤她,尽力地去安慰:“不用那么担心…我不想深化学院之间的刻板印象,但我真的觉得这没有什么…真的,来吧,深呼吸,你应该放轻松一些。这没什么的,斯内普不会蠢到干那种事情的…不要害怕。”

    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害怕了,没错,胆大温柔如莉莉·伊万斯当然会害怕。

    “好吧好吧。”她伸出一只手问,“亲爱的伊万斯小姐,你愿不愿意周末和我到帕笛芙茶馆喝热乎乎的茶缓解一下你紧张的神经?”

    红头发少女温柔笑起来,像月光。

    “好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们后来还躺在了草坪上,春天的风暖洋洋的,瓦伦狄娜闭上眼,莉莉像是在给小孩讲故事那样娓娓叙来——她知道她在听,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当做一个童话故事来听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对姐妹和她们的父母生活在一起。但是,妹妹拥有着一种非常奇妙的能力——与生俱来。她和另一个有同样能力的男孩向往着魔法界的生活,从而忽视了妹妹。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从此之后,姐姐开始讨厌她,因为他们窥视了她的秘密。”

    “知道吗。”瓦伦狄娜说:“我通常把这些称之为疯狂的一天,因为很多东西都在那一天改变了。我也可以和你讲一个故事…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好吧,总之,十一岁的小女孩在那年碰到了一个对自己非常好的大人,我只可以说这么多。”

    “塞弗拉,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回到寝室的时候芙罗拉突然询问她。瓦伦狄娜停下收拾的脚步想了想,“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感觉你不像是对我感兴趣的类型。”

    芙罗拉耸耸肩,“只是有男生向我打听你而已——真可惜,让人难过,居然不是冲漂亮的麦克米兰小姐来的。”

    瓦伦狄娜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脑海里一下闪过非常多的片段,灰色的眼睛,如同一只湿漉漉的鸟,白色的小雏菊,明亮的绿色,以及很多很多东西。“我喜欢平静的人。”她说。

    “这算什么回答啊…你真的不是在敷衍我吗?”

    “好吧…那么再详细一点。”她难得耐心地回复:“我喜欢平静如溪水一般的人,如果他可以保持长长久久地喜欢我,把我想要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在我厌烦的时候离开就最好了。”

    芙罗拉嗤笑一声,她说你真傻呢我亲爱的姑娘,你还不如去找一个合格的充气玩偶来代替,那个男生听到之后恐怕要逃跑了。

    “可是我不在乎他的喜欢…你肯定在乎,麦克米兰小姐,你一辈子都执着于想要得到所有人的爱。你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明星,永远耀眼,永远不交付真心。”

    芙罗拉猛地扔了东西。她怒气冲冲,脸颊上是玫瑰一样的粉红,金色卷发铺在脸侧瓦伦狄娜平静的躲了过去,不过很快,这样拔剑弩张的气氛就到此为止了。芙罗拉控制住情绪,露出一个甜蜜蜜的笑容,她长得真是可爱甜美,声音是蜂蜜一样的甜,她给自己糊上了厚厚一层的保护膜。没关系的,你完全可以向美丽的我袒露心扉,喔亲爱的,我当然喜欢你啦。

    “那么——你算什么东西,塞弗拉?”她笑盈盈的询问,“得了吧,亲爱的亲爱的。”她用一种刻薄的语气说道:“你不过是和你母亲一样的怪胎,嫁给一个麻瓜的行为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她是个叛徒。我才不在乎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注定比你受欢迎——因为我更懂得这些而不是你这个怪物!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个泥巴种。”

    她以最后这样一句辱骂结束了话题,声音空洞,似乎在等待瓦伦狄娜的反击。

    可她只是耸耸肩:“天呐——我要睡觉了,我早说过了亲爱的,你是美国甜心,是女明星,是霍格沃茨里最耀眼最受欢迎的姑娘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另外,很多年前我母亲说过一句话,我把它送给你。”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疯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指望全世界的疯子都喜欢你。”

    从始至终,沙菲克没有说过一句话。上床的时候瓦伦狄娜对上了她纯黑的眼睛。

    她确信,那双眼睛在讥讽自己真是傻。

    瓦伦狄娜·塞弗拉这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同芙罗拉吵架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斯莱特林的长桌。有些女生愤愤不平的来寻找她,当然更多的是探究的目光,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雷古勒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吃早饭,手里是无聊的预言家日报——事实上他已经吃好了。瓦伦狄娜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对方要等待自己,不过她还是解决完最后一口,同雷古勒斯一起走往魔咒课的教室。

    “你不应该走在我身边的?”

    她忽然开口。

    “为什么呢。”

    瓦伦狄娜理所当然地说:“喔…因为性别还有我的出生,再加上我昨天还跟麦克米兰闹矛盾了呢,你不觉得和我走在一起是一场非常非常大的麻烦吗?”

    她走在前面转过身,背着手倒着走路。

    少年微微一笑:“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不过对于我而言这没什么,我本人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没关系。”

    瓦伦狄娜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的确…你让我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书里的一句话,我可以用在你身上吗?”

    雷古勒斯彬彬有礼:“请便。”

    “我不排斥你的麻烦,是因为我总觉得再过一段时间遇见你,你会变成我一个无法处理的麻烦。嗯,也许你什么都没有,但是礼貌多的是。”

    雷古勒斯:好吧,也许我不如你那么博学多识,不过我也想给你一句话。

    瓦伦狄娜:好吧,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他们在教室里落座。

    瓦伦狄娜:——那么,请便吧。

    雷古勒斯:人的出生以及很多东西是不能被改变的,所以我从不在乎自己的朋友究竟在怎样的家庭,是怎样的血统。另外,我觉得你早就该和她吵一架了。

    瓦伦狄娜:……

    瓦伦狄娜:天啊!你居然是这种人?

    雷古勒斯这时候姿态相当放松了,他忽视了瓦伦狄娜的惊讶,教室里人逐渐多起来,“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瓦伦狄娜没有正面回答,她拿出课本嘟嘟囔囔道:“老天,你可真有点坏心眼,不过你说得对,我看她不爽很久了,早该吵那么一架了。”

    ——可怕的爱情,可怕的友情。世界上的一切感情都真是可怕。请便吧先生,不管你对我说些什么都好,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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