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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到月球上去唱一支歌

    远在他乡的海分明不如记忆中故乡的海那么蓝,那么深邃,却依然神往,惆怅。

    瓦伦狄娜注视着天空,说那我们就很久之后再见吧。

    那会是很久了。

    大约过了三千年。

    她怔愣在原地很久,手心里湿乎乎的全都是汗。滚烫的汤就洒在她的裙子上,一点又一点,顺着膝盖的弧度流淌下去。周围的人在尖叫打闹,于是没有人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一场爆炸,一场海啸,一场火山喷发般可怕的事故,只不过是无声的。

    然后过了很久。瓦伦狄娜觉得大约过了整整一亿光年,连星星月亮都不存在的日子里。然后她起身走出了教室。

    有时候。或者说大多数时候,压根没有人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又或者流下眼泪。他们只会疑惑,因为自己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个小小的错误,根本就不值得这样大的怒火喷泄而出。所以瓦伦狄娜选择沉默。她任由汤一点一点,恶心地流淌在地板上。

    格蕾修太太是这所小学特意聘请的音乐教师,她很老了,大约七八十岁,精力不足,说话总是有气无力,因此没人愿意听她的话,听她的絮絮叨叨还有那些古老年代的诗歌与作品。她在老花镜后睁大眼睛,连忙哆嗦着手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孩子,朝这边来,进来吧。”

    格蕾修太太的办公室很简单,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书柜上,桌子上全都是书,文件以及笔。各种各样的布制品摆在一起,活像是爱尔兰人的房间。她打开台灯,里面散发出柔柔的暗暗的灯光,接着合上窗帘耐心地询问:“你介意穿我的旧裙子吗…?我会把你的裙子送到附近的店里洗干净的。然后我们喝杯茶,等裙子干了你再回去上课?”

    别无选择。瓦伦狄娜缓慢地点了点头。格蕾修太太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条裙子,然后转过身去。她略微有点难堪地咬住嘴唇,缓慢地换上,接着格蕾修太太托人送裙子,两个人各泡了一杯红茶。

    “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请好假啦。”她亲切地说道,那双浅浅的眼睛显得很温柔很混浊,在阳光下像是金鱼凸出的眼球。“我记得你,塞弗拉,你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很久以后,瓦伦狄娜才开口:“汤撒到裙子上了。周围很吵,没有人注意到我。”

    随后她们便不再交谈了,格蕾修太太递给她一本书,很厚。她缓慢,用一种朦胧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小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欣赏它。老实说,我总觉得时代变了,自己逐渐跟不上一切,好像再也没有人注意诗歌注意文字,再也没有人为这些感动。”

    “可是,在那些牙牙学语,第一次学习走路,第一次朗诵课文的时候人们就应当认识到文字的力量了…你是一个安静的姑娘,塞弗拉。这也许意味着你更不能融入群体中,更要因为一些细微的事情而苦恼。但这不会是你的错。嗯…也许你愿意阅读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她仍然失神地想着那些。一声尖叫,一次火山爆发,没人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没有人知道另一个人脑袋里所想的东西一样。这是人类一辈子要探索的谜底,用再复杂的数学公式也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你的一生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去感受对方肌肤的温度,去聆听他的想法,和他紧紧拥抱,哪怕最后你仍然不懂他的想法。

    是的,我们的一辈子很平淡,可是我们紧紧拥抱了一个世纪,我们陪伴了对方那样长的时光。哪怕最后我们要变成无人记得的存在。所以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我们是依靠什么来判定幸福的?

    良久之后瓦伦狄娜才翻开书。细细的,浅浅的阳光像小溪那样照射进来,波光粼粼地照射在书本上,折射成一道光线,缓缓流动在她纤细苍白的手上。很多年之后。穿着这条干燥的裙子,幼小的瓦伦狄娜长大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有时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不懂的事情可能某天在三十岁的早晨起来突然就明白了,然后变成人群里的一个谜又或者一团雾气。

    她定下心开始阅读。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踏进一个新的世界,即将在好几年后交上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友,稳稳当当地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有很多很多东西。

    她平静地收回思绪,很慢很慢,一点一点伴随着天文塔上的寒风把脑袋轻轻靠在雷古勒斯的肩膀上,嘴里轻轻哼着那首歌的旋律,风把她的声音吹得很远,以至于多年后,雷古勒斯仍然会记起那晚的歌声。一字一顿,她轻轻的,温柔的在夜晚里,伴随着天文塔上的灰尘唱:

    ——请握住我的手/无论我去向何方/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围巾就戴在他的脖子上,白色小花在月光下几乎闪闪发光,雷古勒斯沉默了很久。他们谁都不说话,谁都不交谈。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翻阅的麻瓜故事书,似乎在他们眼里人类的相爱和幸福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如今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想起自己破碎的心,想起被烧毁的麻瓜故事书,想起西里斯的夜风里,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却还是大笑,想起原来他们曾经那样亲密。

    ——真的。

    我们判定幸福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能算幸福?

    那一天瓦伦狄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的日记本里写着我的家不在这里,在月亮上,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曾经踏入河流。

    我要奔向月球,在那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你的燃料不够。

    燃料不够的时候,诗歌就诞生了。

    斯内普顿了顿,随后敲敲桌子,同她说:“回神。”

    瓦伦狄娜茫然地收回眼,发现书本还停留在刚刚的页码上没有变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她居然就这样发呆了十分钟什么也没有干成。

    “啊…噢,抱歉,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斯内普的脸色有点发青。经过那么久的相处之后瓦伦狄娜知道这样的态度不是针对自己的。事实上,两个人升上五年级之后,莉莉同他的争吵就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严重,而且掠夺者显然也不满足于从前那种程度的恶作剧了。

    梅林。她默默叹一口气,然后问:“没问题吗?”

    斯内普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于是瓦伦狄娜耐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和莉莉是好朋友,而且还经常和我这个混血待在一起,那些人没有意见吗?”

    “…我又不是他们,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意见。这不重要,你还不如多关心自己的成绩。”

    瓦伦狄娜托着腮看了斯内普半天。

    “我说,你知道自己很矛盾吗?这样是会让你走上不幸的道路的。”

    看样子斯内普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毕竟没人会在自己年轻的时候相信这些。大家都喜欢听些好话——譬如说,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譬如说,你的未来是幸运的。

    想了很久她还是放下书,想起了雷古勒斯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她那段时间连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状况,因为母亲的死还是别的什么,反正记不清楚了。她曾经也很幼稚地和雷古勒斯在休息室的壁炉前谈论今后的去向,她当时非常无理取闹地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未来一定是个很普通平平无奇的人物,我只想要这样度过一生。

    雷古勒斯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饱含褶皱的笑意。他写信的时候字迹的末端总是很尖锐很用力,但是又会收住力道,不至于真的划破纸张。

    他问她今后该怎么办呢。他问她自己究竟要不要坚持想法加入那些人呢。他问她如果自己后悔了该怎么办。

    他问她。如果我因为这个选择不幸福该怎么办。

    这些不太准确,也许等会她回去的时候会再好好地看一遍这封信,但是是等一会了。瓦伦狄娜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当时茫然地攥着这张信纸很久,呆呆地和水下生物无感情的眼睛对视,心想原来生活是这样困难的,原来身边人都是这样,都在无尽的选择之中走出自己的道路。

    最后她写,那就回头走,哪怕再艰难也要回头走,一步一步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是在此之前,先按着你想要的道路去行走吧。你不会是孤身一人的,因为伤口会痊愈,因为总有一条路能走。

    这是她唯一可以给出的答案了。你不会是孤身一人,总有人在等待你,总有人会喜欢你。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的。

    瓦伦狄娜定在原地看着西里斯·布莱克脸上的伤口,那是被斯内普弄出来的。她预想的一点也不错,莉莉很快就红着脸跑过来,站在斯内普的身边。一样的气愤,一样的人物,这样的戏剧已然上演了成千百万次。

    她缓缓抱紧自己怀里的书不去看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一下又一下,心脏在她的耳朵鼓膜边缓缓跳动,连说话争吵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道魔咒意外向自己袭来。

    ——然后瓦伦狄娜做了一个很可笑的动作。

    她下意识蹲下来,手紧紧抱住头,书掉了一地,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蹲在角落里颤抖。这个时候,他们的焦距点似乎不再是斯内普了。

    很久之后瓦伦狄娜才感受到口袋里的魔杖正戳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巫师,她是可以反抗或者说——躲开那道咒语的,可她选择了躲在这里。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周围传来窃笑的声音,莉莉反应是最快的那一个。她冲到瓦伦狄娜身边拥抱她,脸颊烫烫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掠夺者一群人尴尬地站在这里,很久,很久之后,所有人都走散之后,莉莉仍然在这里,有人轻轻地走过来。莱姆斯·卢平递给她一块糖:“我为今天的事情感到非常,非常抱歉。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对不起。”

    她攥住那颗糖,心里近乎绝望。

    多日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东西彻底爆发出来。又一次的火山喷发,又一次的尖叫,尽管后来所有人都来向自己道歉,瓦伦狄娜也仍然无法忘记那一天的难堪。她面无表情地流泪,一点又一点,甚至比莉莉的脸颊还要滚烫。

    那一天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无语地在庞弗雷女士身边坐了一天,只盯着自己洁白的长袜看。庞弗雷女士和她说,这不该是你的错,无论是谁忽然遭遇这样的事情都会害怕的。

    格兰芬多因为这件事情被扣了分,麦格教授想来公平公正并且严厉。后来她被叫到了邓布利多校长的办公室里,凤凰福克斯温顺地站在她的膝盖上,让她感到些许宽慰。

    瓦伦狄娜默默地喝茶,很久之后。像那天小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她很轻,声音很哑的开口:“我不怪他们,教授。”

    邓布利多校长则说,这是很可贵的勇气,在你来之前我和分院帽聊过天,它认为你是一个安静并且温柔的女孩,你觉得呢?

    瓦伦狄娜盯着茶杯。

    “喔…我也许没他说得那样好。”她吞吞吐吐地发言:“人们似乎总喜欢这样认为我,但其实我只是没把那些话,没有把那些行为实践出来而已。但是教授,我不怪他们不是假话。我的愤怒并不是针对这些。”

    邓布利多校长微笑起来:“我则认为你有些过分谦虚。其实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分院不过是一个大致的概括而已。”他狡黠地眨眨眼:“我想,你可以对波特先生他们进行一点小小的报复,或者和自己的好朋友倾诉这些。”

    “斯拉格霍恩教授和弗利维教授统一和我说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好学生。我必须要感谢你这样宽宏大量的原谅,这在你这个年纪是很难得的。”

    “教授。”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而邓布利多报以鼓励的微笑。

    “人对于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幸福?”

    邓布利多沉吟一会。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好吧,瓦伦狄娜,你对于现在的状况感到满意或者说舒适吗?”

    她沉默着点点头。

    “那么这就是你的幸福了。”

    邓布利多说,幸福不是什么很难很难寻找的东西,其实它就藏在我们的身边等待我们发现。不需要定义也不需要标准,你此刻就是幸福的。

    你此刻就是幸福的。尽管会经历一些挫折一些伤痛。

    瓦伦狄娜发现雷古勒斯的脸上有伤。

    但她什么也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地给了伤药坐在他旁边,慢慢地看着书。她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居然不在乎了——她从来不是喜欢被关注的类型,善意的恶意的全都不要,她只想躲进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詹姆·波特那群人很蠢地跑来道歉,瓦伦狄娜的沉默近乎让他们不安。很久之后,瓦伦狄娜走近了一点,狠狠踩了他一脚。听见对方的惨叫之后心情才轻松了一点。

    “嗯。”她说,“我不怪你们,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报复你们。今天这样就足够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中途西里斯·布莱克回头。他的眼神有点复杂,这次瓦伦狄娜没有回避,只是站在那里和他对视,于是布莱克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痛吗?”

    雷古勒斯说不痛。

    她喔了一声,忽然握住了雷古勒斯细瘦的手腕,感受到骨头的凸起。对方眉毛轻微地一挑,对此不发一言。

    “你觉得伤口要多久才可以痊愈?”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双关语,雷古勒斯定定地想了很久,给出了一个不靠谱的答案:“也许是一亿光年,又或者只需要一个小时。总之它都会愈合,尽管之后你仍然会想起来。”

    瓦伦狄娜丧气地蜷缩在软椅子里,蓝色头发就那样胡乱地垂下来,“你真的。”她郁闷地说,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你真的一点也不会安慰人,这时候就应该说些好听的话才对!”

    雷古勒斯闷闷笑起来,连手腕都在抖:“我以为你只是需要一个回复,你想要什么样的好听的话?我说给你听。”

    他灰色的眼睛在夜晚里近乎发烫,真奇怪,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是滚烫的。瓦伦狄娜仍然蜷缩在椅子里,很久之后才不情愿地回复:“…好吧,我不需要。我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好装满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而已。你讨厌你的哥哥吗?”

    这个话题不仅跳跃,而且还有点冒犯。

    雷古勒斯平静地回答,不讨厌。

    “他只是和我们都不一样而已。我不讨厌他,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他做的错事。他向来是自由而且潇洒的,他不会回头看,所以看不见我们。”

    很多事情,在你三十岁醒来的夜晚会突然明白。她看着他。他们四目相对。

    “嗯,说得对。”瓦伦狄娜严肃地点点头:“你哥哥一定会后悔的。”

    我要奔到月亮上,在那里度过自己的一生。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向你说一声再见。

    每说一句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

    燃料不够的时候诗歌就诞生了。你觉得伤口要多久才能痊愈?大概是三千年吧。

    那会是很多年后了,于是时光飞逝,直到连这一幕都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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