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九月的仙舟上弥漫着金桂的香味。

    景元轻言细语地说道:“不过,最后还是选了灵越这个名字啊。”

    虽然很可恶,但是她还是要戳破他的幻想。

    “额……其实我是抽选的。”

    那天回去以后,她认真思考过,是否需要再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字,她不确定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未来又在何处,说不定明天的她就会失控。

    于是她将白珩他们提供的名字写在纸条上再跟八张空白纸条混在一起。

    将这个决定交给了命运。

    果不其然,十六分之一的概率。

    然后灵越对还在逗猫的景元说:“然后就抽到了你提供的名字,说实话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知道我用了灵越这个名字报名地衡司勤务员遴选时的那个吃惊的表情……嗯,是真的愉悦啊。”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露出微笑可惜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不能与人分享,以现在景元将军在罗浮上的人望,铁定会赚上一大笔。

    恐怕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过就这么轻易的决定结果吧?

    玩笑般提供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名字,毕竟从景元的角度来说他也不过是威胁了阿斯特莱娅的可恶人而已。

    不过。

    虽然一开始很困惑,但是在听到阿斯特莱娅新名字的瞬间,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然是依旧被她捕捉到了,这出乎意外的反应就算是她也是吃了一惊。

    而且。

    还在站岗的景元叫住了她,语调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规定,但是地衡司几乎很少会聘请短生种的。”

    短生种。

    听到这话的灵越差点憋不住笑了,请别怀疑她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无疑,只不过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了点小小的偏差而已。

    “哦,为什么?难道他们还会歧视短生种不成。”

    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于坏心眼了。

    云骑交班过后,景元示意她跟上。绕过爬满常青藤的红墙黑瓦建筑,穿过檐下长廊,向着云海方向前进,然后在八角亭边停下,走进去迎接他们的是清凉的微风。

    “——那倒也不是,只是对于仙舟人来说短生种的岁寿太短了共事短短数十年就要面临离别。再加上实际上仙舟六御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各方之间明争暗斗从不止歇,就拿地衡司内部来说,就算是一个普通勤务员其背后也有可能是某个世代效力于六御的世家成员。”

    也就是说仙舟官署上的职务几乎是以家世和才能来决定的,所谓的招聘考试不过是适当的散布一些机会以示公平,然后在从中挑选一些能力俱佳的人才,这是仙舟六御之间心照不宣的做法。

    灵越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说:“以血缘为纽带的世家传承啊!那你又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景元顿了许久后才苦笑道:“……我就是为了摆脱这样的人生,学宫结业后才会选择加入云骑军的。”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堵她这么顺利,原来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过好好的世家子弟不当,跑去参加危险程度Max的云骑军,过着稍有不慎就会殉职的生活。

    说到这里。

    “……龙尊的药应该很贵吧?”灵越歪头道。

    “可不是嘛,几乎透支了未来两月的军中补贴……现在的几乎要靠师父补贴才能活下去,徒儿惭愧啊。”

    “哎呀,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没关系的区区饮月君的灵药多少我都能买下」这种话吗?大少爷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太难看了点。”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灵越也准备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积蓄还给景元,毕竟没有人有义务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即使他是罗浮剑首的亲传,但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加上云骑军中的日常操/练,所以需要巡镝的场合只会更多吧。虽然不能说全部,但是无论是哪个世界八成都是由金钱决定的,如果不能决定那就是钱还不够。

    “一掷千金的感觉确实美妙。”景元陈述着自己的感受,“……但实在囊中羞涩啊。”

    随着灵越的低喃:“那就对了……拿着吧。”

    没一会就收到白珩的回复后,她手指轻轻在手机盲打。

    在看到玉兆账户信息后,景元讶然道:“哎呀好庞大的一笔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收好玉兆后,灵越迷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不断翻滚的云浪,开玩笑道:“收得这么快,我会以为你会拒绝呢。”

    因为这个提问内容,景元眨眨眼睛,嘴角微微抬起。

    “这个嘛。虽然收下了就有违师父的教导,但是这毕竟是灵越…姑娘所赐,在下实在是不好拒绝啊。”

    所以,到底是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才会成长成这个样子啊。

    *

    虽然说出来有种凡尔赛的感觉,但是灵越她真的不觉得地衡司的考试有多难,简单的就成为了录取名单上的几个人类之一。

    以至于后来有人问起的时候,她甚至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转发一下锦鲤就好了。”

    留下了那人懵然在场,毕竟擅长考试这种事说来谁会信呢?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地衡司负责的工作种类多如牛毛以至于仙舟居民有种说法「如果你不知道应该找谁负责的话,那就去地衡司吧」虽然这种说法有失偏颇,但能够流传下来从侧面上来看事实也八九不离十。

    丰饶民来犯时组织民众疏散,生化灾害防治,甚至铲除遍布在长乐天的牛皮癣广告也归地衡司的负责。

    “我不是来工作的,而是进来当牛马的。”

    震耳欲聋的发言。

    六月刚过,雨水丰沛,难得有一天事情甚少,辛苦了好一阵的新兵勤务员们正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喝茶。

    灵越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没有凑上去,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外面的雨水滴落。

    就像是美好的时光总会被破坏一样。

    地衡司执事官推开大门,语速十分快地说道:“十王司的冥差来了。”

    所有人一愣尤其是积年地衡司执事,迅速安静又有序地开始进行工作,灵越不理解为什么十王司的人一来地衡司也要开始工作了,同为六御他们这么做应该算越权了。

    带她的前辈说:“嗯,灵越你是短生种,不知道这是为何也是理所应当。”

    “有什么门道吗?”她摸摸鼻子,悄悄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魔阴身吧。”

    魔阴身是仙舟人在寿元将近时会得到的一种“长生病”,这种病只有仙舟人会得,是他们所必须经历的阶段。

    而按照统计退役云骑是最容易陷入魔阴身的群体,在堕入魔阴身之前,仙舟人会出现名为五衰的征兆,「残伤」「垢染」「嗔恚」「他化」「无记」。

    这五种说法类似于佛教的天人五衰。

    灵越稍微有些意外:“知道一些,但是这跟地衡司有什么关系呢?”

    前辈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后说:“那就意味着有堕入魔阴身的人逃脱了,而这个时候也就到了地衡司出马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够在冥差手下逃走,算了……毕竟这种荒唐事差不多都是忌讳,这算是六御之间的一种默契吧,深究下去的话一般都是痛处了。

    等找到逃走的嫌犯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了。

    灵越依旧住在金人巷中,只不过现在的工作场所换到了长乐天而已,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门直达家附近的深巷中,行走在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油腻的煎炸食物的香味,雨后傍晚的微风吹来雨后湿润的泥土腥味,狐人、持明还有仙舟人都在各走各的道路。

    人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只要是人稍微多一些的地方,就一定会是这样的光景,更何况这里是仙舟子子孙孙,无尽岁寿。短生种在这里宛如沧海一粟,真是太可悲了……

    但较真说起来谁都会如此,她也不例外,无论是圣者还是天使只要一日没有抵达序列后顶端,都会很公平的接受岁月的考验,唯有真神才会超脱一切。

    一边这么不着边际的思考着,转身拐进岔路进入金人巷更深处的地方,街道上的气氛骤然降下,像是游客一类的人几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未知危险的深邃,就像是孩童时代面对的黑暗的那种不安,换句话说就是治安变差了。

    少女的脚步稍稍有些停顿了片刻,手指轻轻挥动,眼眸中映出了一本虚幻的,缓缓翻动的书册,异变的大脑重现目标曾经使用过的非凡能力。

    一股不知道从何处蔓延开来的灰白色雾气从四面八方迅速涌现,几乎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嗯,找到了……十王司的冥差工作效率也真是够差劲的。”竟然没有注意到目标已经逃跑到了金人巷中。

    然后就是一片豁然,头顶上传来了利刃划过树枝的声音,银白刀刃交错之间,锋戈止息。

    少女仍然站在原地,但是她的身影早就虚化成一扇又一扇的虚幻之门,本体不断闪现在“门”的后方,和攻击处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遥遥相望,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叠之间数之不尽。

    雾色之中,在灵越的眼前逡巡的不祥之物摇晃着,肉身长出变异的树枝状器官正是五衰之一「他化」。

    “哎呀,这就是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吗?真是长见识了,如果偷走五衰那是不是就会逆转病情呢?”

    略显兴奋的声音在雾气中空虚得有些扭曲。

    “……退后,灵越。”

    一把阵刀从她身后的以诡异的角度将堕入魔阴身的云骑钉死在地上,从来的方向一致的巷口中出现了一道人细长的人影。

    灵越不由得转过头去,白色的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穿着云骑军制式轻甲,他的眉头正在皱着金色的眼眸正俯视着她,就连那眼角泪痣就显得尤为突出。

    “你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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