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是传统的新春佳节了。
虽然身上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但是好像因为节日临近就算是平日里最见不得别人偷懒的司长也对手下的勤务员的摸鱼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也不排除有人想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完成，然后赶紧溜出去置办年货。
灵越是属于那种既不想加班又不想置办年货的人，所以在交接完工作，办完手续后就在同事们的眼底下溜走了。
顺着人流来到了已经焕然一新的金人巷上，远处是万家灯火、烟花盛放；近处是盏盏灯笼。
『星际和平公司携全体员工祝仙舟人民新春快乐！』
『白日梦酒店祝仙舟罗浮新年快乐。』
路过几个巨型广告牌，上面金灿灿的字体都快闪瞎她的眼睛了。
仙舟上的节日说起来，其实与地球的春节大差不差，进入了腊月之后四处都能听见周边喜庆的乐曲，金红色的装饰物浮在半空点缀整座城市，就连路上的行人面上的表情都比平日看着更加幸福些。
在刚来到仙舟的时候这样的场面让她有些无法适应，因为太过熟悉了所以才会有种陌生的感觉，理智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熟悉的家乡……虽然不会去抗拒但是大概也没有办法去习惯这样的光景了。
突然，在一阵特别热闹的音乐声后，在售卖年货的商场门边，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向她点头示意。
“是你啊，景元……伤成这样还要来置办年货吗。”灵越犹豫片刻后，还是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可不是嘛，不仅坐着轮椅周边还放着一副拐杖，在看到后灵越的时候还想站起来，想必走路还是比较艰难的了，他身边飘来丹鼎司特有的草药味道。她瞬间想起大半月前远征星系的云骑军赶在节日前归航，前段时间地衡司更是因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景元摇摇头：“才不是呢，白珩想去附近的庙会逛逛，但现在里面的游客好像太多了，工作人员已经实行管制措施了，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我只好呆在这里等白珩她回来。”
“不疼吗？”灵越礼貌性地关心一句，按道理来说伤病患就应该待在医院里好好疗伤而不是呆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不仅束手束脚还很容易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好像是因为能在丹鼎司里进行的治疗已经全部结束了，所以医士们想让我赶紧把床位让出来。”少年开朗地笑了起来。
听起来好像有点过于残酷了，灵越满心同情地点点头。但可能对于少年来说既然能够活动了就不会想继续呆在病床上，所以丹鼎司医士们的这个提议，可谓是一拍即合了。
白珩大概是因为害怕景元太过无聊了，所以才会邀请他一起出来散心。只不过可能也没有想到临近新春，跟她有一样的想法的人会有如此之多吧。
眼看现在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本还算宽敞的商场门口隐隐约约之间有了拥挤之感，尤其是不远处有一太平乐队伍，不时展现着精彩的表演，天空不时有焰火腾空而起，引得观众阵阵喝彩。
“失礼了，我先带你去人少的地方，你看怎么样呢？”灵越叹了一口气，低头对还在观望街景的景元说道。
节日虽好，但是架不住现实人山人海。
景元略微惊讶地回望着她，笑着说：“那就有劳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灵越伸手推着轮椅熟练地转过了几个街道口，在廊桥上停了下来，然后廊桥边上的供行人休憩的长椅坐下，大概是附近的庙会和太平仙乐的舞蹈队吸引了大批游客的目光，这里正好没什么人在。
“——哎呀，你居然还没有溜走。”
原本灵越打算将人送到就走的，但现在进入了冬季的状态，虽然不会有暴雪冻雨这样的极端天气，但是冬日的萧瑟感还是会敦促人们是时候该添衣加被的，同样的放任这样一位病人呆在这四处漏风的地方是有些不太好，所以她难得的升起了些恻隐之心，没有找借口先行离开。
“到底是什么印象给了你我没有同理心的错觉。”灵越眯起眼睛，轻轻哼了一声。
景元盯着她数秒后感觉自己出言有些轻率后，就微笑着熟练地转移了话题，“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先去置办年货的吗，现在正是好时候。”
她撇开视线，有些无趣地找了个借口说：“……没有必要，我又不爱吃这些。”
毕竟地衡司的福利礼包就已经足够应付了。
“这位灵越小姐，挑食可不是什么应当夸奖的习惯。”景元夸张得叹了一口气，倒像是在痛心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行为。
“你是笨蛋吗，这跟挑食有什么关系。”她头疼的抚住额角，虽然沉浸在节日临近的气氛当中，像她那样不过节反倒是少数，但是仙舟上怪人众多，灵越自认为自己的行为其实并没有太出格。
景元像是恍然大悟那样说：“原来如此，你其实是不习惯过节吧。”
感觉在这里纠结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意义，灵越随口回答。
“好像是呢。”
不知道何时起，路过廊桥的行人越发的稀少，与下面热闹非凡的景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街角的自动贩售机不知道被谁贴上了象征着喜庆的红色剪花；圆形的窗台下摆放了类似于金桔之类的盆景，柑桔类的果香味与夜色中的硫磺火药味矛盾地融为一体。
“——其实我也不太习惯过节呢。”这次是景元突然说道。
“嗯？为什么？”
灵越歪过头，看到他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番话，有些不太理解。
在冬日的夜空下，大概是为了应节吧，仙舟上原本是四季恒温的环境一反常态地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起了雪花，细小的白色结晶飘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明日早上应该会积累一层厚厚的雪花。
白发少年摸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应该跟你说过的，学宫结业后我违背了家中的安排加入了云骑军……”
接下来的话就很显而易见了，无非是跟家里吵架然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就不曾归过家了，然后往后几年就自己一个人呆在军营中孤零零地过节。
“……云骑中的同僚大多都已经归家与家人团聚了，剩下驻守的兄弟也各有各的任务要完成，久而久之我也就熄了过节的心思了。”
灵越想起了很久之前见过的那位如同冰雪般的女性，于是忍不住发问：“那镜流小姐呢？”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景元继续这样说道：“身为罗浮剑首的师尊平日里就已经十分忙碌了，就算偶得空闲不是去练剑就是会被白珩拉去饮酒欢聚。”
换而言之镜流也没空。
“……你还有回家的选择。”就算是违背了家里的期望，可是亲人之间的血脉联系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灵越大概是这样想的。
“哈哈哈，我爹大概是不会让我进家门口，我娘的话应该是拦着我爹不让他揍我。”白发少年露出笑容，像是回忆起年少时的时光，“毕竟我爹那是出了名的固执，所以也没必要特地回去气他老人家了。”
“嗯哼，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嘛。”
“好像是呢。”
金色的瞳孔半眯着，在焰火之下闪耀着光芒，因为太过于耀眼了就连那颗泪痣也仿佛灵动了几分，以她的审美景元这张脸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成堆的少男少女会为之倾倒。
灵越心中泛起了奇妙的波澜，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有考虑换行吗？”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意外的话语，景元似乎在为被问到这个问题而感到不可思议，有些好笑地说：“请问有何指教。”
望着不远处在四处张望寻找景元的白珩，她站起来拍拍身上不慎沾惹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道：“——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回见啦。”
说完，灵越久挥挥手，转过了身，走进阴影之中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景元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真亏你能想到，不过我也没有这中打算就是了。”
“……什么什么打算。”白珩上来廊桥找到景元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浮羊奶糖、糖葫芦之类的小吃，嘴巴里还塞着琼实鸟串，嘴巴还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什么都没有。”
虽然觉得景元话里有别的意思，但是看在他还在养伤的份上，白珩也没有追问下去，狐耳少女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后，将怀中所有的特产全部丢给景元，然后露出笑容说道：“景元元！因为镜流不在仙舟，所以今年过节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到这话后，景元才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就在他叹了口气打算认真回绝的时候，白珩就已经准备推着他向商场方向前进。
“走吧！首先我们需要购买一些年货。”
“……没必要，我又不爱吃这些。”白发少年试图阻止白珩。
无视了他试图反抗的话，少女愉悦地说：“哎呀，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曾几何时，景元也不会想到刚刚还在调侃别人的话瞬间回旋镖扎回自己身上……痛实在是太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