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过往

    中午施针后,姜随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了厨房,不得不说,这厨房是真大,灶和锅是隔开的,隔了一堵墙,墙上固定了一排铜铃,应该是用来指挥火候的…

    姜随指挥着厨娘找齐了她要的东西,糯米,箬叶,蜜饯等食材,又指挥她们怎么做,没错,她要做凉糕。

    最后蒸熟的糯米软硬达到了姜随的要求,厨娘们将凉透的糯米铺进模具中,在其中放上蜜饯,甜枣,果干一类的东西,最后放入冰窖中冷藏。

    晚上吃饭后,姜随让侍女端了两份出来。

    “这是什么…”梁鹤鸣将盘中的食物端详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这东西没有热气,是冷食。

    “你如今身体大好,可以吃些凉的东西了,快试试,这是我和厨娘们一下午的辛苦”

    “你做的?”梁鹤鸣惊讶。

    “我没做,我就站在旁边指挥”她要是上手了,他肯定不吃了,那些厨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那些人,梁鹤鸣是不会吃别人做的东西的。

    梁鹤鸣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入口绵软,凉凉的,伴随着蜜饯的甜,吃起来味道是比较奇特的,于是他很给面子的又吃了一口。

    “味道还行,就是有些粘牙”梁鹤鸣漱了几遍口才肯作罢,姜随有些无奈,看他活的这么累,都不忍心作弄他了。

    “这食物是哪里的,是你们大昱的?”

    姜随摇头,大昱也没有凉糕,毕竟这东西需要有个冷藏的步骤,而据她所知,这个时代能用的起冰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都是建造了冰室,在冬季大量储冰,夏季使用…

    目前有制冰技术的只有大昱了吧,葵花宝典中就写了硝石可用于制冰,与此同时,硝石还是火药的主要成分,和硫磺,木炭达成合适配比就会制成一个大杀器,索性葵花宝典中并没有这东西的配比,因此目前大家用这东西仅仅是做个信号弹,烟花一类的东西。

    “这个东西的名字”姜随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凉糕二字。

    梁鹤鸣嘴唇动了动,没有念出来,他没有生气,只是沉思起来,怪不得姜随第一次得知他名字时笑个不停,原来是因为这食物的原因。

    “殿下…?”姜随见他沉默,顿时有些后悔,她怎么可以调侃别人的名字,这样未免太过恶劣。

    梁鹤鸣却突然笑了“谐音果然有趣,凉糕与我很像,它是凉的,我也是凉的,有趣有趣,那我以后叫你姜水,你便是那驱寒暖人的姜汤”

    “这食物的名字确有其事,殿下不怪罪我就好…”

    “你不是我国子民,无需叫我殿下,你可以唤我名字的”

    “那我叫你鹤鸣…?”姜随试探道。

    “可以,那你的小字是什么”

    “晚灵”

    重新交换了名字的两人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除了吃饭和针灸又多了一件事…

    “空青,冲…”姜随指挥着空青飞到梁鹤鸣身边,吓得梁鹤鸣连连后退,生怕它飞到自己的身上。

    “再作弄我,我就把它煲汤”

    “殿下,你摸摸它,它的脑袋滑溜溜的”

    “才不要”梁鹤鸣甩袖而去。

    次日,姜随拜访了在这府中唯一比较丑的人,封管家。

    她很早就留意到,这府中从侍女到厨娘,从小厮到伙夫,长相都是万里挑一的,而管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但他能留在这里,显然非比寻常。

    “姜大夫?找我何事?”

    “我想问问你关于殿下儿时的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封管家警惕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殿下儿时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们认为他只是比别人爱干净一些,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这是一种病”看封管家有些犹豫,姜随又道“殿下说他八岁时失宠,到十三岁时都没有棉被碳火,他好歹是位皇子,为何被如此对待”

    “殿下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殿下这个病得尽快治了,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你们不为他着急吗?”

    “姜大夫,坐,看来您是真心为殿下着想,我就僭越给你讲讲殿下的事…”

    “殿下从出生后就格外受宠,殿下生母在他四岁时因病去世,后来陛下去哪里都会带着他,也受了许多人的眼红,殿下八岁时,三皇子嘲讽殿下是没有娘的野孩子,殿下一气之下将他推倒,可他恶人先告状,还把派人殿下扔进冰窟窿中,陛下并不知情,直接下令把殿下禁足,后忙于国事逐渐将他遗忘,再后来迭代新生,皇子公主陆续出生,皇上也彻底忘记了他下令禁足的这个皇子,宫里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殿下自小受宠,如今失宠她们都落井下石,克扣殿下的份额,伙食,用品,碳火,夏季的冰鉴,不仅如此,后来给殿下的饭食都是他们吃剩的,放坏了的,甚至是好几天才想起来送一顿饭,他们从不给殿下的寝殿打扫,以至于寝殿中都是灰尘,蛇虫鼠蚁,殿下反复生病,他们也不给殿下请御医,殿下生生熬了两年,有一次趁他们疏忽逃了出去,途中遇到了皇后娘娘,原以为娘娘会庇护他为他做主,谁曾想娘娘竟罚他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三日,殿下本就体弱,那三日险些要了他的命,后来有个路过的宫女于心不忍,见他昏倒在雪地,偷偷将他抱回寝殿,喂了他药,这才把殿下的命救了回来…”说到这里,封管家泪如雨下,他用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那宫女是负责洒扫的,平日里也没人留意她,于是她经常给殿下送吃的,衣服棉被那些是不敢送的,怕被看守的人发现,索性有她的照拂,殿下不至于饿死,就这样又过了三年,殿下的外祖父出海贸易带回稀世珍宝进献皇上,那宫女冒着生命危险去拦截,将殿下的遭遇告诉了他…”

    姜随松了口气,看来这就是梁鹤鸣生命的转折了…

    “殿下的外祖父姓罗,一直在沿海经商,起初只是芸芸商人中的一个,后来招揽了一匹能匠,造出了更大更结实的船,因此才得以去的更远,在海上漂了半年之久,意外到了海的另一头,有一些金发碧眼的人,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但那个地方十分富饶,有很多我国没有的东西,当然,我国的东西也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老爷在那个国家生活了两年,才学会了对方的语言,因此才得以贸易成功,回来后便面见了圣上,也获得了可以长期贸易的权限,离宫时被那宫女拦住后,他半信半疑跟着宫女去了殿下的寝殿,他一直以为殿下在宫里过的不错,没想到竟然那般凄惨,老爷一怒之下,带着殿下再次面圣,质问圣上殿下究竟犯了何错被这样对待,皇上也终于想起了被他忽略五年之久的殿下,尽管他惩处了那些宫女太监,但是老爷依旧不能解心头之恨,他担心把殿下留在宫里会重蹈覆辙,于是要将殿下接走,皇上望着瘦骨嶙峋的殿下也是悔恨交加,于是同意了,老爷将殿下接回来后,细心教养,请了许多名医调养殿下的身体,但殿下的身体却总是不见好转,后来老爷尝试航海到其他国家,寻找能够医治殿下的办法,多年过去了,依旧无果,索性一直用着名贵药材,才能坚持到姜大夫的到来…”

    “那报信的宫女呢”

    “那宫女也被老爷带出了宫,起初是一直负责照看殿下的,但那时殿下太过依恋她,老爷生怕他生出一些旖旎情愫影响他的成长,于是将那宫女带走一同航海,也就一两年能见一面…”

    “所以因为殿下年少生活的环境太过艰苦,因此现在才如此反差…”也是因为见多了宫中人丑恶的嘴脸才会害怕见到长相丑陋的人…

    “是的…这些年来,殿下是无法与任何人肌肤接触的,哪怕是那位视若长辈的宫女,先前不小心碰到了宫女的手,连着洗了两天的手…”

    “那位宫女…年纪很大了?”

    “恩,比殿下年长十二岁…”

    “怪不得…”要是梁鹤鸣喜欢上了比他大这么多的宫女也是一件需要头疼的事。

    “老爷并未亏待她,将她嫁于他得力的手下,现在孩子都有两个了…”

    “你家殿下可出过这出宅子?”

    “没有,殿下从十三岁住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出去过…”

    “我明白了…”

    “您能救了殿下的性命我们十分感谢,至于殿下的洁症,请不要强来…”他实在见不得殿下难受的样子。

    “我明白…你放心吧…”

    又是半月过去

    这天梁鹤鸣罕见的没有吃床吃早饭,侍女急忙请了姜随到梁鹤鸣的寝殿。

    姜随号了脉,发现他并没有生病,但他双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又令人觉得他问题大的很,姜随问道“你怎么了…”

    梁鹤鸣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也是隔了很久才眨一下。

    “你们先下去吧…”姜随对侍女们说。

    侍女们犹豫了片刻,退了出去。

    “好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再有半月就彻底痊愈,可以活蹦乱跳了,你有什么忧心之事呢?”

    梁鹤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虽是你的大夫,但是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谈,更何况,我再有半月就走了,以后你可见不着我喽…”

    梁鹤鸣转过头看向姜随,话还未说,眼圈却先红了。

    姜随手足无措“别哭别哭,天大的事也有解决的办法,殿下你要坚强…”

    梁鹤鸣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掉眼泪,他红着眼圈哽咽道“我…我尿床了…”

    “啊?”姜随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尿床,梁鹤鸣也没有饮酒,姜随想到他越来越康健的身体,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殿下应该尽快起床沐浴换衣的,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这床我不想要了…这屋子我也不想住了…我…我也无颜见人了…”梁鹤鸣绝望道。

    “殿下的身体越来越好,冰冷的身体也变的温暖起来,是也不是?”

    “恩…是的…”

    “所以这是殿下身体康复的证明…”

    “健康的人怎么会尿床,休要骗我…”

    “殿下信我,请殿下先行沐浴,等你吃了早饭我自会证明”

    “你若是骗我的话…我便叫人把你扔进荷花池中…”

    “好”姜随忍住想笑的冲动,这单纯的孩子能想到最大的惩罚就是掉进荷花池的淤泥中了吧…

    姜随等他慢吞吞的起床,为他打开耳房的门,耳房一整天都备着热水,因此在梁鹤鸣进去后,里面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把梁鹤鸣伺候进浴桶中,隔着屏风梁鹤鸣又补充道“莫要骗我”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找证明…”姜随回到寝殿,掀开了梁鹤鸣的被子,看到褥子上的一小滩湿印,看来她猜的没错。

    她开门出去,对外面等候的侍女道“把殿下的被褥换一套新的”

    “殿下起身了?多谢姜大夫,殿下的被褥每日都会换新的…”

    姜随哑然,得,是她多言了,这得亏有个有钱的外祖父,不然他怎么办,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外祖父太有钱,下人侍候的太好,大概也不会养成这种习惯。

    梁鹤鸣不知洗了多少遍澡,最后出来的时候,两人堪堪吃了个午饭。

    饭后,梁鹤鸣眼巴巴的看着姜随,姜随对侍女说“请府中所有十三岁以上的男子到院中,殿下有话要问”

    “是”

    不一会儿,人齐了,侍女搬了椅子,梁鹤鸣坐在上面,姜随站在他旁边,目光注视着底下乌泱泱的人,能够容纳下这么多人,这府邸是有多大,她来了这么久也没有逛过这地方,活动的范围和梁鹤鸣相差无几。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代殿下所问,事关重要,诸位请务必诚实”

    众人鸦雀无声,目光落在了姜随身上,姜随的目光则落在了封管家身上,她停顿片刻大声道“请梦遗过的人上前一步”

    众人惊讶,这女子为何会问这种隐秘的问题,只有封管家明白,姜大夫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事,只能是他们的答案是殿下所需要的,于是他大步向前,第一个迈步,众人见封管家上前,一瞬间也明白了什么,纷纷上前一步,百来个人,只有七八个没有动。

    “梦遗是什么?”梁鹤鸣小声问道。

    姜随俯身回答“就是殿下晨起时发现的…作为一个健康男子都会有的情况…”

    “真的吗?”

    “对,殿下稍等…”姜随站直后又道“请五次以上的上前一步”

    众人欢快的再次上前一步,看来是殿下的身体康复了,想到殿下的情况,那种事对于殿下而言应该不是一种愉快的事,所以才会有了现今的问话,真是一个好消息啊,相比之下,这点隐秘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十次以上的上前一步”

    “二十次以上的再上前一步”

    “记不清多少次的上前一步”

    梁鹤鸣有些激动,原来这么多人都尿过床,虽然不清楚姜随为何将尿床叫做梦遗,但是封管家一把年纪了竟然无数次尿床,他比后面的人更加健康的吗?

    “好了,殿下,我已经给你找到证明了,殿下这下放心了吧…”

    梁鹤鸣眉间带着一丝愉悦,他点点头,相信了姜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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