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洲和路开阳对视一眼，跟在她后面。

    “咦？”

    路开阳转头。

    “队长，你下巴......”

    “别废话，跟上。”黎洲脸一黑。

    路开阳不敢再多嘴，心里却在碎碎念，什么情况？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穿过长长的实验室，迈入办公区域，她走到铁柜跟前。

    这里面放了很多淘汰的仪器，穆瑶目光落在一架小型电磁波检测仪上，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电磁波检测仪机身已经锈迹斑斑，像几百年的老古董，放在一堆退休的仪器里面，简直毫不起眼，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化，只有这些东西，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打磨与雕琢，它们身上所承载的，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看过那些资料了，想必已经知道，不论是吴优、吴航还是张维轩都是20年前的研究员，我在档案柜里找到了他们的资料。”

    路开阳惊了一下，穆瑶什么时候拿走资料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随即又意识到，吴优二十年前就死了，居然是个老鬼，难怪能力那么强。

    “吴优一直在重复菲力普实验，他的休息室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吴优认为通过这个实验可以让死去的人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存活。”

    “电磁波检测仪是最早设计这个实验的研究学会使用过的，不知怎么被他找到了，他在使用的时候被吸进内维空间。”

    “内维空间？”黎洲听到这里打断她。

    “其实就是一个虚幻空间，现实存在的地方是外维空间，吴优在做这个实验的时候消失了。”

    穆瑶默默想着，灵物馆也相当于一个内维空间，不过只有她才能打开。

    “173实验室就是20年前他做实验的地方。”穆瑶轻声道，“人类至今还在研究延长生命的命题，吴优也不例外，他想通过召唤死亡的人的灵魂把他重新注入到新的身体里，来达到新生。”

    “听起来就挺不可思议的吧，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有点癫狂，神志不清的样子，像一个科学怪人。”

    黎洲默默点头，一方面是被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难以接受，一方面又觉得很合理，这个残败不堪的世界明明已经变成了这样，甚至不知道多少年后就会消亡，人却想像凭一己之力在这存活下去。

    穆瑶继续说：“20 年后的今天，瑞康又大规模重启当年的实验，这里磁场发生变化，将内维空间和外维空间建立了联系，吴优可以连接到外面了。”

    黎洲和路开阳同时想到棺材铺和最里面那间实验室，原来那两个都是菲力普实验的场地，路开阳发散思维，那些像幽灵一样的白雾不会是人的魂魄吧？瑞康那变异种做这种实验？

    “吴优不受空间限制之后，更加疯狂，瑞康刚好为他创造了一个合适的环境，他干脆把整个基地都变成了实验场，包括这里的研究员。”

    路开阳张张嘴，最后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吴优到底是什么，是不是鬼？”

    穆瑶咬咬嘴唇，这是她一贯思考时会做的动作。

    “他被困在内维空间长达二十年，早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可以说他和灵物融为了一体，他的执念会让灵物灵力大盛，直到最终消亡。”

    路开阳听她这样说，顿时有点唏嘘，这比鬼还不如呢。

    他又问：“那张维轩和吴航呢？”

    听到他问起这个，黎洲顿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资料。

    张维轩起初是吴优的学生，是不是因为吴优消失了，他才被迫成了吴航的学生，吴航为什么那样对待张维轩？

    穆瑶慢悠悠道：“是鬼啊，张维轩被吴航杀了，吴航最终也死了，大概上个场景留下了张维轩的执念吧。”

    路开阳挠挠头，“张维轩真可怜，不过我还是搞不懂吴航为什么会这样。”

    穆瑶：“可能因为嫉妒吧。”

    “吴航是个废物，从他掠夺学生的成果就能看出来，他其实内里没什么存货，我看过吴优的资料，他比吴航早一年进入大学，他的学术成果非常多，反之吴航就没什么。”

    黎洲目光怪异，这真的不是她自己脑部的吗？当时看到张维轩的笔记她可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穆瑶还在说：“我怀疑大学也不是他自己考的，说不定是吴优代考，毕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吴优消失后，他越来越膨胀，但是迟迟没有学术论文，他就干脆压榨张维轩。”

    她想起上个场景的休息室，张维轩每天都在那儿想什么呢？是想着解脱还是不停的学习，指望写出更多论文，好让吴航放自己一码，很多时候师生关系远比职场里的上下级要更加亲密，博导的权力也更大，甚至能掌握学生的生杀大权。

    路开阳听的连连点头，“对，肯定是这样，同样是双胞胎，吴优是受人敬仰的科学家，而他什么也不是，家人肯定也是对他们区别对待，最终吴航心里变态了。”

    穆瑶看一眼路开阳，感动的热泪盈眶，居然有人能跟她同频，简直不要太好了，“吴航在阴暗的角落里，扭曲，爬行，无能怒吼，时时刻刻都很绝望。”

    路开阳继续补充：“有一天，吴优消失了，他终于可以享受家人唯一的爱，但是家人还是念着吴优，吴航发誓要做出一番成绩，但他实在太废了，最终压着张维轩不让他毕业，还让他给自己打工。”

    “是的是的，他把张维轩杀了以后，看其他人不顺眼，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里，面对生死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再也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他，彷佛他是一个废物。”穆瑶继续脑部。

    黎洲嘴角抽搐，神的家人的爱，吴航已经快四十了，早就成家了好吗？还有放火这条说法，等等，他们见过浑身焦黑的吴航，好像确实是被火烧过的。

    好家伙，居然被她圆回来了。

    黎洲打断两人，“行了，到此为止，这些都不重要。”

    穆瑶和路开阳对视一眼，都有点意犹未尽。

    黎洲看了一眼周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出去，别忘了，吴优把这里变成了实验场，变异种随时都有可能攻上来。”

    穆瑶的目光重新落到电磁波检测仪上，越老旧的物品越有灵性，沉淀的时间长了见证的故事也就多了，有了吴优执念的加持，它的灵性更盛。

    她感觉到了机身上有股在吴优那里闻到的气息。

    时间无法停下，社会也在日新月异，它正在被时代抛弃。

    路开阳看了看电磁波检测仪，“这就是灵物吗？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啊。”

    穆瑶不理他，她神色温柔，像对待珍宝一样，伸手握住电磁波检测仪，机身猛然一震，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周围剧烈震荡起来，却没有任何东西倒塌。

    黎洲和路开阳也稳稳站在地上，几个呼吸间周围光线忽然亮了几个度。

    “咦，怎么没变化。”路开阳惊奇道。

    穆瑶：“你要什么变化，这里本来就是真实的实验室。”

    “快走啊，等下那些东西又来了。”穆瑶双手抱起灵物，头也不回的冲着棺材铺去了。

    路开阳：“......”

    “队长，她是不是跑反了。”

    黎洲二话不说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穆瑶，“往哪儿跑呢？”

    “从柱子里出去吧！那里是通风口，只要我们顺着管道，一路爬上去，总会到地面的，外面也有变异种。”

    她脸上泛着一点笑意。

    路开阳现在看到她都有点害怕，打起变异种跟玩儿似的，还好他没得罪过她。

    “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个办法的？”黎洲问她，她早就找到了灵物，而且还找到了一条比较安全的通道。

    “一句两句说不清，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快进去。”

    黎洲扫了一眼实验室内蠢蠢欲动的变异种，“你先进。”

    “别废话了，你打头阵，快点，我可没空陪你们在这浪费时间，等下藤蔓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穆瑶柳眉倒竖，不耐烦地看着他，她长发如墨水一样散开，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脸上是一片焦急。

    黎洲一咬牙，刺溜一下钻进去。

    路开阳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让她断后，虽然她能力比较强。

    “啊——”

    没等他开口相劝，身后传来一个大力，那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瞬间，他半个身子被踢进通风管道里。

    路开阳揉着半边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往上爬了几步给穆瑶腾出一点位置，“穆瑶，可以进来了。”

    没有声音。

    “穆瑶？”

    “怎么回事？”黎洲问他。

    路开阳跳下去，趴在洞口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变异种的身影在慢慢靠近，他疑惑地往外走了两步，一个人影都没有。

    变异种看到落单的路开阳纷纷嘶叫着冲上来。

    路开阳转身钻进通风管道，屁股着火了一样，“队长，穆瑶又不见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人了。”

    “？”

    黎洲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个变故。

    “队长，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她。”

    黎洲咬牙，这女人又骗人，她分明已经打算好了，现在出去找能找到才怪。

    “队长。”

    “先别说话，变异种要过来了。”黎洲垂头对路开阳道：“就从柱子里面爬吧，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出去。”

    “不是，我是说我的手环有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