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洲在心里思索着他说的话，其实有很多漏洞，但大致情况说明白了，他直接问张耀华，“你为什么要杀黄毛？”

    “黄毛该死，是我让他赢了钱的，他却想一走了之，还想把东西带走，难道我不该杀他吗？”张耀华梗着脖子，嘴角咧开。

    黎洲一顿，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这件事跟黄毛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即便黄毛想把灵物据为己有，张耀华也有很多方法来讨回来，何必杀人呢。

    黎洲直接问他：“我们看了监控视频，黄毛进入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你是怎么杀人的？”

    张耀华的目光扫过大厅，眼里露出愤恨之色，却并不答他的话。

    看来确实有问题，他是不想回答还是怕泄露出什么，黎洲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正要再问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监控视频里除了黄毛和爆炸头外，还有一个人进去了，那就是打扫卫生的侍者，他进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望着张耀华扭曲的面庞，脑海里思绪不断。

    穆瑶刚才哭了半天，现在又缓过来了。

    系统嘟嘟囔囔，有点恨铁不成钢，“别哭了，问问灵物的下落吧。”

    这人从小就有这毛病，讲个故事能听哭，看个动画片也能看哭，它记得她小时候白白嫩嫩一团窝在沙发上，前面放的小猪佩奇的动画片，她看到佩奇和苏珊一起玩耍，乔治想要加入却被他们排斥就开始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只能给她换了个欢快的动画片。

    穆瑶不理会系统，等收拾好心情，才问张耀华：“你杀黄毛是为了拿走宝贝，那东西呢？”

    张耀华低下头，“东西我不能给你们，这是我弟弟的。”

    什么你弟弟的，明明是我的，穆瑶不动声色打量着张耀华，灵物会不会在他身上，灵物经死人之手才会留下痕迹，放在活人身上跟平常物件没什么区别，除非让她亲手摸一下。

    张耀华上身穿的短袖，没有兜，下身裤子有两个兜，只是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半佝偻着，实在看不出兜里有没有东西。

    黎洲整理好思路，回头就见穆瑶盯着张耀华的□□一个劲地看，他脸一黑，这女人知不知道羞耻啊，他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她面前。

    “你干嘛？”穆瑶瞪他。

    黎洲不管她怎么瞪，就是站在前面不让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还是严谨看不过去，把穆瑶拉回来，凑到她耳朵跟前轻声说一句。

    “谁看他□□了？我在找东西好不好。”穆瑶快被气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她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严谨臊的面红耳赤，刚才干嘛要多嘴呢，要丢脸也是她一个人丢脸，她真是多余干这事。

    显然张耀华也听到了这句话，他默默加紧□□，转了个身背对着穆瑶。

    穆瑶：“......”

    谁要看你□□，神经病怎么那么多。

    她要找灵物啊，穆瑶看黎洲一眼，见他没反应，她就凑上去卖乖道：“你能不能看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东西，他不让我看。”

    让你看还了得，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黎洲心里默默想着，他发现这女人像是从其他星球来的一样，很多行为和当下不符，却又不自知，她那个脑子像新的一样，并不是骂她，就是感觉她和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她又非常聪明，胆子大到能捅破天。

    极度感性却又极度淡漠，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说她共情能力强吧，她听了别人的故事很容易伤感，但她听过就完事了，该干嘛还干嘛，就像刚才，正常人还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测不合理之处，她却能完全跳出来只看自己的目标。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人喜怒哀乐，能短暂的给与一些关注，却从不走心。

    黎洲拉开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压低声音说：“灵物不一定在他的身上，他隐藏了一部分事实。”

    穆瑶早就发现了张耀华话里的漏洞，他省去了一部分内容，但这并不妨碍她找灵物啊，穆瑶软磨硬泡求着黎洲，“你先帮我看一眼呗，求求你。”

    “如果真没有，咱们在找其他办法呗，他没有包，只有裤子有口袋，说不定就藏在里面......”她从左耳绕到右耳，像念经一样。

    黎洲耐心告罄，丢下一句，“先把事情理顺，再去搜索。”随后转了个身背对她，这女人也太歪缠了。

    穆瑶：“你大爷的。”

    黎洲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问张耀华，“黄毛是昨天晚上凌晨三点死亡的，你当时根本不在那里，怎么杀人？”

    张耀华麻木道：“我已经承认杀人了，要杀要刮随你们便，多余的我一句都不会说。”

    顶上的灯光照亮了张耀华两鬓斑白的头发，明明才二十来岁，他整个人却幽静的像一潭死水。

    黎洲觑着他，“你想包庇他？即便现在不说也只是拖延一段时间而已。”

    听到这句，张耀华抬头死死盯着黎洲，眼睛都红了，“人死了需要一个人承担，我都已经承认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黎洲：“事实如何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

    “监控视频上显示除了黄毛和爆炸头外，还有一个人进去过黄毛的客房，视频里看到的是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他进去了几分钟后就出来了。”

    “但是出来的那个人和进去的不是同一个人。”

    穆瑶眼睛在黎洲身上一转，随后定格到张耀华脸上，他面部肌肉不自在地抽动了一下，身体微僵，整个人简直无所遁形，看来黎洲说对了。

    黎洲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个工作人员其实就是你吧，你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代替你出来的人是爆炸头，她穿上了你的衣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样子出来，然后再换掉衣服，跟黄毛一起进去，你一直藏在屋里。”

    这话一出，严谨头皮都发麻了，这怎么可能？爆炸头不是黄毛的女朋友吗？她为什么要帮张耀华，照这样说，他们昨天晚上进去的时候张耀华就躲在里面。

    黎洲继续说：“你是计算机毕业的，黑进地下城监控系统删掉一段视频简直太简单了，你提前把爆炸头进入房间的那一段删了，所以画面里爆炸头只出现了一次。”

    “早上，我们告诉爆炸头黄毛另有死因，她却很排斥这个消息，因为她知道黄毛就是你和她合伙杀掉的，你们杀了黄毛后将他的尸体伪装成了自杀的样子。”

    “我昨天晚上就觉得很奇怪了，凌晨三点，爆炸头脸上却画着厚厚的妆，她是想隐瞒什么吧，所以她是谁？”

    听到这里，张耀华嘴唇抿得紧紧的。

    黎洲又问了一遍：“爆炸头到底是谁？你不想说我也能查到，只不过浪费两分钟时间而已。”

    半晌后，张耀华抬眼望着黎洲，面上有一丝祈求，“跟王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把幸运筹码给你，你放她一码。”

    幸运筹码，穆瑶心里一喜，原来这次的灵物是幸运筹码，这名字倒是取得贴切，难怪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这次真是误打误撞，运气贼好，否则凭她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这件藏品。

    随后又意识到，王楠是张煜东以前的女朋友，难怪啊，这一切都说的通了，王楠和张耀华也是认识的。

    黎洲若有所思：“你们早就盯上黄毛了，黄毛和王楠都在机器工厂上班。”

    他们的关系串起来了。

    张耀华不答，只盯着他说：“你答应放她一码，我什么都交代。”

    穆瑶连忙拉了拉黎洲的袖子，表情透漏着急切，快点答应他啊，墨迹什么呢。

    黎洲眉头皱起，冷冷道：“你先说，不要再讨价还价，也不要故弄玄虚，抓了你们我一样可以拿到东西。”

    穆瑶听到这句，连忙放开了黎洲，瞅他一眼，脸上都乐开了花。

    张耀华苦笑，他慢慢睁开眼睛，不再做挣扎，“王楠是煜东以前的女朋友，是他在机器工厂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之后两人分手了。”

    后来，张耀华看到煜东的那些视频才意识到王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他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煜东回家后每次都会去找王楠，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对方身上的蛛丝马迹又怎么会不清楚。

    “煜东消失后，我找过王楠，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似乎很伤心，但是也没说什么，我见问不出什么就走了，过了几天，正当我找煜东找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王楠突然来找我了，她说愿意跟我一起去找他，我当时很感动，马上就同意了。”

    那时候张耀华还没有头绪，他并不知道煜东已经死了，他跟王楠分析煜东可能去的地方，但王楠经常走神，他旁敲侧击后从她嘴里知道了黄毛这个人。

    “黄毛是王楠的同事，他对王楠有点意思，经常对她献殷勤，王楠拒绝他之后，黄毛开始死缠烂打，经常跟踪她回家，半夜敲她的门，恐吓她，王楠不胜其扰又很害怕。”

    张耀华那时候没空关心这些事，他满心都在想着怎么找到弟弟，把他能去的地方都搜寻一遍后，他还是将重点放在了地下城，最后......他进入了11号休息室。

    他发现了弟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