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见他感兴趣，乐滋滋的，有兴趣就好，还真怕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她手腕一转，一件狐裘大衣立时出现在手上。
这是一件玛瑙黄的狐裘大衣，领口的帽子做成了狐狸脑袋的样子，活灵活现，远远看上去像真的狐狸一样，皮毛很顺滑，一丝一缕柔顺的像被精心打理过一样。
黎洲错愕，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侧身打量穆瑶手上的灵物，又看一眼她白白嫩嫩的手心。
阳光落在他脖颈处，那里青筋崩起，连着锁骨，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穆瑶有一瞬间晃神，这一幕似曾相识，待要继续回想，却如过眼云烟一般，瞬间消散不见。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晃掉，见黎洲一脸感兴趣的模样，直接将手上的狐裘递给他。
黎洲怔了一下，连忙接过，他的手轻轻放在上面，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他在旧书上见过狐狸，眼睛细长，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样子很可爱，他还看过各种关于狐狸的传说，像九尾狐、天狐之类的，据说能吸收天地之精华，幻化为人形。
那些故事他都记得很清楚，只是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这些动物。
他回头看穆瑶一眼，上下打量她，“这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她身上该不会有什么随身空间吧，黎洲小的时候看过很多此类科幻的作品，刚才那一幕简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穆瑶说：“灵物馆，它本身也是一件灵物，类似于把吴优吸进内维空间的那件东西，灵物馆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
黎洲：“......”
他以为灵物馆是现实存在的建筑，原来是跟随身空间差不多的东西吗？黎洲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
他将狐裘递给穆瑶：“你刚才说的距离限制是什么意思？”
“穿上它之后想着你要去的地方，使用次数不限，但每30天的累加距离不能超过一百公里。”穆瑶已经想不起来，她使用了几次了，大概也快到极限了吧。
黎洲：“超过会怎么样？”
穆瑶随意道：“超过就再等一个月呗。”
黎洲若有所思。
没等他回过神来，穆瑶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你要是同意帮我搜寻灵物的下落，我可以把这些东西借给你使用。”
“你们不是要经常出任务吗？那么危险，有了灵物加持，岂不是能降低伤亡人数。”
穆瑶哼哼两声，她就不信了，她还留不住一个男人，他要是还不同意，她可要说他摸胸那件事了。
黎洲被她说中心事，不由低头打量着她，她乌黑的眼睛彷佛天生就带了三分笑意，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之前，无论她祈求也好，协恩图报也好，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一刻才体会到这些东西的能力，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见过好几件神奇的东西了，可以让人不受灵物干扰的发光的骨头，可以把人吸进内围空间的电磁波检测仪，可以把运气都集中到赌钱上的幸运筹码，再加上这件逆天的狐裘大衣......
或许她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吧。
黎洲想起死在研究所的那几个队员，如果当时能救他们......
他这两天一直很愧疚，也在时刻关注研究所的事，基金会派了大部队前去剿灭变异种，听说使用了重型武器，那里快被夷为平地，而他的队员连尸体都没捡回来。
部长给他和路开阳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可是他一点也待不住，安静下来就忍不住想起这些事。
“喂，你想的怎么样了？”穆瑶问。
黎洲拧紧眉心，“让我再想想。”
穆瑶不催他，慢慢想去吧。
几人站在地下城的入口处说了半天，天色都暗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头顶传来嗡鸣声。
穆瑶抬头。
两辆飞车缓慢降落在眼前，从上面下来几个训练有素、穿着警服的人。
冲在最前面的人，留着小平头，浓眉大眼，看着非常精神，目光扫过他们转到黎洲身上时，脚步连忙一顿，“黎队长。”
黎洲冲他点点头，那人好奇地看了穆瑶几眼，眼光在严谨身上一转又收了回去，“辛苦黎队长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黎洲一边听一遍敷衍地点点头。
小平头见状连忙止住了话头，“那您先忙，我带着兄弟们进去了。”
等那几个人走了，穆瑶连忙跑到飞车跟前看，她刚才可是瞧见了，这东西速度非常快，不亚于以前的飞机。
她兴奋地转了两圈，脚下蠢蠢欲动。
严谨跟在旁边欲言又止，一脸想劝说又忍着的样子。
穆瑶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故意把脸一沉，“看看也不行吗？买不起还不让看了。”
“行行行。”严谨连忙点头，她好担心穆瑶脑子一热，拿着幸运筹码又冲到地下城去，那个傅老板表面看起来很和善，但她总觉得那人憋着坏，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黎洲将信息发给刚才的小平头，所有事情交割完毕，正要离开，听到穆瑶的话朝她的方向瞧了瞧，见她围着飞车差点流口水的到样子，忍不住想，她不是有狐裘吗？那东西不比飞车好？
他走过去，淡淡道：“回去吧，后面我会联系你。”
穆瑶笑道：“这么点事，你还要想这么久啊，行吧行吧，我给你时间。”
说着将自己的手环伸到黎洲面前，“你都没有我的号，怎么联系我啊。”
黎洲一愣，她有手环？她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
显然他和严谨都有同样的困惑。
在地下城时，穆瑶穿的外套，手环藏在里面，他没注意到，要不是她自己说出来，他还真忘了这件事。
“你的手环哪来的？”
严谨也凑过来。
穆瑶不耐烦，“我是有正经身份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她没把系统和人交易的事说出来，毕竟不合法，眼前这人又一根直肠子，万一把她抓起来怎么办？
她姓穆啊，严谨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穆瑶把手环凑过去，好多功能她都没学会呢，不如让他自己操作，黎洲在她屏幕上点了两下，“好了。”
穆瑶收回手。
黎洲转身朝停车场走去，“你们在这儿等一会，我去开车。”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凉风吹过来，严谨揉了揉身体，其实并不冷，但还会下意识做出这种动作。
对了，她差点忘了一件事，她本来有两天休息时间，没想到全浪费在这儿了，她看着穆瑶：“我明天得去上班了。”
穆瑶微微一笑，“好啊......”
严谨松了口气，脑子里思索着明天怎么给她提前准备好吃的东西，没等她想明白，就听穆瑶说：“我跟你一起去。”
严谨一愣，结结巴巴道：“这......不行吧。”
出乎意料，穆瑶没有再开口，反倒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两人说话的功夫，黎洲已经开车过来了。
穆瑶尖叫一声，没等车停稳就跑了过去，“哇.....哇.....”
满场都是她的哇哇声，她围着飞车转了一圈，打开副驾驶连忙坐上去，伸手拍了拍座椅，又摸了摸操作系统，口出狂言道：“可以让我开一会儿吗？”
严谨爬到一半，吓得差点掉下去，她心里想着要是你开，那我可不敢坐了。
黎洲冷冰冰的，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系好安全带，摔下去别怪我没提醒，飞车速度快，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穆瑶生气地控诉，“大爷的，不给开就不开，干嘛吓人。”
但她还是乖乖把安全带系好。
伴随着轰鸣声，飞车缓缓升起。
穆瑶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就趴在玻璃窗上往下看去，整片区域尽收眼底，一片辉煌的灯火构成了十三区的夜晚。
飞车高度不够，穆瑶没法看到外面的世界，只能瞧见灯光蔓延出去，从亮到暗，直到与天际接壤。
......
回到旧市街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黎洲居高临下看着穆瑶，“今天的事不要透漏给任何人，后面有灵物的线索，我会通知你。”
说她笨吧，鬼点子一个接一个，灵活的不得了，说她聪明吧，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告诉两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穆瑶张张嘴正要说话，黎洲已经开车走了。
严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对穆瑶说：“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些事了，万一到时候被人抓去做实验怎么办？”
穆瑶轻笑一声，却不接她的话。
她溜溜达达往前走，经过机器工厂时，脚步停了停，“这个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围高楼林立，几乎遮住了夜空，楼与楼之间埃的很近，悬浮电轨车在上空的轨道上滑行，围绕着机器工厂向四面八方驶去。
机器工厂很大，几乎占据了旧市街一半的地方，穆瑶抬头仰视着这栋大楼，离得太近一眼看不到头，但从工厂的外立面依旧能看出这儿很老旧，墙上坑坑洼洼，墙面颜色也不统一。
这里跟十三区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新京像是被割裂成两半的星球，一面繁华，一面破败。
机器工厂里的车辆来往不断，每一辆车的车厢都用绿皮包裹住，私密性很强，让人无法探究里面的景象。
车辆旁边的小通道里走出来一行人，个个一脸麻木，神情呆滞，他们佝偻着背，耸着肩，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样。
穆瑶看的心惊，这和活着的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他们明明那么年轻，又身强力壮，却给人一种在凋零的感觉，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他们走向灭亡。
这个年龄段的人难道不是整个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吗？
严谨早就习以为常，“机器工厂的工作强度很大，主要是生产各种机器人，工人的工作就是打螺丝。”
“没什么难度，但人老是干一件事，盯着一个东西很耗神。”
穆瑶不理解，“这种活计完全可以交给机器人啊。”
严谨摇摇头，“保留这个工厂就是为了给底层人一个赚钱的机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工作都被机器人包揽了，要是连机器工厂也关闭，他们恐怕真会吃不上饭。”
穆瑶心情很复杂，富人垄断了顶尖科技，而普通人造的机器人却成为了他们的员工，彻底挤占了穷人的岗位。
长期下去，只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阶层越来越分化，甚至以后连机器人的地位都比普通人高。
她第一次真正观察底层人的生活，看到的只有麻木，机械，日复一日的消磨，人的能量是有限的，只一味输出，而没有输入，迟早会像机器一样坏掉，但人又不能像机器一样更换零件，升级系统。
她真正意识到，在这个环境下原来人才是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