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死自证

    霎时,里外声止,只余下魏如婳还在嘤嘤哭泣。

    只是在她的衣袖下,那被衣袖遮掩住的嘴角早咧了开来。

    她故作没瞧见后头人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着:“我知是在花园时,我身为你家大姑娘的客人没向你行礼,你才因此记恨我……”

    众人见了来人,纷纷伏地问安。

    魏如婳也跟着匍匐在地,只是将自己的身体缩了缩,作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谢烨亭瞥了魏如婳一眼,摩挲着扳指的手顿了顿,转过身去。

    带着谢烨亭一同来的薛润也转过身,还记挂着魏如婳身为女子的名节,不忘嘱咐薛涟楠一句:“阿姐,还是先带着林姑娘去里头理一理衣裳吧。”

    薛绍楠这一听,急眼了,当即也直起身来朝着魏如婳指着喊:"不准走!"

    薛涟楠难得见着蹙了眉,碍着有外男在,只想让魏如婳早些整理了仪态,便没与薛绍楠多做计较,只出言提醒:

    “二妹妹,如今王爷和润哥儿都在呢,你……”

    薛绍楠今儿给魏如婳呛了两次,哪肯罢休,朝身边丫头使了眼色。

    但谢烨亭没叫起,众人哪敢动,那丫鬟自然也是没敢动的。

    谢烨亭身旁侍卫虽也背过身去,但听着薛绍楠的话,忍不住出口:“薛二姑娘,我家王爷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魏如婳听声,知是谢烨亭身边的刀光。

    “我……”薛绍楠一噎,也觉察到自己的举动有所不妥,缩了脖子不再吭声。

    魏如婳倒是不肯放过这一茬,当即又抹了眼泪,抽抽嗒嗒地说着话:“薛二姑娘,你是搜也搜了,我虽是市井百姓,比不得你,但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的。”

    薛绍楠不敢置信地瞪向魏如婳,手指着魏如婳就要怒骂,被身边丫鬟扯了扯衣袖,最终还是只“你!”了一声,一甩衣袖不再说话。

    魏如婳像是不嫌事情闹得大,抽噎了几声,又眼泪汪汪地补了一句:“如今我这副模样,薛二姑娘若是还是不信我,那我也只能以死明了……”

    话毕,魏如婳竟是站起身,径直朝着一旁的梁柱冲去。

    众人大惊,谁都没想到这瞧着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然会生了这般念头,倒没人来得及拉住魏如婳。

    刀光也是一骇,但谢烨亭没说话,他自也没动。

    魏如婳就这么一脑门撞上了梁柱,当场晕了过去。

    “姑娘!”阿彩本是伸手想拉,但到底迟了一步,如今见着魏如婳撞了柱子向后跌去,也顾不得谢烨亭在场,径直朝着魏如婳扑去,拉住了魏如婳。

    薛润和谢烨亭一行人猛然转过身去,就看见额头血汪汪的魏如婳倒在阿彩怀里。

    阿彩不停摇着魏如婳的身体,嘶声力竭地叫着魏如婳。

    “什么事情,哭哭啼啼的。”薛知府皱着眉出现在了院子门口,看着里头的模样是脸色一变再变。

    他在夫人房中用膳,不想倒接到下人报上来谢烨亭来府上寻他的庶子薛润的消息,便急匆匆赶去薛润那儿。

    等到了地方,又被薛润被大女儿身边的人叫走,说是二女儿抓贼抓错了人,而谢烨亭也不见踪影,这才又来大女儿这寻人。

    却不想看见了谢烨亭和他身后这一出闹剧。

    薛润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来,此时他才发掘自己带谢烨亭这个外男入后院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低头就要向薛知府认错:“父亲,儿子……”

    “哎呀,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薛某未曾相迎,实在是……”薛知府哪还听得进去薛润的话,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就朝着谢烨亭走去。

    刀光拦住了走上前来的薛知府,见谢烨亭摆手,这才走回了谢烨亭身后。

    谢烨亭将手上扳指取下,放在掌中把玩,像是不经意地说着让薛知府冷汗淋漓的话:

    “本王见大郎久未归来,又有要事寻他,不想误入了你府上后院,是本王有错在先,但若未曾来,倒也开不了这眼界。”

    薛知府抹了抹额间冷汗,回想起那声声凄厉,心中大抵有了个猜想,定是他那二女儿又闯出了什么祸。

    但他见谢烨亭先认下了误入后院这份错误,也知有回转的余地,便故作不知的问了句:“不知王爷说的是……?”

    正巧此时,一个老大夫急急忙忙跟着薛润身边小厮进了来,瞧也不瞧这儿一眼,径直往里头去。

    谢烨亭看了薛知府一眼,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贵府上的二姑娘,污蔑百姓在先,逼死百姓在后,你身为知府,当是知晓该如何罚的。”

    薛绍楠见薛知府来,顿时底气足了些,想说些什么,却被薛知府一眼瞪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薛知府拱了拱手,朝谢烨亭讨好道:“王爷言重了,不过女儿家的打打闹闹,当不得王爷如此说,不若先看看那小姑娘的情况如何?”

    大夫也正好为魏如婳止住了血,为其把好了脉,此刻听薛知府如此说,也是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答着:

    “这小娘子性命虽是无忧,但……这额上若是不寻好药来,许是要留疤了。”

    女子除了贞洁外,最重什么?

    可不就是容貌么。

    众人见魏如婳宁可丢了性命、毁了容貌也要自证清白,看向薛绍楠的目光渐渐都变了味道,但都碍于自己是薛府的下人,不敢表露出什么。

    谢烨亭拧紧了眉,他本以为这小丫头为了活命能舍去那魏国公府的富贵,定是惜命的,他才没让刀光上前阻拦。

    哪知在这事上魏如婳会做得这么绝,命都不要了。

    “你且开最好的药便是,一切费用,从薛府支出。”谢烨亭朝着大夫吩咐着,又扭头看向薛知府,“你说是吧,薛大人。”

    薛知府知这是谢烨亭在与他谈条件,哪还有不应的道理,忙答道:“是、是,一切依王爷所言。”

    谢烨亭不再去看薛知府,径直朝着阿彩和魏如婳的方向走去。

    阿彩抬头,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满面的不知所措。

    “我让刀光送你和你家姑娘回去,你且好生照料着你家姑娘,若有需要,来尧王府寻我便是。”谢烨亭的目光在魏如婳身上停留了片刻,朝着阿彩丢下一句让人吃惊的话后,带着刀光便离了这院子。

    ……

    鸡鸣日出,金光自东升起,穿过层层白云洒向大地,透过窗棂,给屋内的物什镀了层亮色。

    魏如婳迷迷糊糊间,有听着身侧有人走动,努力想要睁开眼,左右轻晃着脑袋。

    “姑娘……姑娘?你醒了?”阿彩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魏如婳缓缓睁开眼,懵懵地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阿彩。

    半晌,她才开口:“我睡了多久?”

    魏如婳这一开口,只叫她觉得口干舌燥。

    “两日,姑娘,你整整昏迷了两日……”阿彩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咕——”魏如婳的小腹传来一声响动,像是在抗议这些日子的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姑娘定是饿坏了,奴婢去将粥端来。”阿彩自也是听到了这声响动,连忙站起,匆匆去了屋外。

    魏如婳半倚在床上,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一个小瓷瓶身上。

    瓷瓶通体雪白,小小一个瞧着极为细腻,不必想也知是上等的好物件。

    只是她不知她什么时候有的这东西。

    阿彩将粥端了来,见魏如婳瞧着那瓷瓶出了神,嘴角扬了起来,向魏如婳解释道:“那是王爷派人送来的,说是对祛疤极好。”

    “王爷?”魏如婳小喝了一口粥。

    阿彩用力点头,笑道:“是呀,姑娘你是不知道,王爷昨日还来了一趟,见姑娘你还没醒,走时便说会送一瓶祛疤的药膏来,今可不就送来了!”

    魏如婳瞥了阿彩一眼,没作声。

    阿彩继续说道:“而且,在薛府时,王爷还说这次的药钱都由薛府出呢!叫大夫开了最好的药呢!”

    魏如婳仍旧没说话,只小口小口喝着那粥,心里却在盘算着银子的事。

    她这院子是寻了最便宜的价买下的,但也花了她不少银子,几乎家底都要掏空。

    如今阿彩的话倒是提醒她了,若是不寻点什么门路赚银子,她迟早要带着阿彩去街上做那叫花子。

    但只凭她自个绣那几样绣品拿去卖,定是不够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且她已经得罪了薛二娘,甚至于得罪了薛知府,保不准哪日就要遭人报复,她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盘铺子是必不可少的。

    “阿彩,你的女红做得如何?”魏如婳放下手中已然空了的碗,抬起头问阿彩。

    阿彩摇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姑娘,我阿娘在时,没怎么教过我女红,倒是教过我打过几日算盘。”

    魏如婳的眼睛亮了亮。

    会算账!

    好啊!

    阿彩不解地看向魏如婳,不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

    魏如婳招了招手,示意阿彩凑到近前,又对阿彩嘱咐了几句,就作势要起身。

    阿彩还沉浸在震惊中,又见魏如婳起身,连忙去寻了披风来。

    魏如婳穿了鞋袜,又嘱咐阿彩替她换了衣裙,戴了斗笠。

    “姑娘,你是要去做什么?”阿彩虽听令,心中仍旧不明白魏如婳的意思,见魏如婳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出声问道。

    魏如婳冲阿彩眨眨眼睛,嘴角笑容灿烂:“自然……是去尧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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