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假期补习没上几天江天祈便出去比赛了，一直到月末台风那天才回来，翌日中午他一到班级坐下顾沅初就转过头来和他说起了八卦。

    “来来，看看，一班那个唐婧仪最近被乱骂。”顾沅初小心翼翼拿出手机给江天祈看了一些聊天记录。后者大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兴趣了解，直接问顾沅初怎么了。

    “唐婧仪不是寄宿的嘛，买的快递有时寄到别的地方就让柯锦煌去帮她拿，而且还是很多次。”

    “然后呢？”江天祈皱了皱眉头。

    “就上周，唐婧仪又叫柯锦煌帮她拿快递，柯锦煌耽搁了吃饭犯胃病，她爸妈知道了就让她和唐婧仪划分界限，柯锦煌不同意啊，和她爸妈吵了一架。”

    “额，”江天祈愣了愣，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问道：“然后唐婧仪就被骂了？”

    “对啊，她们一班的几个人知道了就在骂那个唐婧仪。”

    “有点6啊。”

    上课铃响了，两人便不再说什么，顾沅初赶紧转过头来，将手机塞进书包里。这几天楚培红闲着没事干，经常会从教室后门摸进来，看看有没有人在玩手机，这周平均一天一把手机被没收，要不是有事自己也不会带手机进来。

    这节上的物理课，最近换了一个新物理老师，是个女老师。

    江天祈上课从来都不听的，也没什么兴趣，任凭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一直低着头写自己的练习。

    老师刚讲完一题休息的时候，顾沅初忽然转过身来，拿着一本书给他看，问道：

    “不是你看，这老师不会是按课本上的答案来讲的吧？”

    江天祈看了一眼顾沅初所指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眼多媒体白板上的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是相差无几。只是把几个汉字去掉，连公式的顺序都是一样的。

    虽然如此，江天祈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委婉地说道：“你要想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本书是她编写的。”

    顾沅初脸黑了一下，忽然瞥了一眼窗外就转了过去。江天祈猜到了什么，神情自若地转头往外一看，不出所料地和窗户边的楚培红对视上了。

    江天祈回来后第一次见到柯锦煌是在校外，当时他刚吃完饭在学校周围散步，没想到遇到了她。柯锦煌是和柯筱梦走一起的，本来情绪低落在路上走着，忽然看到江天祈出现在面前，赶紧调整好状态。

    “没事吧？“江天祈一下看出了她的状态不对，想到了顾沅初所说。

    本来柯锦煌就调整好了的，听到江天祈这句话鼻子一酸泪水又漫上眼眶，幸好暮色遮掩住了她的泪光。

    “没事。”柯锦煌摇了摇头，牵强地朝他笑了一下。

    “嗯？”江天祈打量了一下她，倒是没说什么。

    “额，”江天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问道：“你们现在要去哪？”

    “带她散散心的。”柯筱梦抢先回答说。

    江天祈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下柯锦煌，说道：

    “走，我带你们去散心！”

    因为很久没放假过了，学校决定这周给高三年段放个双休。反正有的是时间，江天祈带她们上清水岩，柯筱梦骑着电动车载她上去的，江天祈自己骑一辆。他们骑到一半停下了，随便把车推到角落藏着。江天祈带着他们摸着黑走小路，偷偷爬了进去。

    今天晚上月明星稀，看不见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叶子划过柯锦煌的手臂让她有点不舒服。她也不知道爬了多久了，只是和柯筱梦默默跟在江天祈后面。男生看起来像是很熟悉，一路上基本不带停的。

    没多久就到了人工铺设的水泥路，他们也不急了，沿着水泥路慢慢走。现在山上的灯都是亮着的，不过却看不到一个人，显得十分诡异。等到了一处空阔的地方，可以看到半个仙林镇，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柯锦煌迎着风张开手臂享受，此时花好月圆，皎洁的月光倾落人间，万家灯火成了点缀。江天祈在后面默默看着她，微风拂起她的鬓发，娇小的身段散发着银银光辉。月影婆娑，在他愣神之际，女孩慕然回首，冲他莞尔一笑。江天祈的心底荡起一丝丝涟漪。

    上个月延至到现在的市质检终于到来了，由于是第一次市质检，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匆匆忙忙便结束了考试。

    市质检成绩出来后，江天祈第一次考到了年段第二。楚培红作为八班班主任在年段会议上被表扬，开心得给他包了个红包，还带了一杯奶茶给他。年段第一从高一开始就没变过，一直都是一个人，倒是后面几名的竞争激烈，好几双眼睛盯着，排名一直在改。

    后两天高三年段在操场开了个分析和表彰大会，苏杰炎说江天祈进步得很快，然后后者被迫要求上去分享学习方法。江天祈前一天熬夜到两点半才写完稿子，上台念了一些客套话越来越想笑，折上稿子就开始夸夸其谈，各种胡编乱造。

    搞得下面八班一片嘘声连连，楚培红也听不下去了，默默走到班级队伍后边。要不是苏杰炎走到了八班队伍中间估计就要开始起哄了。其他不认识江天祈的人听到这动静也知道上面那个人纯纯在瞎扯，也开始笑了。

    什么每天不学到凌晨三点不睡觉，上语文课写数学，上数学课背英语的，没一个是正常的。

    等早上的表彰大会结束后，柯锦煌在回教室的楼梯上遇到了江天祈，打趣地问道：

    “你刚才在上面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江天祈恬不知耻地回应道，“天地可鉴。”

    “哈哈哈，”柯锦煌也受不了你的厚脸皮，继续说：“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居然考到了年段第二!”

    “没什么。”江天祈摆了摆手，倒是知道谦卑了。

    考试结束后学习生活也开始恢复从前，该睡觉的睡觉，该读书的读书。江天祈还是一如既往，排名提高了还是没能影响到他。

    有一次上课预备铃刚响，老师就来了教室，睡醒的周子寻感到有尿意，起身走到讲台桌跟老师说要去厕所，老师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写好的点名单，示意他随便挂到门口。八中上课前用点名单记录上课人数，写好之后挂门口会有值班的老师收，然后统一记录核实，要是有记旷课的一律打电话给班主任解决。

    意识迷糊的周子寻下意识接过，刚会意，旁边就传来一声：

    “老师叫你用这个擦。”

    周子寻看了一眼笑着的江天祈，还没说话，另一个人补了一句：

    “擦嘴吗？”

    “6。”周子寻习惯了他们这样，丢下一句就出了教室。

    周天晚上，楚培红督休，他们正上着晚自习，忽然从楼下走上来七个老师，手持金属探测仪浩浩荡荡走进八班的教室，其中一个女老师手上还提着一袋“战利品”，几个老师一进教室便分头搜寻各自的目标。

    一个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坐门旁边的学生，心想这个位置应该没有手机，敷衍地用金属探测仪往桌上随便一扫，没想到“滴”了一声。

    两人都愣了一下，那个老师手放在桌上摸了两下，在一叠试卷下找到了一台手机。

    “桌子上可能藏有手机，记得看一下。”老师当众分享经验。

    听见这话其他老师也开始翻课桌上的书和试卷。

    楚培红见到这个架势就让一个男老师到厕所找一下，结果那老师在男厕所窗户边摸到了三把。

    教室这边也是战果累累，没一会儿便搜到了三只手机，现在教室后边又逮到一个。搜查的老师让一个可疑的男学生站起来，那个学生死活不肯，两三个老师围了过来，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老师我不用查吗？”江天祈也站起身看热闹，边嚼着嘴里的零食边开口问旁边的伯乐。

    伯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江天祈见对方不想理自己，便靠了上去，也围上了那个藏手机的男生，最后连楚培红都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叫那个男生交出手机。

    男生看那么多老师，扛不住压力，不甘地脱下鞋子，乖乖交出藏在鞋子里的手机。

    江天祈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手机藏在鞋子里，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先回到自己的桌位，上次市质检结束后重新调整桌位，顾沅初直接抢了江天祈的同桌位置。现在的顾沅初已经在笑了，丝毫不顾及什么，江天祈见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九月一到校园里便热闹起来，江天祈写累了作业经常会走出教室，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学弟学妹们在楼下嬉戏玩闹，他们八班出来的走廊刚好对着科学楼，而小卖部就在里面，可以看见人来人往。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九月下旬。

    农历八月十八，仙林镇过鬼节，当地人并不称呼其为鬼节，更多的倾向于中元节。

    这一天的祭祀活动在中午，中午日头高升的时候在家旁边的路口架上八仙桌，摆着祭品，这种称为“普渡”。习俗都是自古传下来的，口头一代传一代，因忌讳其中的事物，到现在连大多祭祀活动的用意都无从得知，譬如今日的事宜是否是用来普渡孤魂野鬼其实也无人知晓了。

    烧完纸钱点燃炮仗后便结束了，祭祀所用的鸡也被林淑兰煮成鸡汤了，又是让柯锦煌痛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