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露

    曲织焦急的等了好几日,才听到雁冬那边传来的准信儿:事情办成了。她自是喜不自胜,叠声儿催促雁冬快将药熬了端给她,免得夜长梦多。

    雁冬原本还有所迟疑,但被曲织的急迫和慌张感染,竟真的熬了那药。她端着药碗进门,站在离曲织不近不远的地方,面有犹豫:“小姐。”

    “雁冬,”曲织定了定心,“给我吧,咱俩都说好了的,对吧。”

    “小姐,”雁冬仍旧不忍,步子怎么也迈不过去。

    “雁冬,”曲织刚要站起来,便望见反派进了院子。她只能忐忑着坐了,以眼神示意雁冬。雁冬原本就在纠结担忧,听见外头请安的声音,更是紧张地身子直抖。

    “雁冬,”林叡笑容温和,“你端着药站在这儿做什么?”

    “王爷。”雁冬喉头发紧,面色发白,话音里都带着颤。

    “是啊雁冬,”曲织连忙出声,“赶紧把药端过来吧,凉了就不好了。”

    雁冬偷看了反派一眼,踌躇片刻后惨白着脸往曲织那走。

    “等下,”林叡从雁冬手里接过药碗,“本王来吧。”

    “雁冬,”曲织故作镇静,“你先下去。”

    “小姐,”见林叡有些不快,雁冬后知后觉地改口:“王妃。。。”

    “无事,王爷在这儿呢。”曲织皱着眉,着急赶她走。

    “罢了,”林叡拦住曲织,“雁冬也是关心你,就让她在这儿伺候吧。”

    曲织看了他一眼,“也好。”

    林叡端着碗走到曲织眼前,刻意忽略曲织伸出的手,“要不要本王喂你?”

    “王爷日理万机,这种伺候人的事又何须您亲自做。”曲织扬起笑脸,“快把碗给我吧,您不知道,这药凉了格外苦。”

    林叡低头看了看碗中满满的黑褐色汤汁,“也是。”

    曲织脸上的笑真诚了许多,她胳膊又往前探了几分,做好了接过药碗的准备。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碗底,就看见林叡的手一抖,“咣当”一声,药撒碗碎。

    曲织身子一颤,知晓是事情败露,心里叹了口气。而雁冬直接跪下了。

    林叡抓住曲织的手,一撩袍子坐到了她身旁。眼睛虽盯着曲织,却责问雁冬:“雁冬,你说,这是何药?”

    “王爷,您在说什么,这不是您之前弄的补药吗?”曲织装作懵懂无知。

    “雁冬,你说。”林叡并未搭理她,仍盯着雁冬。

    “王爷。。。”上位者威压之下,雁冬惊慌地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说!”

    “雁冬你先下去。”曲织抽不出手,只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起身。

    “王妃。。。”雁冬哀求道。

    “下去。”曲织第一次朝雁冬沉下脸。雁冬看了一眼曲织,又看了一眼林叡,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陆十,去,让人看看王妃喝的是什么药。”林叡也不拦,只扬声吩咐陆十。

    “不必那么麻烦,是绝子汤。”曲织放弃挣扎,避开林叡的眼睛说道。

    “李迎芷,你怎么敢?!”林叡噌地站起来,怒视着她,愤怒又心痛。她。。。她竟然敢喝这种东西!他以为这不过又是寻常的避子药。

    曲织的胳膊因为反派站起来的动作被扯得发痛,手也被反派捏的死紧。虽然心中害怕,仍咬着牙不肯求饶,她又没错。

    林叡紧紧盯着曲织,希望她能开口说些什么,什么借口都好,他都能体谅,都能原谅。她却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分明知道,这种时候,沉默比欲盖弥彰地遮掩更伤人。

    他手上明明已经那么用力,可她连痛呼一声都不愿。

    “好,好得很。如此说来,阿芷已经不在意左相府的生死了?”林叡松开她,“罢了,既然如此,那就都杀了可好?”他语气轻柔,仿佛是在同她商量。

    “王爷!”曲织终于抬起脸看他,眼中的示弱十分明显,“此事与左相府无关,是我威胁雁冬帮我,您不要为难她们。”

    “李迎芷,你都有胆子做这种事,怎么没胆子承受后果?”林叡的怒气终于找到出口,他捏着曲织的脸面向自己,“若非本王及时发现,是不是你现在已经喝了那药?李迎芷,你为何对本王心狠至此?”

    “那王爷又为何对我心狠至此呢?”曲织迎着林叡的目光,“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哪里就值得王爷步步为营,骗身又骗心?”

    “你竟是这么想的?”林叡已是十分难看的脸色更显颓败,他失魂落魄地放开曲织,“本王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的。”

    曲织垂目看着脚下,不发一言。反派现在这样是干嘛呢?好像真的很难过似的。她不懂,他跟她还有什么演下去的必要吗?

    二人无声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林叡先败下阵:“本王说过,你好,他们才会好。”

    曲织点头,“只要左相府好好的,王爷让我做什么都行。”反正她就快要回家了,没关系的。

    “来人,”林叡细细端详她一阵,将她耳边碎发拢到耳后,吩咐下人:“重新煎一碗药来。”

    曲织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解又期待。

    “是为你补身子的药。”林叡盖住她的眼睛,不忍看她失望。他停顿几秒,低声诱哄,“只要你每日乖乖喝药,左相府自会没事。但如果你。。。”

    “我喝。”曲织有些意外,没搞错吧,反派的意思是想要她生娃?她克制住内心的古怪波动,再次郑重承诺:“我喝。”

    “阿芷,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林叡俯身凑近她,“别耍花样。”

    “王爷放心,”虽然眼睛看不见,曲织奇异的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她咧开嘴笑了笑,“我会很听话的。”

    “好。”林叡在她嘴角落下一吻,似是与之结契。

    补药很快就被送了进来。在反派不甚信任的目光中,曲织眉头都没皱一下,豪气云天地仰头喝空了碗,好苦。

    她伸手欲拿几粒糖压一压,就被反派拢入怀中。他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含了两粒糖,随着二人唇齿间动作起伏翻滚慢慢渡到她嘴里,曲织想要推出去却不成,不知是气还是羞红了脸。

    “甜吗?”林叡与她以额抵额,哑声问道。

    两粒糖化了大半,曲织想要咽下去又舍不得那点甜味儿,含糊着应了声:“唔。”

    林叡知她害羞,并未计较,再次凑过去吻她:“本王再尝尝。”

    。。。

    反派得了趣,折腾曲织半天才结束。曲织累得睡了过去,眼角犹有两滴泪。

    林叡轻轻帮她擦干泪痕,情欲褪尽,面上只剩苦涩。屋外虫鸣屋内静,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思绪飘远,不知怎么记起几件极小的小事。

    先前他为了借她之手拉拢左相府,与她演了几天情深意重。那日他闲着无聊去厨房寻她,老远就看她懒洋洋地倚坐在椅子里,撑着头跟厨娘聊天:“你家王爷平日里都爱吃些什么啊?”

    “回王妃,王爷没什么太过偏好的东西,不过这几天点了两次山药。”

    “哦,他爱吃山药啊。”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她当时有些失望的神色:“真不巧,我就不爱吃这个。”

    是了,爱吃山药的人是他。每每与她同桌而食,多数时候有一盘山药。可那时他对她不上心,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回忆被掀开,许多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变得清晰起来。

    他第一次同她表明心意,恨她不能回报以同等的爱,将她困于王府。她为了能让自己答应她第二日见左相夫人的请求,伏低做小,强忍着吃山药。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唔,是了,他以为她不过是在同他赌气。

    说起来,他对她,从未费心了解。毕竟,他与她,主动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最开始是为了让她迷恋自己而演戏,之后。。。是误会她贪图荣华富贵而有心怠慢。他自以为的懂她,在此时此刻像个笑话。

    屋外的晚虫不知疲倦,求偶之音此起彼伏,等待着、诱惑着、呼唤着它的爱人。屋内层层床帐之中,也有人搂紧独属于他的配偶,落下一个轻轻巧巧的吻:原谅我吧,爱我吧,他虔诚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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