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蛇灰线

    一无所知的曲织第二天仍旧起得很晚,反派一大早就出了门,现下早已不见人影。反派很忙,皇帝渐渐不管俗事,几乎所有事情都扔给了他,任他放开手脚折腾。

    曲织对这一切都毫不关心,倒是醒来时没见着雁冬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个时间雁冬早就在外间等她起床了。

    当从下人口中得知雁冬被反派罚以杖刑,曲织又惊又怒,连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去了雁冬屋里。

    曲织推开门时雁冬吓了一跳,看清是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快躺下!”曲织快走几步将人按回床上,“你不要命了?”

    “小姐,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都这样了能叫没事?”她整个后背和屁股都又红又肿,看起来十分吓人。

    曲织小心翼翼地凑近看她的伤口。虽说只罚了十下,陆十也刻意放水,但小姑娘终归是皮薄肉细,鞭痕处仍在微微渗血。

    曲织鼻音有些重,“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小姐您快别这么说,”雁冬摇了摇头,“其实这样也好,我不应该那么听您的话。幸亏王爷拦住了您,要不我就犯了大错了。”

    曲织说不上自己的心情,她叹了口气:“以后不会了。”

    雁冬在床上躺了几天,曲织就守了她几天,赶都赶不走。反派不知是忙还是怎么,这几天也不见人。整个府里曲织最大,就差连晚上都要睡在雁冬房里了。

    等雁冬好得差不多了,反派才传信说要回府,像掐好了时间似的。曲织虽然心里有气,但到底心有顾忌,只闭了院门不让人进去。

    林叡也不恼,熟门熟路地翻墙进了院,贴着门小声地喊:“阿芷,娘子,快给我开开门啊,外头好冷。”

    曲织本不欲搭理他,但无奈他人脸皮厚,催命似的喊个不停,只好披了衣服给他开门。

    “怎么是你来开门?”林叡掩上门,“守夜的丫鬟呢?”

    “没想到您会过来,”曲织拢了拢衣服,“我让她们都回去睡了。”

    “本王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林叡松了衣领,自去洗漱。

    “王爷,没热水了。要不。。。”

    “无事,不必折腾了。”林叡就着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你身子弱,快回床上去,本王一会儿就好。”

    曲织不情不愿地上了床,这人听不懂潜台词是吧?她那是担心他吗,她那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林叡动作很快,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地钻进曲织被子里,亲密地搂住思念了多日的人:“这几天过得好吗?”

    “谈不上好不好,”曲织对反派的动手动脚早就免疫,她连眉头都没皱,“雁冬身子到现在还没好,臣妾没心情。”

    “阿芷,”林叡抱着她,点了点她的额:“本王不舍得罚你,但你也得长个教训才行。”

    “王爷之威,阿芷领略到了。王爷放心,以后不会了。”曲织主动朝他怀里缩了缩,“只要左相府和元府好好的,雁冬她们好好的,臣妾就好好的。”

    “阿芷一直说左相府,说你身边的丫鬟,甚至还有元府,却从未提过本王。在你眼里,可曾担心过本王?”

    “担心的,怎么会不担心呢?”曲织苦笑。

    自左相府被她拉上反派这条贼船,早已与他休戚与共,怎么可能不担心?

    “担心王爷生气,迁怒于左相府;担心王爷出事,牵连至左相府;担心王爷。。。”

    “够了,不必再说了。”原本有些惊喜的面庞染上薄怒,林叡沉着脸打断她。

    “担心王爷食言而肥,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臣妾日日担心,夜不能寐,却还不知死活地惹恼了王爷。臣妾知错,往后必会事事听从王爷,只盼王爷怜惜。”

    “阿芷,”一直掩饰的平静被打破,林叡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错吗?”

    “不,臣妾知错,是臣妾错了。”

    她错了,她不该听从系统的教唆,冲动之下闯进这方世界;她错了,她不该盲目自信,以为自己手握剧本就对反派毫不设防;她错了,她不该馋反派身子,妄想着反派能为了她改变秉性。

    她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她简直错得离谱。

    听到她语气不对,林叡低头捧起她的脸:“你哭了?”

    “没有。”曲织嘴硬。

    “怎么哭了?”林叡帮她擦掉眼泪,“本王说你错了,你还委屈吗?”

    “没有。”

    “你都要狠心绝了本王的子嗣,本王还不能罚你吗?”林叡轻声哄她,“怎么看都是本王比较委屈吧。别哭了,嗯?”

    是啊,现在她哪有资格委屈?曲织点头,温顺地凑过去献吻:“王爷息怒,我知错。”

    只是理智归理智,到底情绪难自持。她流着泪,语气卑微,看起来并不像是心甘情愿。

    “阿芷?”林叡疑惑出声。他侧了侧头,亲吻落到了下巴。

    曲织不说话,又追过去。几次三番下来,林叡察觉到她不对劲,只好顺了她的意,任她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

    等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林叡拍着她的背安抚:“阿芷,怎么了?”

    曲织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轻声:“王爷,臣妾想回家。”

    阿芷这副模样,不像是想要回左相府这么简单。可林叡什么也没问,“好,明日一早本王就陪你回左相府。”

    心中酸楚更甚,曲织沉默着抱紧他,眼泪全蹭到衣服上也不管。她说的根本就不是左相府。她真的好想回家啊,可回家之路依旧遥遥无期。

    曲织哭累了睡着了,林叡却一直清醒。

    阿芷最近一直不太对劲,尤其是自从二人成亲以后表现尤甚。明明她比之前更加乖顺,但这反而让他心慌:她的顺从全是假装,仿佛是不得不忍受的暂时妥协,只等着机会逃离。

    阿芷好像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这怎么行?他想要的,总得牢牢抓在手里才行。他爱阿芷,阿芷当然也得爱他,他绝不允许阿芷弃他而去。

    他咬牙走到如今,阿芷再不甘愿又如何?总归她已是他的妻,之后更会是天下敬仰的皇后,她与他总不会再分开了。

    阿芷心软,总会原谅他的。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他为自己和阿芷选的结局。

    曲织第二日醒的时候眼睛肿得厉害。她拒绝了反派带她回左相府的提议,好不容易把他打发出门,独自坐在秋千上发呆。

    系统:宿主。

    “系统?好久不见!”曲织慌忙停下秋千,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是不是我可以回家了?!”

    雁冬身子还没好利落,现在她不怎么让她在身旁伺候。其他人她也用不惯,所幸现下除了她并无第二个人。

    系统顾不得与她寒暄,毫无起伏的语气里罕见的带了些严肃:宿主,叛逃者极有可能藏匿在当前小世界中,你万事小心。当然,为了保障宿主安全,经与总神请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离开您。若您一旦发现不对,请立刻联系我。

    “这么说我能随时找你了?太好了。”

    系统之前消失了很久,她的委屈一直也无人诉。如今它说将在自己身边随时待命,她突然就多了一丝底气—她还能再熬几天。

    眼见曲织并未将它的话放在心上,系统不得不再次提醒:叛逃者狡猾又危险,还请宿主不要掉以轻心。

    曲织仍不以为意:“现在已经有你了嘛,我相信你。”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凝重起来:“不过,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反派早就盯上我了?”

    系统的回复十分官方:男二的所有图谋,如果他不说,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检测到。

    系统一边装模作样地应付曲织,一边飞速查阅数据。当它看到大婚次日男二自爆的记录时,不由眼前一黑。它咽下脏话,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完全部数据。

    曲织明显不信:“你又忽悠我。你连他的感情数值都能监测,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计划。”

    系统尴尬又心虚,但好在它只是一组数据,故语气仍旧平平:感情数值是数学,谋划是文学。你没听说过吗,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很多线索需得抽丝剥茧才能贯通前后。

    曲织打断它的解释:“哦,你的意思是之前反派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被你忽略了是吧。”

    系统想也不想地立即反驳:哪里有很多,只有一个。

    。。。话一出口系统就后悔了,如果它滥用特权清除宿主刚才的记忆片段会不会被主神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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