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介桥与卫乘风又交谈了一会儿，便接到一个电话，桑介桥简单聊了几句，便给了卫乘风一个眼神，卫乘风便退了出去。
卫乘风顺着走廊来到剧院舞台，看着雨辰和博文他们排演新的剧目，觉得蛮有意思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了几眼，等他准备离开时，无意间看见旁边座位下有一张纸。
卫乘风弯腰顺手捡起来，眉头瞬间一皱，那是一张抵制万术大会的宣传单。他拿着这张宣传单，不知为何这张他今天看了很久的宣传单，忽然让他觉得字迹有些眼熟。
贺红衣眼尖发现台下卫乘风的情况，跳下舞台，走过去，装若无意的看了一眼卫乘风手里的纸，说道：“这是谁，发传单都发到剧院里来了？”言毕就要来抢。
卫乘风见她过来便防备着她这一手，轻轻一闪躲开了道：“既然是垃圾，那由我带走，扔掉吧。”
“不劳烦了，我们剧场里也有垃圾桶。”贺红衣抬手就要再抢。
卫乘风便把传单揣进口袋了，退后一步道：“不过是一张垃圾，这么抢不好吧？还是说，这传单背后还有别的意思？”
卫乘风本来没把抵制万术大会的事情想到贺红衣头上，现在看贺红衣这么紧张一张传单，怕是这事儿就是她做的没跑了。而这眼熟的字迹也终于让卫乘风想起来，新光影剧院门口，一张写着将映剧目的木板上的字和着宣传单上的非常像。
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确实跟学生有关，只不过不是普通的在校学生而已。
“再不还来，别怪我们不客气！”贺红衣看着卫乘风，摆开架势，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抢若是落到巡捕房手里，恐怕又要有一番麻烦。
其他人见到这边的情况不对，纷纷从舞台上跳下来围在贺红衣身边，同仇敌忾的瞪着卫乘风。大有卫乘风如果今天不把这张宣传单交出来，就别想离开的意思。
“住手！”贺红衣见卫乘风不为所动，正准备出手，便被舞台后桑介桥喊声制止了。
卫乘风循声望去，只见桑介桥从后台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贺红衣身前站住，仿佛在卫乘风和其他学生之间设立了一道有形的屏障，将他们分隔开来。
卫乘风想起刚才桑介桥道貌岸然的同自己讲的那些‘飞鸟与青蛙’的言论，忽然有一种被利用、被羞辱的感觉。
什么老师，什么教导，他不过发现自己再查这个案子，便找个由头让自己不再继续调查的骗子而已！明明他已经说过了自己并不想查，可是他根本不信！看看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想包庇他的这群天之骄子学生，而他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不分善恶、只记功劳、目光浅薄的井底之蛙！
“乘风，东西你可以拿走，但是怎么同你们探长汇报，我想你还是需要掂量一下的。”桑介桥开口道。
卫乘风冷笑一声道：“你想让我怎么掂量？”
“你知道这场万术大会背后的人物，都是谁吗？”桑介桥不接卫乘风的话，转而问道。
“洗耳恭听。”卫乘风道。
“那我也不多说废话，这场大赛的幕后推手共有四人，何致鸿、英国商人马尔斯、美国商人热曼以及这家新光影剧场幕后的东家，钱白铁。你供职巡捕房，我想你一定对这些人名十分了解。如果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也可以回去问问你们探长他一定会很愿意告诉你的。”桑介桥开口道。
卫乘风当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可他此刻的愤怒并不是因为自己查获的证据即将被抢，而是他发现桑介桥的接近，从最开始就是一个有目的的骗局，。不想让他去查这个案子，才扯出了一堆什么家国大义来哄骗他，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利己主义’，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罢了！这些读书人，满口仁义道德，嘴上说着什么‘利己’‘利他’，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样？
“桑先生，该怎么汇报我心里有数。也希望桑先生能提醒手底下的人下次做事干净一点，可惜了桑先生这么精巧的布局。”卫乘风盯着桑介桥，他最恨被骗被利用，偏偏！
桑介桥忽然一愣，意识到了卫乘风这番话背后意思，可看着卫乘风大步流星走的决绝，桑介桥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师，您怎么能让他把东西带走呢？万一他真的上报到巡捕房怎么办？”贺红衣急道。
“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巡捕房如果要继续追查这件事，那就要查到钱白铁身上了，那余德义有那个胆子吗？”桑介桥开口解释道。
贺红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各种原由。
“老师，那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对卫乘风走之前最后说的话，贺红衣还是有些不明就里。
“我想，他是认为我今天对他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替你们脱罪的托词罢了。可惜啊，看来是我们没有师徒缘啊！”桑介桥叹了一口气说道。
贺红衣见桑介桥面露遗憾，再看看卫乘风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乘风离开新光影剧院漫步在灯红酒绿的上海滩街头，莺莺燕燕的小曲儿、来来往往的汽笛声，身边越是吵闹，卫乘风感觉越是孤寂。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不断地期待着别人的欣赏、认可、肯定，得来的确实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算计、背叛。
余德义、秦麒麟还有今天的桑介桥，他卫乘风自认从未对不起他们半分，可为什么他在他们眼里却都是不过是一个有点用处的工具，甚至是没用了还要丢出去踩几脚的那种！
就不能……就不能把他骗得再好一点吗？
为什么要让他发现呢？
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也可以让他毫无保留的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