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工友们都感觉林清墨近来情绪稳定很多了,之前一会开朗一会阴郁,仔细想想是真的有点怪。情绪稳定后的林清墨就像把漂亮的扇子,漂亮是漂亮,但扇尖藏着暗器,没有一个工友敢在她面前说她坏。林清墨总是很自然地成为人群的焦点,谁得罪了她,她一个冷笑,不用多言,旁边的人都默默站在了林清墨这边。

    这天一个工友跟林清墨起了冲突,原因是双方都想要出工快的饰片,饰片小可以在手中抓一大把,不用削几片就得弯腰取。这个工友叫张香秀来东盛两年了,据说在厂内外认识了一堆干哥哥,尤其是跟某个保安很好,日常趾高气昂。张香秀的工位与林清墨正好成对角线,颇有点王不对王的架势。

    饰片数量不多,就两大包,大家拿着塑料篮过去抓,林清墨速度快已经装了3次,再过去时,两大包都剩下多少了。张香秀就站在旁边,按理大家各拿一包相安无事,或者张香秀直接拿走两包,林清墨倒不至于去追她。

    偏张香秀,拧起两个袋子,还要朝林清墨挑衅一笑:“才来东盛几天就敢当大姐,给我认清下自己的位置。”

    林清墨自然知道张香秀,两人从未讲过一次话,她多次见到张香秀偷偷盯着她,眼睛跟毒蛇似挺渗人。此人上辈子带头霸凌林爱花,逼得其他工友不准跟林爱花讲话,直到她出厂后,林爱花境遇才改版,但林爱花那时已经习惯了如老鼠般小心翼翼的生活。

    想到林爱花的上辈子,林清墨忍住抚头,其实林爱花在东盛很乖,被人霸凌后,她越发不跟人交流,每天像个阴魂似的独来独往。谁心情不好了就骂她几句甩她几个巴掌,走在路上也有人故意撞她一下。林爱花艰难地受着,不敢改变,不敢离厂,直到手掌被切,被迫离开。

    林清墨走到张香秀面前,离了她大概有2米,她看见张香秀的头发藏了些头皮屑。

    “前天开大会说了,不准加入帮派,不准逞凶斗狠。谁违法了,直接送到派出所。怎么,你是叫我提醒你吗?”

    林清墨说这话时软绵绵的,张香秀以为她怕了自己,只想着输出:“以后走路给我小心点,别以为在长了动不了你……”张香秀扬起半边嘴角,像个男人一样做出一个自以为凶狠的表情。

    “听别人说拘留所可以免费吃馒头,不知道比这里好吃吗?”林清墨给了张香秀一个嘲讽味道十足的笑,“怎么听不懂啊,看我记性,好狗不挡道。”虽然她无所谓削什么,但这下她就偏偏不给张香秀。

    张香秀日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女人太磨叽太算计,不如男人干脆。

    “女人就是女人,啰里啰嗦麻烦。”张香秀嘴角还歪着,她放下袋子,伸手朝林清墨就是一推。

    林清墨盯着张香秀早有防备,她闪身躲了过去,拿起手上的篮子就往张香秀身上打,那篮子快坏了,就那么凑巧,打在张香秀身上时,塑料片反弹到林清墨手臂上,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特别显眼的红痕。

    这比被张香秀打了更丢脸。

    两个女孩一冲突,旁边的工友自然看见了,就近的工友赶紧把两人按住。

    “打架就得出去,工资都拿不了。”

    厂里大会天天强调不能打架,打架双方无论什么理由,直接辞退,永不录用。

    林清墨和张香秀自然都静了下来,张香秀嘴角还歪着一副逞凶斗狠的样子,林清墨则红着眼,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子。

    拉架的两人都跟林清墨交好,闻言小声地责怪张香秀:“你怎么可以打人!”又转向林清墨,“你没事吧。”

    “没事吧。”一道男声响起。

    在场四人抬头一看,是新巡检任优。

    张香秀这才慌张了,扔下袋子就跑回自己的位置。

    “没事。”扶着林清墨的两位工友更是向任优极力澄清,“清墨姐不舒服,她休息一会就好了。”说着还撞了林清墨一下,

    林清墨一脸呆滞加羞愤,怎么就被任优看见了,她转身快走出现场。鞋厂每个班之间没有用建筑物隔着,因为现场各种机具、材料成了天然的屏障。任优转身只见到林清墨的背影,那个方向是开水间。

    任优想去巡检,走了两步,算了,总归是老同学,去看看吧。

    林清墨果然在开水间附近的角落,三面靠墙,正适合躲人。

    从林清墨躲到这里,到任优过来不到5分钟,林清墨情绪稍稍平复了,现在见到任优,她又觉得丢脸了,打人不成还把自己弄伤了,好糗。

    “要不要去医护室?”任优走过来,看了看林清墨手臂上的红痕。

    原来任优跟工友们都以为是张香秀打了她。

    林清墨看任优神色冷静自持,心里特别不舒服,他肯定是看在同乡兼同学的份上才关心她。

    “她没打到我,是我打她时,被篮子刮到了,很疼。”林清墨举起手臂放在任优眼下。

    任优没想到事情真相是这样子,他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又觉得这是乌龙,自己不该掺和进来,又看到林清墨眼睛红红的还在委屈,他实在想不出说什么话合适,转身就要离开。

    转身之余,看到一滴泪从林清墨清透的眼里滴下来,心里一颤,少年人从没见过女孩在自己面前哭过。任优先看看四周,还好没人。

    “怎么还哭了?”任优都有点手足无措。

    林清墨张着眼睛眼泪一滴滴往下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我觉得你又柔弱又坚强。任优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想别开眼睛,又控制不住地往林清墨看去。

    “你……你别哭了。”任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

    林清墨接过手帕,捂着流泪的眼睛。好丢脸,比刚才还要丢脸,她怎么就在任优面前哭了呢,这么小的事哪里值得哭……他们还不熟呢。

    任优背过头,慌张地张头四处望,就怕有人过来 ,老同学肯定不想被人发现她哭了。

    “林爱花,我走了,你别哭了。”少年人眼神清澈,实则已经很尴尬了,这比做课题研究还要难。

    “别叫我林爱花!”林清墨带着哭音,她别过身手帕还贴在眼睛上,束起的头发,发尾像把无精打采的孔雀,垂在脑后。

    “好,林清墨。”任优叫出口时,感觉侧对着他的不再是那个陌生的老同学,是一个全新的人,新鲜又热烈。

    “我走了。”任优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越走越快,快走到拐弯时,又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看到林清墨把头抵在墙壁上,也不知在做什么?

    任优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悄悄扬起来了。

    林清墨回到工位时,才想起自己还拿着任优的手帕。孙桃桃见她眼睛红红的,朝张香秀的方向撇了一嘴。

    “清墨姐,别难过了,张香秀就是神经病,莫名其妙。”

    几个坐在林清墨附近的工友也都站在她旁边,为她讲话。

    张香秀的位置虽然离得远,但传到后面自然能传到她耳里,她差点咬碎了牙齿。林清墨!明明是她打自己才受伤,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为她讲话。

    张香秀当然试图解释过,别人扔一句,你没看到林清墨眼睛那么红吗,

    林清墨听到时有点心虚。

    只是这一闹,跟张香秀的争斗转到明面上了。再碰到好削的部位,张香秀是毫不客气地抢,负责裁断的两个工友,拿着裁好的待削的皮,都要放在林清墨和张香秀的对角线中间,主打一个不偏不倚。

    这种小学生争斗,林清墨才懒得争,拿到哪个部位就削哪个部位。张香秀自己闹了几天也觉得没劲,又想到其他法子了。

    进厂第一天的新人培训就提到,吃饭、排队、做工时不能讲话,刚开始大家都很遵守,但时间久了也知道,其实控制音量说一两句并没事,这条规则真正的意思是让大家不要喧哗。

    这天中午到了休息时间,大家哗哗站起来排队。裁断课一班是最先出现场,林清墨排在孙桃桃后面,跟着大队伍往前走。

    “清墨姐,今天会有鸡腿吗?好几天没吃到了。”孙桃桃小声地问。

    林清墨“嗯”了一声,尽量不张嘴。

    “清墨姐,你今天还吃鸡腿吗?”孙桃桃转过身,讨好地问林清墨。

    林清墨不爱吃鸡腿,觉得肥腻。

    “给你。”林清墨快且小声地回道。

    孙桃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林清墨跟着一笑。

    忽然一道凶狠的男音在林清墨旁边响起:“出来!排队讲话扣三分!”

    林清墨指指自己。

    保安一脸凶煞,伸手把林清墨扯出来:“磨磨唧唧干什么,说的就是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课哪个班?”

    “我没讲话。”林清墨试图挽回。

    “我看见你讲话了!快,叫什么名字,哪个课哪个班?”

    “你只看到我讲话了?”林清墨又问。

    这个保安年纪20出头,与林爱花差不多大,个子不矮有点胖,单眼皮小眼睛,看着挺凶的,挺能唬人的,厂里十个保安九个这样的面相。

    保安抬眼看着林清墨,一脸的算计:“我只看到你讲话,怎么你要举报谁也讲话吗?”

    林清墨自然不敢讲话,只能忍气吞声被扣3分。

    但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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