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没完善的地方。”林清墨选择谦虚回应。

    “已经很不错了，你定下的流程，在你请假期间能够井然有序地执行，这才是现场制定制度制定流程的最大意义。东富是新厂，从人到管理都是新人，能有这样的效果，我很满意。”

    这是林清墨与魏晓丹产生嫌隙后，首次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直白表扬。

    至于东高阳提到的事，想必魏晓丹也不向一开始那样排斥。林清墨也在心理暗暗做着准备。

    销假一周后，人事课找上林清墨，递给她文件的还是熟人——王雪。

    “清墨。”王雪飞跑到林清墨身边，“走，我们课长找你。”

    “看来你在人事课呆得不错啊。”王雪是自己的朋友，林清墨见对方工作不错，自然为她开心。

    王雪伸出手指摆了摆：“不是不错，是非常不错。”说完她哈哈一笑。

    “自从去了人事课，我一天班都没有加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就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而且啊，大家都知道我是你介绍的，我在人事课都没人找我麻烦。”

    “是你自己掌握的知识比他们先进。”王雪听林清墨的去上了夜校，现在人事课唯二的电脑，就是由她负责。课长办公室的电脑，要看什么文件，也都是王雪给帮忙操作。

    “要让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人才。”林清墨给王雪竖大拇指。

    “也有办事员在偷偷学电脑。”王雪趴在林清墨耳边悄声说道。

    “那你就得提高自己的技术，走在他们的前面，可以多看些计算机办公操作方面的书。”林清墨建议道。

    王雪很听劝，连连点头。

    进了人事课，王雪就把林清墨送到课长办公室。

    人事课课长是外面招来的，正是魏晓丹从老厂那边举荐过来的。做事细致认真，叫林清墨坐下来后，寒暄几句，拿出一份合同。

    “厂里想跟你重新签合同，薪资上涨2倍，但是有个条件，三年内不能离职，否则要支付高额违约金。你先看看，不急着签，考虑好再签。”

    说完又加了句：“合同不能带出去。”

    “谢谢张课长。”

    这份合同很粗糙也很简单，给了林清墨一个市场经理的岗位，工资300元/月，也给了抽成的比例。合同期限三年，三年内会根据工厂发展情况，适时调整岗位内容。三年后，去留自由。毁约金10万。

    此时国民月工资只有100元出头，300元薪资非常诱人。

    张课长见林清墨看好后，说道：“工资300元是你明面上拿到的，但是业绩做好，奖励还是非常丰厚，一年5000肯定没问题。”

    林清墨放下合同：“这份合同条件很好，我很心动。但这么大的事，容我想一想，毕竟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很支持你好好想一想，不要急于做决定。”

    张课长巴不得林清墨好好想一想，别中途后悔，就算白纸黑字，处理起来也是很耗精力。

    林爱花见林清墨没马上同意，还以为林清墨是在担心工作与家庭不能兼顾。

    [我不会结婚的，你直接签约，不必犹豫。]

    [我在想其他的事。]与任优的约定，林清墨并未告诉林爱花。

    她当天就给任优舍友的寻呼机留言，10分钟，街边小卖部，林清墨联系上任优。

    林清墨先把新合同的事说与任优听，然后问任优：“小柚子，你未来三年是怎么打算？”

    “虽然我很想马上让你到我身边来，但三年之约，也是我们成长的机会。”

    原来任优有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他一直在犹豫，现在林清墨要愚工厂签三年合约，无形中解决了这个难题。

    林清墨一听，自然开心。

    “那我们说定了，我在广城呆三年，你去国外呆三年，不不不，你根据学习情况，如果需要五年、十年，也得呆着。”

    任优的轻笑声从电话里传出来，显得有些失真：“我的学业应该不成问题，我只担心去了外面，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了。”

    “也是，你可是天才。到时候资本主义肯定想尽办法把你留下来，优渥的生活都是小事，最大的诱惑肯定是给你良好的研究环境。”

    林清墨的家庭背景，让她更了解这里面的龌龊事。

    “我是公派留学，肯定会回来。”任优坚定说道，“我会尽快学成归国。”

    “那你什么时候出国？”

    “春节后，2月底。”

    “那我们春节见。”

    “好。”

    两个年轻人此刻意气奋发、壮志凌云，这也冲淡了即将离别的愁绪。

    林清墨第二日便签了合同，签完合同，魏晓丹便把新厂品管课课长的职位给了她，不过职务是叫代课长。

    “千墨，你要尽快培养人才出来，以后你要在工厂之外发挥你的能量。”

    “谢谢魏总，东总，也谢谢你的信任。”

    工厂虽好，但四面封闭，如同牢笼一样，把年轻的男孩女孩们锁在了里面，又用了强规则规定每人的一言一行。让每个工人，是人也似机器人。

    离开现场后，林清墨远比在现场时更明艳，不过有一项意外的开支，让林爱花心疼不已，那便是服装。

    林清墨现在的职位是市场经理，负责市场营销，暗灰色的厂服在升职的那天便脱下了。还好林清墨这次回老家备了几件考究的衣服，不然得赶着去买衣服。

    饶是如此，林清墨也不想几件衣服轮流穿，林爱花对此有些看法。

    [我们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模特。没必要买那么多衣服吧。]

    林清墨买了两套西装，其余都是便服。

    [不要等要用到时再去买，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慌忙。]

    听完林清墨的解释，林爱花虽然不以为意，但也没再继续反驳。

    市场部一共6人，林清墨是经理，剩下的都是偏销售的岗位，没有一个文职。所有汇报工作都是林清墨一个人完成，这种事繁琐又必须，占用了林清墨大量的时间。

    林清墨很快就把工作化繁为简，让下边的销售分担汇报工作，不会做她就教。

    林清墨不爱做，下边的销售也不爱做，刚下发任务时，这些人便开始反对了。

    林清墨市担着经理一职，他们就算反对，该给的笑脸依旧有。

    “经理，我们都是在外面跑，什么工作记录，工作计划，每天工作汇报时不都说了，没必要再写下来吧。”

    “魏总看见了，东总看见了吗？”林清墨反问道，“我知道大家都在尽心尽力干活，但大领导知道吗？我们市场部跟其他部门还不一样，客户资料绝对要填下来，不得隐瞒。”

    几个人一听，互相看了看，明显不满意。

    林清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保持着刚才的语气继续说道：“你们能接触的资源是工厂给予你们，希望你们能明白。客户信息、客户跟踪进度每天都要汇报，有些话我不想说那么白。”

    “在现场的小姑娘，都知道上夜校学习。你们文凭比他们高，不会还学不会吧。”

    虽然知道林清墨在使激将法，几人也只能表示会努力学习。

    东高阳让林清墨去市场课，自然对寄予厚望，交给林清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与外商直接谈判，有之前的工作经历，林清墨完成得很顺利。

    现场制衣线如期开设，东富乘胜追击，谈下了广城好几个学校的校服，后面对接的事就由林清墨负责。

    林清墨自然不可能从头跟到尾，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后，便准备让下边的某个销售专线跟进。也因为这事，成立不到半年的市场部内部开始明争暗斗，人人都想要这份对接工作。

    其实在林清墨理清流程后，她还让林爱花独立对接了一遍。

    现在她把后续对接工作安排给一个女生，能进市场部的，个个都是精明能干，那女生做的不错。但不到一周，就有人给林清墨寄匿名举报信，说那个女生收受贿赂。

    若不是林清墨知道这些单子都是东高阳和魏晓丹在谈，真信了对方。

    举报信没收到反馈，一个早会时，在那个女生汇报工作时，其余4人忽然不停挑刺。

    如此几天，那个女生在会上便不敢发言了，闪闪发光的眼睛也暗淡下来。

    市场部刚成立起事情繁琐，林清墨还是品管课的代课长，并没有天天在办公室。

    这天那女生找到林清墨。

    “经理，校服对接的事，我近期也比较忙，我想让其他人接手。我观察了下，我觉得陈科不错，他做事很细心。”

    林清墨面色神情不显，只简单问：“没其他原因？”

    女生点点头。

    “好，我开会时问下大家的想法。”

    等到转天开会，林清墨提到：“盈盈没时间对接校服的事，你们有推荐的人吗？”

    与会的几人看了看没回话。

    林清墨见状又道：“有人跟我推荐了陈科。”

    林清墨话音刚落，便见三人狠狠瞪向陈科。

    然后纷纷对林清墨说道：“经理，这事我比较适合。”“经理，我手头工作不忙，我来负责吧。”“经理，还是我来吧，他们几个前几天数据还填错了。”

    林清墨默默看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