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出来接多鱼的姑娘将她带至雅座坐着就离开了,毕竟她留下来陪她,她们二人也不能做些什么。

    多鱼倒没有不满她与其他客人不同的待遇,神情自若的磕起桌上的瓜子。

    多鱼磕完两盘瓜子,嘴里已经干的不行了,咣咣两下喝完面前的茶水,待要再倒时发现已没了水,抬手唤一旁的姑娘。

    “姐姐,姐姐!”

    那姑娘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多鱼是在叫她后,便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多鱼将桌上的茶壶双手递给她:“姐姐,我这壶里没水了,能烦您为我添点水吗?”

    姑娘伸手接过多鱼手中的壶,多鱼见她就要走,立马叫住她:“姐姐,你能找几个会讲故事的姐姐过来吗?这儿太无聊了,我想听个故事解个闷。”

    看着姑娘犹豫的面色,多鱼立即道:“我会付酬劳的,不会让姐姐们白白讲的!”

    那姑娘听到“酬劳”二字,面上已经笑开,脆生生的应了多鱼,转身就为她添水兼找会讲故事的姑娘去了。

    去时一人,回来时,足足带了三人。

    多鱼笑着起身,引她们入座,待三个姐姐都入座后,她才坐下,可刚一抬头就看见刚刚为她添茶水的姑娘还站在面前,她一时疑惑的问道:“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羞羞答答的望着多鱼,多鱼被她这眼神搞的汗毛竖起,在心里打了颤,随后笑的很有姑娘味的再次开口:“姐姐?”

    她不是男子啊,能不能不要对她笑的那么美丽,她无福消受啊。

    那姑娘欲语还休的对着多鱼道:“姑娘,其实我也是会讲故事的。”

    多鱼心中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既然这姑娘会讲故事,她岂有不欢迎的道理,连忙拍拍身边的位置:“姐姐,过来坐。”

    桌上新上了两盘瓜子,多鱼手杵着桌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滋滋有味的听着这些姐姐讲故事。

    这些姐姐讲的大都是一些男有情女有意、鬼怪之类的故事。

    多鱼津津有味的看看这个姐姐一张一动的嘴,又看看旁边那个姐姐眉飞色舞、吐沫横飞的比划,看看这,看看那,好不乐呵。

    故事讲的差不多了,多鱼心中不舍的分别给了四个姐姐每人一两银子,离开前意犹未尽的对她们承诺道:“姐姐们,你们等我啊,我下次还来!”

    那四位姐姐也念念不舍的对她挥袖,期待她的下次到来,毕竟真的没有比这更好赚的钱了。

    多鱼心情愉悦的回了周府,在提着裙摆上台阶时,一个婢女急匆匆的从台阶上朝她走来:“二姑娘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多鱼扭头不解的望着她:“等我作甚,我早上出门时就跟爹娘说过了,不用等我用膳的啊。”

    婢女一言难尽的望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扯了她的手臂将她往门里带:“二姑娘先跟我走吧,到了您就知道了。”

    看着婢女急切又遮掩的模样,多鱼的心咯噔一下,不好的念头自心间划过。

    一路忐忑的跟着婢女来到正厅,抬眼望去就见四人,蹩眉的周渡、叹气的姜静,担忧望着她的周雪安以及目光里的幸灾乐祸掩也掩饰不住的周容。

    婢女将她送到后,便脚步不停的低头离开了,见婢女离开,多鱼几乎也要下意识的跟着她离开,可脑中的理智紧紧拉着她,不让她动分毫。

    她笑着对周渡夫妇行礼,周渡和姜静凝神望着站在正厅中间的女孩,半晌叹了口气,无力的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

    多鱼心中一怔,看他们这个架势,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她去青楼的事,本以为他们会狠狠惩戒她一番,谁知二人只是叹了口气就轻松的饶过了她,她心中一松的同时又涌上来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时之间,心绪竟是复杂极了。

    多鱼觑着二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爹、娘,那我先回房了?”

    姜静勉强对她笑笑:“嗯,去吧。”

    多鱼来时忐忑,去时也忐忑,怀着这种一言难尽的心思,她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响动的往外走。

    周容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幕,手指着多鱼的背影:“爹、娘,这就没了!?”

    “她一个姑娘家家去青楼的事就这样揭过了?!”

    周渡皱眉望着他:“我还没说你呢,看见你二姐去了青楼,你也不知道将她带出来!”

    多鱼往外走的脚一顿,周容看见她去青楼了?

    周容有些心虚的望了眼门口的人,随后理直气壮的道:“我这不是立马回来告诉你们了吗!”

    而且、而且他也根本没看见多鱼进了青楼,是他在外面偶然遇到了谢表哥,与谢表哥攀谈时,谢表哥无意间说的,他本来恼火的想直接杀到青楼将不知羞的多鱼揪出来的,可转念一想,与其他亲自去抓人还不如告诉爹娘,让爹娘好好治她的罪!

    周渡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直接呵斥出声:“你也好意思说!给我滚去祠堂滚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周容不干了:“爹,你赏罚不公!”

    周渡甩袖:“等你什么时候坐到我这个位置,再来跟我谈赏罚不公这四个字!”

    多鱼没再听下去,提脚离开。

    夜色将至,院外婢女的交谈声传进多鱼的耳朵。

    “这次老爷是真生气了,大公子直到现在还跪在祠堂呢。”

    后面的话,她们压低了声音。

    “要我说,大公子这次完全就是被二姑娘害的,明明是二姑娘不知羞耻的去青楼,反过来,二姑娘没事,大公子却被罚了祠堂!”

    “这二姑娘毕竟是老爷和夫人半道认回来的女儿,老爷和夫人也不好罚啊,就只能罚大公子喽。”

    多鱼没再听她们谈下去,抬手将开着的窗户掩上,对自她来周家后就一直伺候她的婢女道:“荷香,你去帮我准备一盘点心和热茶,用食盒装起来,随后带我去祠堂一趟。”

    荷香愣了愣,但很快就转身下去准备多鱼要的东西。

    祠堂门被打开,周容跪在蒲团上回身望过去,随后嘴一撇,哼声哼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多鱼走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他旁边。

    周容瞥见她手上的食盒,双眼一亮,但还是有骨气的把头扭朝一边:“你别以为我会吃你带来的东西!”

    眼前的少年明明在看到她带来的点心时,眼中都亮了几分,可偏偏死鸭子嘴硬故作硬气的嚷嚷说不会吃她带来的食物,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多鱼垂眸掩下眼里的笑意,谁叫他乱打小报告的,现在糟报应了吧。

    多鱼将点心捧到他面前,笑眯眯的望着他道:“你尝尝,可好吃了。”

    点心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周容鼻子周围,他忍不住看了眼多鱼手中的点心,然后飞快扭过头:“拿走!”

    多鱼将点心放到地上:“今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那个,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那、那我先走了。”

    不等周容反应,多鱼人便走的没影了。

    祠堂重新回归安静,周容跪着的双腿小心翼翼的往食盒的方向挪了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块点心,狼吞虎咽了起来。

    周渡夫妇本就考虑为多鱼选一个女先生来教导她礼仪、规矩,如今有了她逛青楼这档子事,为她择选女先生的事更是迫在眉睫、半点马虎不得。

    不能选太严厉的,说不定会激起她的逆反心,不能选太死板的,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乡野性子更偏向无拘无束,若到时先生和学生因性子不和起了冲突,那可就麻烦了。

    夫妇俩正头疼之际,下人来报说三夫人携着五姑娘来了。

    周渡和姜静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不怪他们疑惑,周渡三弟的这个妻子谢瑶,因哥哥谢遒是当朝太傅、嫂嫂宋暮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所以一向自持身份高贵,一直眼高于顶、高傲的很,非必要是不会过来他们这走动的。

    两人思量间,谢瑶已经带着唯一的女儿周欢走了进来。

    谢瑶领着周欢走进来,冷淡的朝主位上的周渡和姜静开口。

    “大哥,大嫂。”

    周欢的声音紧随其后。

    “大伯父,大伯母。”

    谢瑶领着周欢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板凳还没坐热,就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我少时的规矩是一个女先生教的,那女先生的教养、学问都是极好的。”

    “我听说大哥和大嫂前不久认回了流落在民间的女儿,想必还没来得及教规矩,我也不是个藏私的,想了想,还是冒昧过来为大哥大嫂引荐一二。”

    周渡二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谢瑶此次为什么来了,想必是她知道了多鱼去青楼的事,心中不满,才会过来暗射一番,说他们的女儿缺规矩了。

    本来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们正好要为多鱼请女先生,可偏偏谢瑶是在多鱼去了青楼后才提出为她引荐女先生的事,不管对方是有意无意,当父母的被人指着说该给你闺女请个人教教她规矩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大得劲的。

    姜静压着心中的不舒服,开口问:“是哪位女先生,竟得了弟妹的赏识?”

    “就是少时教我的女先生,孙青。”

    姜静笑着点头:“弟妹说的这个人我会好好考虑的。”

    既没有一口气拒绝也没一口去应下,留足了给人遐想的空间。

    这下轮到谢瑶的脸色僵了起来,她没想到,她引荐的人他们竟然没一口气答应,竟还要考虑一番!

    心里堵极了,直接冷着脸从位置上起身:“大哥、大嫂,我们欢姐儿可不像那些村野女子一般喜欢做些不体面的事,她一会儿还得温书呢,我们就先走了。”

    谢瑶拉着脸领着周欢离开。

    待见二人没了影,姜静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

    其实刚才谢瑶推荐的人原先也是在他们的考虑之中的,并且在谢瑶没来之前他们大差不差也是要定下她的,可谢瑶偏偏来了这么一出,姜静心中既不想随了谢瑶的愿又觉得这孙青的确是最适合的女先生,心中不由得纠结起来。

    周渡往妻子杯中添茶水:“眼下,孙青确实是最适合多鱼的女先生。”

    姜静望着他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

    最后,夫妇二人还是定下了孙青为多鱼的女先生。

    这件事定下来的时候,姜静都能想到隔壁院谢瑶的嘴脸会是怎样的高傲和得意,如今称了她的意,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讽她呢!一想到这,她心情连着郁闷了好几天!

    因上次青楼的事,多鱼这几天都安分了许多,人表面是安分下来了,但一颗心却一直惦记着青楼里的那些姐姐们,直至今天,她一直徘徊在忍耐与冲动之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真的忍不住了,她真的迫切的想见到那些姐姐们。

    可脚刚踏出门槛,下人就来报娘亲叫她去正厅一趟,她斗志昂扬、激动的气息瞬间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闷极了。

    多鱼来到正厅时看到了一张书卷气极浓的面生面孔,虽说面生但又隐隐约约觉得在哪见过似的,就在她凝眉回想的时候,姜静淡淡开了口:“多鱼,往后这位孙青先生便是你的教习先生,未来一整年里你都要跟着她学规矩习礼仪。”

    多鱼起先是不敢置信,等明白请先生来教她规矩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后,便缩着脑袋问她:“一年四季、全年无休的跟着这位孙先生学吗?”

    姜静喝茶的手一顿,待饮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道:“当然不是,一月你有四天的休息时间,”还不等多鱼高兴,她又道,“不过,这四天你都要跟着我学看账簿、料理宅院的事项。”

    这话一出,宛如一盆冰水浇在了多鱼的头顶,心顿时哇凉哇凉的,按她这般说法,那意思就是未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都得乖乖的待在这宅院里,除了学规矩就是学料理宅院的本事,哪也去不了。

    多鱼想了想,试着开口:“娘,那一天什么时间段我需要跟着孙先生学习?”

    姜静:“早上卯时到傍晚戌时,跟着我的时候亦是如此。”

    多鱼最后的退路被堵死,这样一来,她想学完后再出府的可能性也没有了,毕竟爹娘他们是不会同意她晚上出去的。

    多鱼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可想了半天就是没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但她又不甘心就如此,她面上笑着与姜静商量:“娘,我能不能有一天自己的休息时......”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静打断:“行了,过来敬孙先生茶吧,敬了茶,孙先生便是你的教习先生,从明天开始就着手教你礼仪、规矩。”

    见姜静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多鱼也只能偃旗息鼓,顺从的从婢女手中接过茶对孙先生敬茶。

    心虽沉到了谷底,但多鱼仍然不相信这事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先走一步看一步,总归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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