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1,2,3钟若飞都否认了,唯独4没有否认。要是放在别处那就是羞涩的告白了,但放在钟若飞这里可不一定:

    “谁说四个选项就一定有一个是对的?”

    之前数学考试,有一道选择题钟若飞坚持认为四个选项都是错的,跑去数学课题组跟一大票老师理论。在老师敷衍他说另外三个错的明显所以第四个是正确的时,钟若飞就时这么反击老师的。在那之后拖他的福,年纪所有人数学自动加上那道题的五分。

    其实当时我也觉得选项有问题,但我不够自信,我不相信老师出题不严谨,或者说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钟若飞这点就很吸引我,对于自己相信的事情一定据理力争,错了也无所谓(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对的)。学习上这么优秀纯粹的人,怎么个人感情上就喜欢打太极不坦诚呢?

    “还是好好准备一诊吧。”

    听到我这句话,钟若飞似乎愣了一下,但没几秒也接着说:

    “的确,难得的全市统考,可以知道自己在省内到底水平如何。”

    “是在怀念你初中那位去了市七中的好基友吗?叫徐——”

    “徐子忱,不敢比,人家是七中大佬。”

    “他是七中大佬你是一中第一,明显一中大佬更强。”

    难得钟若飞没有反过来说我是大佬,而是抬头看着前方的教学楼,认真的说:

    “那就借你吉言,看我到底在全省能排多少吧。”

    一诊考试如约而至,流程和平日的月考期中考其实没什么区别:考前把教室布置成考场(小书架拉到后面去书桌拉开),考试期间不用写作业只需要复习(高三了也不存在需要预习的了),考完试把教室布置成原样就开始对答案提前估分。对答案从选择题最多最不容易估计错的英语开始,然后是理科三门,再接着是数学,答案最长的语文放在最后。这么一对,自己究竟能考多少也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觉得如何?”

    对一切保持好奇心的钟逸飞问我。

    “你说考试吗?还行吧。”

    他看了一眼,“我刚刚看你基本就在画勾就没怎么停下来抄过答案,对的特别快。”

    我这次发挥确实挺好,数学英语理综选填题全加起来都没错到十个,只要语文别拉跨,总分应该能上六百六。

    刚对完答案,知淇就回到教室,外面还站着个吴老师叫我和钟若飞出去。我这才注意到吃了晚饭知淇就不见了踪影,连桌椅都是苏长枫帮她拉回原位的。知淇的表情丰富的可以用饼状图形容:三分愤怒三分想笑三分无语,但她只对我说了句:“等你回来再慢慢说”,然后就回到座位去核对答案了,连钟若飞叫她“班长”也没注意到。吴老师则一贯的教导主任表情,严肃认真,叫我们两个跟他走。

    我和钟若飞面面相觑,跟在吴老师后面。这情形像是抓违纪,但我们两个有违纪行为吗?钟若飞在学校整个小鱼缸的行为应该跟违纪不搭边吧。还是学校觉得我们晚自习到处跑的行为违纪了?

    进了办公室,气氛更诡异了:除了吴老师外,沙发上正经危坐俩人,看着不太像老师,没有老师面对学生时那种职业气场。环视一圈,茶几对面还有一张长条沙发,不过我和钟若飞过去坐着合适吗?

    仿佛看出了我们的窘迫,吴老师随手一指,叫我们过去坐下。还没来得及坐下,那两位不认识的人便微微起身问好,我们也只能马上将刚弯曲准备坐下的腿打直了鞠躬。对面较为年轻的一个自我介绍,说他和旁边的人是县公安局的科员还是办事员,反正吴老师都管他们叫警官。年龄稍大的那个不说话但态度和蔼,年轻点儿的办事员开始发问:

    “想必这位男同学就是钟若飞同学了吧,这位女同学是叫钟逸姿?我先问一下,二位是亲戚吗?”

    “不是。”

    “哦好的,只是顺便问一下。”

    我和钟若飞只是姓氏一样,如果是我和钟逸飞,或者钟逸飞和钟若飞,估计陌生人得盘问半天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弟姐妹的关系。

    办事员开始解释到来的原因:“我们此次来呢是为了孙知淇同学被围殴一事。事情的大致流程、主要嫌疑人我们这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刚刚也和孙知淇同学谈过了。是这样的,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四位嫌疑人是在贵校楚蓝吟同学的挑唆下参与此次校园暴力事件中的,二位对此有什么思路吗?”

    “楚蓝吟?”我忍不住发问:“楚蓝吟和我们班的孙知淇应该并不熟悉吧,她们二人只能算是互相认识,怎么可能教唆打人呢?”

    科员问:“这么说你对她们二人都比较熟悉吗?”

    “不是不是”,我连忙解释:“我和楚蓝吟也仅限于知道名字,但我和知淇是很熟悉的好友,因此我认为她们二人之间不可能存在如此大的纠纷。”

    我在心里吐槽:真正和楚蓝吟有纠纷的是我旁边这位沉默不语的帅哥。秋游后就没怎么见到她在我们教室附近了,按小杜的说法是是钟若飞和楚蓝吟两大高手互相集邮,觉得没意思就撤退了。只不过这是钟若飞的私事,我又不是很了解,用不着我在这里帮他开腔广播。

    “那么你呢,钟若飞同学对楚蓝吟了解程度如何?”办事员转向钟若飞,微笑着问,还顺手给我们倒了两杯茶,不知道茶叶是不是82年的龙井。

    “之前关系比较好,常一起打游戏,近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了,我也认为她和孙知淇并不熟悉,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吧。”

    科员继续微笑问:“你们之前的关系好,是好到哪种程度了?以及为什么近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呢?哦你们放心,我们是不管早恋的,你们吴老师在这里只是旁听。”

    旁边的吴老师板着脸训话:“警官问什么你们就按照事实一五一十的说了。”无论语气还是嘴角向下的严肃程度,吴老师都严肃地像是此时室内最大的官儿。与之相比办事员的表情则和蔼地像是同班同学在吃瓜。

    “只是因为都很喜欢一款游戏,所以之前交流比较多,后来她表示不喜欢那款游戏了,所以最近没怎么联系。”

    钟若飞的敷衍套话,平时他就这么乱说一通的。但今天科员不接受他的说辞,直接问:

    “是这样吗?楚蓝吟同学说你和她是恋爱交往关系。”

    钟若飞依旧镇定:“我和她没谈过,就是熟悉的同学关系。”

    办事员和科员互相看了一眼,继续问:

    “但是楚蓝吟表示你们之前就是交往关系,她提到说你们上周六还一起去逛街买书,买完书后你突然提出分手,才导致她伤心难过找人报复。”

    钟若飞继续坚持自己的单身人设:“可能她对我们之间的相处产生了误会吧。”

    旁听的我来不及吃瓜,只是好奇这些事情的联系。这两位警方人员来说是为了知淇的事情,现在却盘查起了钟若飞的风流史,难道是楚蓝吟周六被拒,又认为钟若飞拒绝她的原因是因为知淇,所以醋海生波,找人来殴打知淇?如果不是涉及到知淇,那我不得不感叹真是一出海王遇真爱的好戏。

    “那么,”科员又转过来问我:“钟逸姿同学,您和钟若飞的关系如何?”

    “挺好的,一个班的同班同学嘛。”我随口回答。

    “只是同班同学吗?”

    “是的。”

    钟若飞打断了科员进一步的问话:

    “我们的确是普通同学,不过我单方面喜欢钟逸姿同学,周六拒绝楚蓝吟时用的就是这个理由。”

    好像,似乎,大概,也许,钟若飞刚刚说他单方面喜欢我?我诧异的看着钟若飞,他却面不改色,像是在客观陈述某些事实一样,接受科员对他的进一步询问,如他和楚蓝吟是如如何相处的,楚蓝吟怎么会知道我周末在学校里等等。问到后面,警官也忍不住调侃钟若飞:

    “这么一听你和楚蓝吟才是两情相悦啊,什么都跟人家讲,你看人家钟逸姿同学这疑惑无辜的表情,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嘛。”

    按钟若飞的说法,他虽然喜欢我,但平时和楚蓝吟一起打游戏,周末带着楚蓝吟来我们教室参观,还因为人家姑娘学习不好主动带着人家买教辅资料,平时还跟她提起班里哪个同学周末爱留校,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单纯的关系好。楚蓝吟送他礼物请他看电影找他一起吃饭也只是学妹的感激。如果不是老师和警员在这儿,听起来真是一朵82年龙井茶浇灌出的白莲花。感谢警员,如果不是警员刨根问底,还真听不到这么多细节。

    全场听下来,过程大概是:钟若飞碎嘴透露了我和知淇周末在学校,楚蓝吟深情告白不成恼羞成怒准备找“好哥哥”们教训我一顿。恰好好哥哥之一的郑辉跟我有一面之缘,主动请缨帮忙,又联系了几个外校的社会青年找到了学校(他们甚至是准备在学校里动手的)。结果社会青年脾气太臭直接跟知淇打起来了,再加上没预料到年级主任会在学校里,于是计划没实现就跑路,再然后四人快速被抓,楚蓝吟在学校里风声鹤唳了几天,还是被带去询问了一通。

    “好的,我们大概了解情况了,感谢二位,听说二位有很重要的考试对吧,那么赶紧回去继续学习吧。”科员和警官站起身,表示感谢,以及示意我们赶紧走。

    “能问一下楚蓝吟会怎么样吗?”钟若飞关心问。

    “这个之后我们会通知学校方面的,你们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吴老师。”

    克苏鲁小说中有个设定:人类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后,会因为认知程度太低无法接受这些信息而精神脆弱甚至发疯。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听到了克苏鲁的呼唤的普通人,大量信息在短时间涌入我的脑中,即使是电脑硬盘,短时间处理大量数据也会发热宕机。

    一出办公室,钟若飞便向我道歉:

    “我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被欺负的又不是我。”我默默甩开他往教室方向走。

    其实之前隐约猜想过钟若飞是不是也喜欢着我,但实在没法确定,就像那位警官调侃的一样,他看起来喜欢很多人。但是在刚刚,我听到了斩钉截铁的告白,只不过地点和人物不太对: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里,当着两位公安局办事员的面,在谈论知淇为什么遇到袭击,感觉我喝了二斤酒也想不出这样的情节。

    已经走到了一楼,图书馆的门已经关上了,拐弯过去就是高三教学楼。钟若飞再次拉住我:

    “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很多,比如能不能不要什么人都跟别人搞暧昧游戏,搞砸了会连累身边的好友;比如楚蓝吟脑回路怎么那么奇怪,谁辜负了她找谁报复去不要搞错对象;比如以后想拒绝别人不要拿我说事儿。

    “你拒绝楚蓝吟的那个理由,是编的还是发自内心。”

    “发自内心。”

    “那个理由,”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拒绝楚蓝吟的理由,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到那一刻突然觉得,对我有好感了?”

    “没必要把我喜欢你这件事用这么曲折的话表述。”钟若飞上前一步,抓住我肩膀,说:

    “我确实喜欢你。初三时你全县联考成绩比我高,拿走了那个市三好生的名额,为了这个名额跑八百跑到吐也坚持,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你。高三时在你旁边,看到你一套一套认真刷题的样子,和你解出谁都不懂的物理题时的得意,让我再次喜欢上你。”

    他似乎在很认真的说着浪漫的话,但在我听来却只觉得怪异:初三时喜欢我,然后高一高二两年没认出我是谁。高三时喜欢我,然后差不多一个月换一个新的学妹搞恋爱游戏。

    “我可能跟你对恋爱的理解方式有些不一样,”我退后一步,“真没看出你的喜欢,你送我鱼缸,是因为觉得复刻初见时的场景很浪漫吗?是觉得我会感激的涕泗横流吗?”

    他居然还有空挑我的文字表达错误:“涕泗横流好像是极度悲伤不是感动?”

    “所以你的喜欢的表现就是,一边喜欢一个人但什么都不表示,一边和别人逛街看书看电影聊天到深夜?”

    看氛围不太对劲,钟若飞连忙换上诚恳的表情,解释说:“以前我可能确实欠考虑了,在这些问题上没有注意到一些,就是分寸感的事情。”

    “那你的分寸感够差的。”

    一见钟情确实浪漫,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你。但钟若飞一边一见钟情,一边和各种妹子有来有往。

    “不是分寸感的问题,是你的可信度的问题,” 我处在思维混乱中,无暇管他的诚恳与神情,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你似乎在期待我给一些正面反馈,的确,我是很喜欢你,你作为调情高手肯定早知道了。你说的告白,也许你觉得发自肺腑,也许你觉得很感人,但我只会怀疑,你到底和多少人说过。”

    他连忙反驳:“我真没说过。”

    “没必要,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刚刚那个警官都不相信,陌生人听了都觉得你处处留情,你自己又真的发自内心觉得一清二白?”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钟若飞这种万花丛中过的行为,对他自己完全没影响,却让韩青果失魂落魄,让楚蓝吟身陷囹圄,还让路过吃瓜的知淇挨了一顿打。因此我打断他的反驳:

    “总之你还是向班长道歉吧,她才是那个受害人,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晚自习下课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等铃声结束,我已经走下了图书馆前的台阶,远远看着他,“高中生还是学习为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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