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计出城

    岳英取来铜镜一瞧,镜中这张脸已不似之前美貌,而是宽眉、小眼、矮鼻,皮肤也是粗糙不少,还有些褶皱,脸旁还有一点拇指大小的胎痣,乍一看,确是一名农家妇人。岳英惊叹道:“霍掌柜这易容之术惊为天人啊,手法之妙,实在令岳英佩服。”

    霍子期道:“岳姑娘,看来你对这易容之术兴趣盎然啊,如此,我这锦盒中,还有些先前制好的皮面具,还有些骨胶,霍某就连同这锦盒一道送给你吧,也许将来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岳英听闻霍子期要将□□都赠与自己,有些受宠若惊:“霍掌柜不是开玩笑?”霍子期笑道:“当然,这□□没了,我可以再制,这锦盒中也有制□□的配方和熬制的方法,也许将来你会用得上。”

    岳英感谢霍子期相赠之恩,便向霍子期深深见了一礼道:“那岳英便多谢霍掌柜了,恭敬不如从命了。”霍掌柜笑道:“岳姑娘不必多礼,对了,这里还有两套装扮用的衣衫,你们各自换上吧,天一亮,我便想法子带你们出城。”说着,从衣柜里摸出两套土黄色粗布衣衫递给书生和岳英。

    书生和岳英各自接过衣衫出了东厢房。书生对岳英道:“英妹,你去西厢房换上衣衫吧,我去柴房换。”岳英点头应承后,径直走向西厢房,而书生便走向柴房。

    霍子期此时也将桌上物品收拾干净,未再放入锦盒,而是找了一个包袱包裹好。待得收拾完毕,抱着出了东厢房。此时天边初现霞光,霍子期见时辰已近开城门时间,如何出城仍未想好,虽然二人已易容,但总归逃不过城门口守卫的盘问,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应对。心想:“要编个何理由,方可逃过盘查顺利出城呢?”

    霍子期正自思量,书生已换好衣衫打柴房内出来,霍子期见书生样貌,笑道:“林师侄这身装扮,我都认不出了。”话音刚落便听得西厢房传来一个声音:“那我呢?”岳英也推开门出来,霍子期笑道:“也认不出,哈哈哈。”说罢,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霍子期笑着笑着,脸上慢慢挂上了愁容,道:“哎,只是如今还不知,如何方能出城,也不知如此是否能瞒得过那些守城的金兵。”书生道:“师叔,如今我与英妹已经易容,连你都认不出,想必那些守卫也认不出,出城还不容易吗?”

    霍子期笑道:“师侄啊,哪有那么容易?经过昨夜一闹,城门口必然严加盘查,你不编个像样的理由,怎能瞒得过那些金兵啊?”书生思索片刻也觉霍子期之言有理,也陷入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而岳英听二人在为出城之计发愁,突然眼前一亮,便笑道:“想要混出城去还不容易吗?”书生听岳英似是早有计策便忙问道:“英妹,你有办法?”岳英自豪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霍子期正在为如何送二人出城发愁,但听岳英有计,便也打消自己的担心也问道:“岳姑娘,是何计策,说出来听听?”

    岳英道:“我的计策定然可以成功,只是霍掌柜,出城之事,便不麻烦你了,我二人以此妆容便混出去,我们方才大闹梁王府,那完颜亨定会严查出城之人,想必也怕完颜宗弼回来拿他是问。所以霍掌柜就不必再出面了,莫要连累了你。”

    书生也抢着道:“是啊,师叔,您就留在店中吧,倘若我们被盘查,当真混不出去,大不了闯出城去。你若与我们在一起定会暴露身份,那便大事不妙了。”霍子期沉吟半晌道:“好吧,那霍某就在远处望着你们,若你们顺利混出城去,我便会安心返回,若你们失手被擒,我再想法子相救。”

    书生道:“师叔,此事您莫要操心了,我相信英妹的法子,定能助我们出城。”霍子期点点头:“但愿如此。只是不知岳姑娘是何计策啊?”

    岳英躬身向前凑到二人面前,低声道出自己的计策,二人听后面上露出喜悦之色齐声道:“妙计,妙计啊。”

    霍子期向着岳英竖起大拇指道:“岳姑娘果然机智,相信以此法定能混出城去。”岳英也开心地指着自己与书生的脸上道:“那便又要麻烦霍掌柜再辛苦一下了。”霍子期道:“小事,来,你们随我来。”说完,又引着岳英与书生重回东厢房。

    汴梁城中规定,城门于每日卯时四刻开门,戌时关门。而此时刚到卯时,城门仍未开启。却挤满了人。

    这汴梁城多年前是大宋国都,是各地贸易通商的中心点,各地客商都会到此通货,而城中商贾也会将番外进来的商品从汴梁城中销往各地。是以每日汴梁城往来人流量非常之大,所以这时辰才刚到卯时,城下便挤满了等待出城的人。

    不曾想,昨夜岳英与霍子期大闹梁王府后,小王爷完颜亨瞒着完颜习捻下了通缉令,不但凌晨派人搜拿他们,还向汴梁城四座城门下了闭门指令,没有梁王府指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并在城门口张贴了通缉令以及关闭城门的通告。

    城门下众人都不满忽然张贴出的通告,七嘴八舌地向守卫道“官爷,小人要去苏南省亲,早已书信与家人约好日期,倘若今日出不了城,便不能准时到达,家人会担心的。”“官爷,我是来汴梁易货的,本计划今日便要返回了,这一关城门,我这回不了家,内人会担心的啊。”“官爷,为何不让出城啊,我这要去辽东办事,路过汴梁只是暂住一晚,还要赶路呢。”

    城门口守也实在不耐烦起来,道:“好啦,好啦,别说啦,没看见上面写着吗?梁王府昨夜有刺客夜闯王府,将一名死囚救出,目前仍在城中不知去向,现将汴梁城门关闭,何时捉住刺客,便开门。”

    众人仍不依不挠地喊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是啊,难道要等到刺客自己跑出来吗?”“对啊,对啊,你们不去捉刺客,把城门关了是怎么回事啊?”

    那守卫见众人仍在嚷嚷,便没好气地大叫:“好了,好了,别吵吵了,再吵吵把你们都关起来,快回去吧,什么时候抓到刺客便会开门了。散啦,散啦。”

    众人仍有些不满,但迫于金兵的淫威,都不敢再肆意妄为地吵闹。便在这时只见城门远处,一个乡下汉子推着一辆平板车向着城门方向而来,平板车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之下有些物什,但看不清是什么。

    这汉子便是易容过的书生。

    书生将平板车推到城门口时,见城下围了以近百号人,而城门却紧闭不开,书生有些慌乱,猜到梁王府定会下令严查,但没想到竟是直接下令关闭城门不开。

    书生见众人都围着城门守卫理论,自己推着一辆平板车进都进不去,便将车停在人圈外。抬头向里望去,城门下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自己与岳英的画像,而下小字写着“近日城内出现反贼,一男一女,若有发现及时上报梁王府,消息属实,赏白银十万两。”

    书生有些惊恐,这梁王府竟悬赏十万两白银捉拿他与岳英,当真是志在必得啊。寻常人家一辈子恐怕也从未见过十万两白银。

    就在书生有些踌躇之际,平板车上的白布被掀开一角,只见露出一个妇人相貌之人,正是易容后的岳英,岳英躺在车上,视线有盲区看不到城门关闭众人围在守卫跟前,只能看到书生停下脚步,只眼望着前方发愣。

    岳英便奇怪地问书生:“林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不走啊?”书生被岳英一叫,低头望向岳英,吓了一跳,怕被旁人发现,忙蹲下身子,并将白布重新给岳英盖好,轻声地告诉岳英:“英妹,梁王府下令关闭城门,又张贴了通缉令捉拿你我二人,现在城门口围着许多人,我们也出不去了。”

    岳英被盖在白布下听完书生的描述便道:“不打紧,你先大声哭喊,依着我的法子上前与那守卫理论,他们定会放我们出城的,相信我,林大哥。”书生一直觉得岳英非常聪明,而想到的此条妙计,也实令人佩服,心中坚定地相信此计一定成功,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恩。”

    说罢,书生站起身来,大声哭喊:“让开,让开,让我过去,让我过去。”这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是书生演技精湛还是由感而发,这几句话叫人听起来极其凄惨。围住守卫的众人,听见身后有人如此悲凉地哭泣,纷纷回头给书生让开一条路。

    书生见众人为自己让开路,心中有些喜悦,果然如岳英所料。书生推着小车来到守卫身前。那守卫见书生头扎白布条,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盖着白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是没好气地冲书生叫道:“喂喂喂,你干什么?大清早跑来捣什么乱?没看这里贴着告示吗?梁王府昨夜闯入刺客,今日城门关闭,何时开启另行通知。”

    书生早已料道,这守卫定不会放任何人出城,便即放开嗓子大嚎起来:“官爷,官爷,不是小人捣乱,实在是无可奈何啊,官爷通融通融放小人出城去吧。”那守卫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城。”

    书生听后依着岳英的安排,哭得声音更大了,叫道:“官爷,小人实在没办法,贱内不知为何,身染瘟疫,昨夜不治身亡,死状惨不忍睹,这才一早将贱内遗体推出,打算至城外埋葬啊,官爷通融通融放小人出城吧。”

    本来围在一旁的众人一听,书生的夫人死于瘟疫,忽地一下,全都闪开两丈远,让出偌大一个空地,生怕被传染上瘟疫。然而也想看看发生如此恐怖的瘟疫,那守卫是否会打开城门放这人出城。

    那守卫也是一脸嫌弃地捂住口鼻,向前走了一步道:“把白布掀开我看看。”书生伸手掀起白布道:“官爷,您看。”那守卫金兵低头一瞧,只见那白布下露出的那张脸,恐怖至极,口唇肿胀,眼珠向外凸出,满脸脓包,有的都已经破掉向外流着脓。那守卫赶忙喊道:“快,快盖上。”

    书生也怕时间一长被守卫发现破绽,连忙将白布再盖上,仍带着哭腔道:“官爷,行行好,通融通融,放小人出城,将内人葬了吧。”说着,噗通一声给那守卫跪下去,整个身子也扶在那平板车上,似是全身无力一般。

    那守卫许是怕这瘟疫在城中蔓延,许是觉得书生着时可怜,便吩咐身旁同僚将城门打开,打算放书生出城。

    轰隆轰隆声响,城门终于被打开,书生忙站起身来向守卫道谢,便要推车出城。便在此时只听远处一声喝道:“慢着。”众人回头见来人正是完颜亨。

    完颜亨自寅时下了命令封闭各城门后,天色见亮便打算各处城门巡视一番,正走到此处见到城门守卫竟不顾自己的命令,私自打开城门,快走来到书生身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见过完颜亨几次,虽然自己已贴上□□但下意识里还是怕完颜亨将自己认出,是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听得完颜亨问自己名字,不得不答,可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便信口胡诌了一个:“回官爷,小人刘大牛。”

    完颜亨听到这名字,面上现出几分鄙夷之色,接着又问道:“为什么要出城?”书生忙恭恭敬敬地道:“只因内子身染瘟疫,昨夜病发暴毙,小人这才想将内子遗体推到城外埋葬。”为使完颜亨不再过多纠缠,书生佯装伤心,嚎啕大哭。

    完颜亨见书生此时情形,怕是也无法正常答话了,便抽出腰间佩刀挑起岳英身上盖的白布,露出面目。完颜亨见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妇人的脸,而脸上早已溃烂,实在惨不忍睹,便又将白布盖上,挥了挥手示意让书生赶快出城。

    守卫忙命令书生赶紧出城不要耽搁。

    书生缓缓地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官爷,多谢官爷。”便走到车前推着车向城门走去,此时城门也打开了,书生就这样顺利地推着岳英出了汴梁城。

    书生推着岳英直向西而行,一路上不敢停歇,直到回头已见不到汴梁城,才敢稍作停歇。方才停下,车上的岳英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布,哈哈大笑起来,书生不解地问:“英妹,因何发笑?”岳英坐起身来道:“还不好笑吗?虽然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但听你的声音,倒真像是死了夫人一样,哈哈哈哈。”

    书生被岳英这一笑,面上有些窘相道:“英妹别开玩笑了,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你还笑?”岳英收住笑声道:“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不过你刚刚演得真像,看不出你平时老老实实的,骗起人来当真让人分不出真假,竟然还有此天赋。”

    书生道:“别说啦,还不是为了能混出城去,更担心你……”书生本想说,“更担心你一直盖着白布,透不出气来,所以才想尽快出城,少与完颜亨纠缠。”可是话到嘴边,又觉有此不妥,便调转话峰:“更担心你,担心你时间长了稍不留神露出马脚,咱们便出不了城了。”

    岳英见书生说话吞吞吐吐,面上也有些异样之色,似是察觉到些什么,但也说不准是何异样,将脸凑到书生面前忽闪着一双大眼俏皮地笑道:“是吗?那你为什么脸红了?”书生此时像被岳英说中心事一般,结结巴巴地道:“哪……哪有啊……我……我没……没脸红。”

    岳英更是得理不挠人:“看吧,说话都说不完整了。”书生这下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退开两步后道:“英妹,不要取笑我了,咱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啊,不知那完颜亨会不会追来,你还有空开玩笑。”

    岳英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好啦,知道啦,林大哥,咱们接下来去哪?要去终南山吗?”书生点了点头道:“恩,我一定要尽早去通知薛真人,提前做好防备,不要被金人得逞。”

    岳英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林大哥,我以后改叫你书生哥吧,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再叫林大哥,就太生份了。”岳英自从知道书生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金国郡主,便事事刻意拉近与书生的关系,书生却不曾注意这些琐碎的小事,回道:“我无所谓啊,你喜欢就好。”

    岳英开心地道:“太好了,那咱们走吧,书生哥。”

    书生忙拉住岳英道:“不,我自己去即可,以防有危险。更何况终南山上万一再与完颜宗弼见面,怕是又免不了一场血战,你还是回临安去大哥身边安全些。”岳英却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道:“不怕,就算有危险,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书生认真的点头:“当然,遇到危险,我自然会保护你。”岳英嫣然一笑:“那就是了,还怕什么危险呢?对吧?”书生听此话也只能点头。岳英见此马上转身向西而行,边走边道:“那还不快走?再不走,完颜亨追上来,可就麻烦了。”书生听后也忙加快脚步追上岳英与她并肩而行。

    路上,岳英忽地想起什么将头扭向书生问道:“书生哥,昨夜那位郡主与你是什么关系啊?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呀?”书生一听她提起完颜习捻,心里微怔,也不知岳英为何会突然问起她,便缓缓地道:“认识她还是在几个月前,我从扬州附近想要南下临安,刚与义父分开不久,便遇见捻儿。她是逃婚到那里的,正好被我撞见,身后还有两个完颜宗弼的手下在追她,我那时还不知她是郡主,只当是遇见坏人,便出手相助帮她赶走那二人,后来与她一路同行,到了青溪县时,被完颜宗弼找到带回汴梁城了。”

    岳英道:“是吗?就这以简单?那你为什么称她为捻儿啊,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书生憨憨道:“只是当时她说不习惯总叫她完颜姑娘,要让我与她爹一般称呼她,我并未觉得不妥,便如此称呼了。”岳英撇了撇嘴:“哪有姑娘随意让其他男子,称呼自己这么亲近的啊,我看啊,她一定钟意于你。”

    书生叹了口气,悠悠地道:“是啊,昨夜我送她回府,她、她……。”书生又是话到一半,便闭口不言。岳英听他话到一半便不再言语,也是奇怪,见书生半晌未出声便问:“她告诉你了?”书生正自想着:“我该怎么说呢,若是直接将昨夜捻儿吻我之事告诉英妹,她定然会误会的,可是我只当捻儿像妹妹一般。”

    正想到一半岳英此问一出,书生正好顺着岳英的话回答:“恩恩。”但看起来更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岳英一怔,没想到书生回答的如此直接,心中也有些酸楚,再也不敢往下想,便用力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那你呢?你喜欢她吗?”书生长吁了一口气道:“说不出,应是算不得喜欢吧,我觉得她更像是妹妹一般,而且她的身份……身份太特殊,即使做朋友,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说到这里,书生忽地感觉不对,眉头一皱,转头望向岳英,道:“你问这些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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