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成亲

    次日天刚刚亮,苏凌便被屋外嘈杂的声响吵醒。下床打开房门,见房外屋舍都已挂满红绸,一派喜气景象。院里也是人头攒动,反衬着苏凌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恼怒。

    便在这时一名男子,手托着一个托盘,上摆着一套红色新衣及一顶凤冠,走上前来道:“苏姑娘,师父差我来给您送新衣,请尽快换装,半个时辰后便要行成亲礼。”苏凌默然接过婚衣,道:“好的。”转身进房关上了门。

    苏凌托着婚衣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面对铜摬却一脸惆怅。铜镜中映出自己美丽的脸庞,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悲伤。苏凌眼神紧盯着铜镜,镜中的脸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回到自己五六岁的时光。

    苏凌自小无父无母,由师父苏星莹抚养长大。师父待自己视如己出,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平日里的那份疼爱和关心,让她并不觉得失去父母而伤心。

    苏凌呆呆地望着铜镜,湿润的眼中已看不清事物,而铜镜之中却映出了当年师父为她梳妆的情形。师父那温柔的手,抚过苏凌的发髻和脸颊,令她感受到一阵温暖。镜中仿佛映出师父那秀美的面容,笑吟吟地唱着为苏凌编的歌谣:“镜中倒映芙蓉面,九天玄女下凡尘,明珠细簪挂云间,一盏玉梳理鬓边。一梳凌儿美如玉,二梳凌儿身体健,三梳凌儿快长大,四梳凌儿心无忧,五梳凌儿声音美,六梳凌儿慧如雪,七梳凌儿寿百岁,八梳凌儿福满身,九梳凌儿好归宿,十梳凌儿全如意。”

    苏凌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自说自话道:“师父,您当年不是一直想看凌儿穿上嫁衣吗?凌儿现在穿上了,你看凌儿漂亮吗?凌儿好想师父再给凌儿梳妆一次,虽然这次凌儿不是真的要嫁,但也好想师父为我梳妆。师父,你待凌儿如亲生女儿般好,凌儿好想你啊。”

    幼时师傅曾对自己唱过的歌谣依稀又在耳边响起,不自觉地眼泪如泉涌般而出,豆大的泪珠挂上脸颊。苏凌伸手取来桌上一盏木梳挂上自己的秀发,嘴中也喃喃地唱道:“镜中倒映芙蓉面,九天玄女下凡尘……”唱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苏凌又想起五年前师父罹患重病,离自己而去的情景。自己在师父床前守候了七天七夜而未曾合眼,只盼得师父身体能好起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师父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萎靡。

    最后临终前不断地唤着:“凌儿,凌儿。”苏凌忙抓住师父的手道:“凌儿在,凌儿在。师父,您怎么样了?”

    苏星莹喘着粗气道:“凌儿,我,我有句话要对你说,你要听好了。”苏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师父您说,凌儿听着,凌儿听着。”苏星莹有气无力接着道:“凌儿,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一直没跟你说,只是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苏凌听着师父说自己命不久矣,悲伤之情冲击心头,眼中一酸,泪水更加不听话地流了出来,边哭边道:“师父,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你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星莹道:“凌儿,我是好不了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不要伤心,其实,你亲生父母并没有死,我,我就是你的生身母亲。”

    苏凌闻言后如晴天霹雳般呆在原地,她自幼由苏星莹一手扶养长大,从小苏星莹就对她说,她亲生父母已亡,可如今自己敬爱的师父,竟然对自己说是她的亲生母亲,这让苏凌一时间难以接受。

    苏星莹接着道:“凌儿,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是事实,要不是我不久于人世,也不会告诉你,我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是,可是我好想听你叫我一声娘,凌儿,你可以叫我一声娘吗?”

    苏凌虽然一时无法接受苏星莹就是自己母亲的事实,但苏星莹也的确对她不薄,而且苏星莹也看似不久于人世的样子,便哭着道:“娘,娘。”

    苏星莹欣慰地道:“唉,唉,凌儿如今长大了,娘以后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娘走了以后,你就去找你爹,你爹就在天……”苏星莹话到一半便咽了气。

    苏凌才刚刚得知自己的师父就是自己的亲生娘亲,心中也说不出到底是如何感受,开心自然是有的,可是上天就似捉弄人一般,刚刚得知,母亲就撒手而去。不论是师父还是母亲,总是令苏凌伤心不已,嚎啕大哭道:“师父,娘,你不要凌儿了吗?凌儿自己不行的,娘,你说话啊,你不要走啊,娘……”

    现如今苏凌要与孙东玄行成亲礼,苏凌虽知此次并非真心实意,只待得骗取解药便会自尽。但此情此景,苏凌也是多希望能够寻得一名如意郎君,由娘亲自主持自己的婚礼。

    苏凌正伤感,忽地门声响起,咚咚咚三声后,便一个声音道:“苏姑娘,时辰马上要到了,不知是否已换好装?”苏凌回过神来拭去脸上泪水回道:“稍候片刻。”门外那声音也回道:“是。”

    苏凌换上衣装站于铜镜前望着自己的身影,回想起幼时曾无数次遐想过自己凤冠霞帔的样子,今日终于得见,却并无半分喜悦之情。心中也默默地道:“娘,女儿这次并非真的出嫁,待女儿真的出嫁那天,您再看看女儿,您不是一直想看到女儿出嫁的样子吗?”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催促之声。苏凌也不耐烦地应了声。

    随即苏凌转身打开房门,一名万毒谷弟子早已立于门外,见苏凌打开了房门,赶紧拱手作了一揖道:“苏姑娘,时辰已到,请尽快到万毒堂吧。”苏凌点头:“劳烦带路。”那弟子道:“是,姑娘请随我来。”

    那弟子引着苏凌来到万毒堂,此时孙东玄也已着新郎服立于厅中,见苏凌到来,面露大喜之色道:“夫人,来,吉时已到,你我可行礼了。”苏凌默默走到孙东玄身旁点头。孙东玄对那名叫少泽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道:“开始吧。”少泽点了点头接着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孙东玄与苏凌二人跪下向天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孙东玄与苏凌都未有高堂,便象征性对着厅前拜了三拜。

    “夫妻对拜!”孙东玄与苏凌面对面站定,相互对拜。

    便在此时大厅外响起一阵怪笑声:“哈哈哈哈。”苏凌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孙东玄正专注于行礼,却忽地听见这阵怪笑,也是大吃一惊,厅上众人齐向外望去,这怪笑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便见一名身着红袍之人自厅外抢身进来,道:“看来敝人来得正是时候,正赶上孙谷主办喜事,不知孙谷主看上了哪家姑娘,又是哪家姑娘肯下嫁于你啊?”

    孙东玄一见来人,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草上飞田好逑啊。”苏凌一见这人容貌,脸似马脸,留一撮山羊小胡,失声叫道:“是你?”孙东玄见苏凌如此反应奇道:“夫人,你识得这田老怪?”苏凌没好气地道:“孙谷主,这马脸怪是你的朋友?”孙东玄答道:“正是,是孙某多年前的旧识,如何?”

    苏凌忙道:“好啊,你跟他是旧识,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桩婚姻,我看也不须再办了。”

    这孙东玄一听苏凌要悔婚,大急忙上前安抚道:“夫人,夫人,我的好夫人,是何事惹你如此生气啊?”苏凌故作没好气地道:“昨日,我在来万毒谷的路上碰见这马脸怪,他不但出言不逊,还点了我的穴道,想要,想要……”

    孙东玄见苏凌欲言又止,急得快要跳起来,催促道:“想要怎的?想要怎的?你倒是说啊。”苏凌一咬牙扭动身子道:“想要将我背进树林,非礼于我。”

    孙东玄闻言登时大怒,这田好逑是个好色之徒自己是知道的,但他胆敢打自己夫人的主意,那自己岂不是戴了绿帽子吗,转头冲着田好逑喝道:“田老怪,你好大胆子,胆敢非礼我夫人?你当我孙东玄是好欺的吗?”只觉骂他已不解心头之恨,此话说完,不容田好逑解释,便向他出手,一掌拍去。

    田好逑见这孙东玄不容他解释便急着出手,忙回掌相迎,同时道:“喂,老孙头,我承认,我的确先前对这姑娘有非份之想,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新婚夫人啊。你是何时与她定下婚约的?”

    孙东玄见田好逑虽是接住自己的招式,但似是并不打算正面接自己的招,直在大堂之中,东闪西躲,大声喝道:“我何时与夫人定下的婚约与你无关,你如此欺辱我夫人,那就是没把我孙东玄放在眼里,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田好逑是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老孙头,你是老糊涂了吗?你今日才成亲,你我也多年未见,我怎知你有新婚夫人,而且我怎知她是你夫人,我田好逑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欺辱好友之妻啊。”

    孙东玄仍不断向田好逑出招,而且一招快似一招,只是这孙东玄以用毒闻名,而非自己的武功,所以在田好逑看来,孙东玄的武功不值一提,所以应对得也是自如,但也不想与孙东玄翻脸,一直在躲着孙东玄的发难。

    孙东玄也瞧出田好逑的用意,道:“好,你现在知道了,自今往后,苏姑娘便是我夫人了,你若不收起你的色心,休怪我不客气。”田好逑连忙道:“是是是,既知是你夫人,我哪还敢再动心思。你还不收手?”

    孙东玄怒气稍休,停止向田好逑出招道:“知道便好,若让我再瞧见你有非份之想,看我不宰了你。”田好逑笑盈盈地点头:“是是是,你孙谷主的夫人,谁敢有非份之想。”孙东玄心中怒气仍未全消,口气仍略有些不悦地道:“这还差不多,你那三位兄弟呢?”田好逑道:“他们啊,他们走得太慢,我便先行一步,约莫再有半日功夫,应该就到了。”孙东玄道:“好,那你便厅旁稍坐,待我行完婚礼,你三位兄弟到了,咱们再叙话。”

    苏凌在旁见这二人原是识得,但这草上飞的名头却从未听过,但这人武功到是不错,尤其是轻功当真了得,昨日将自己扛在身上仍能健步如飞,可见一斑。而昨日欺辱她之仇,就算报不了,也要让他吃点苦头,否则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想到此处,苏凌便向孙东玄道:“我不管这人是草上飞,还是草上爬,你既要娶我为妻,而他却羞辱于我,这口气我咽不下,你若真心待我,便要让他吃点苦头,否则,否则你便成了头上长绿毛的乌龟。”

    孙东玄听苏凌这话,是又好气又好笑,但细细一想,苏凌此话也有些道理,更担心苏凌心有不平,突然悔婚,这一桩好事可就成了泡影,忙安慰道:“好好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你想如何惩治于他?”

    苏凌此刻也佯怒道:“我看啊,就挖下他的眼珠,休叫他以后再色眯眯地瞧着我。”那田好逑一听大惊,没想到这貌美的小娘子心地却如此狠毒,大叫道:“你……”

    孙东玄现下也很清楚,昨日田好逑羞辱她之时,的确自己还未与她定下婚约,莫说这婚约,便是连认识都不认识,所以这也怪不得田好逑,而且这次邀他兄弟四人齐来是有事相商,若当真依苏凌之言挖去了他的眼珠,岂不反目,但若不小施惩戒又不能平苏凌之愤,心下一思索,便道:“夫人且息怒,挖了他的眼珠实有不妥,我倒有一法,既可平了夫人之怒,亦不至我与他反目,如何?”苏凌不解地问道:“什么法子?”

    孙东玄附于苏凌耳旁低声道:“一会我给你一盏酒,你敬他一杯,我在杯中下毒,当然这毒不会要他命,只叫他浑身麻痒难当,向你跪地求饶,我再与他解药如何?”

    苏凌心知无论自己再如何要求,孙东玄也断然不会要了田好逑的命,能小惩大戒一番出口气也就罢了,倘如有朝一日再遇见这马脸怪,再报仇也不迟,便勉强答允。

    旁边田好逑见二人独自说了一通,也不知这孙东玄出了甚鬼注意,便道:“孙谷主,你夫妻二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孙东玄听这田好逑称他二人为夫妻,心中还有些甜味,但为了让苏凌出气,还是要惩罚一下他,回头鬼魅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求夫人原谅你,而且今日是我与夫人的大喜之日,不宜动怒。也想让我夫人请你吃一杯喜酒,既往不咎如何?”

    田好逑心下生疑:“当真?便如此简单就了事?既然今日正撞上你的大喜之日,这喜酒是要饮的。只是他二人不会有诈吧?”也只能道:“好,我向孙夫人敬杯酒,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莫怪。”孙东玄大叫:“上酒。”旁边一弟子端上两杯酒送到孙东玄身前,孙东玄双手提起两只酒杯,而右手小指在酒杯中一蘸,将一点白色粉末投入酒杯中,并送至田好逑手边,左手酒杯送到苏凌身前。

    田好逑接过酒杯,并无怀疑便举杯道:“夫人,我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苏凌右手拂袖在面前一挡,也一饮而尽。然后道:“前事我便不与你追究了,若再有无礼于我之举,我定不饶你。”

    田好逑陪笑道:“是是是,田某以后绝计……”话未说完顿感浑身麻痒难当,就似千万只小虫在他身上乱咬一般,心知必是孙东玄向他下了毒。便怒目瞪视着孙东玄道:“孙老头,你,你居然向我下毒。”孙东玄赔笑道:“田好逑,你远来是客,我本当好生接待,可是你欺我夫人在先,若不平我夫人之怒,让她出了这口恶气,她定会怪我不疼爱她,所以这也只是小惩大诫一番,还望莫要怪罪。”

    田好逑怒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不知道她是你夫人,你竟然为了个臭丫头,将你我的情谊抛之脑后,有异性没人性!”孙东玄道:“田好逑,若我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我就不会在你酒中只下蚰蜒散,而是下破血散,此刻你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田好逑也知道这孙东玄下毒的本事,天下无人可望其项背,只得硬咽下这口恶气道:“你夫人气也该消了吧,快,快给我解药,我难受得要命。”孙东玄摇头:“田兄莫急,这毒只让人身体麻痒难当,并不伤人性命,解药当然可以给你,只不过你要向我夫人磕三个响头,我便与你解药。”田好逑气道:“好你个孙东玄,竟如此欺我。”孙东玄道:“莫怪我欺你,是你欺我夫人在先。”

    田好逑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蚰蜒散的味道确实不好受,道:“罢了罢了,我磕便是。”说罢跪倒在地,咚咚咚向苏凌磕了三个响头,道:“苏夫人,田某之前不知,多有得罪,望夫人莫怪。”磕完头,站起身来又向着孙东玄道:“快给我解药,痒死我了。”孙东玄自袖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田好逑,田好逑接过解药毫不迟疑地塞入口中,吞咽下去。

    半晌田好逑感到身体已无麻痒之疼,冲着孙东玄喝道:“老孙头,你给我等着,别叫老子逮着机会,我定也叫你好看。还有,你这个臭丫头,哼!”说完便扭头向厅外走去,孙东玄笑着在其身后道:“好逑兄,莫走啊,花厅已备下酒席,随我吃些水酒。”田好逑没好气道:“你孙老头的喜酒我已饮了,不想在此逗留,等我兄弟来了,再与你叙话吧,请了。”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

    孙东玄转头笑着对苏凌道:“夫人,莫理他,你且先回房休息,待我等吃完酒席便寻你圆房。”苏凌自也无任何喜悦之心,便出了大厅回房去了。

    孙东玄与众徒弟吃了半日酒宴,直到天已黑沉,自感已熏醉,便寻了个借口离了酒宴,向着苏凌房间摸去。待到得房外,将房门用力一推,见苏凌正端坐于桌旁,望着烛火发呆,便嬉笑道:“夫人,我,我来啦。”苏凌正自出神,忽听得孙东玄进房,周身一震,起身望向孙东玄,见他走路已不成直线,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向她走来。

    苏凌吓得赶紧向后缩身,孙东玄见苏凌向后缩身,便又笑道:“夫人,夫人莫怕,我,我只多吃了几杯酒。”边说边向苏凌靠近,并伸手向苏凌肩头抓去。苏凌随手一挥,打在孙东玄手腕上,孙东玄便似一摊烂泥般倒向床边。

    苏凌见孙东玄如此大醉,想到自己与这样一个半百之人成亲,顿时一股恶心之感生上心头。孙东玄面带痴笑道:“来,夫人,让我亲亲你。”苏凌此时便恨不得一掌将他杀死,但想到书生还被他关押,不得动手,便强忍住杀他之心。

    忽地苏凌想到:“他既已喝得如此大醉,想来我那法子成功的几率又多了几成。”想到此处,苏凌走到床边对孙东玄道:“夫君,莫急,来,我替你宽衣。”

新书推荐: 女装高达会梦到暗黑种田文吗(火影+明穿) 娘娘今天又说错话了 [经营]我靠倒卖Boss成为无限流大富豪 对魔女后妈,我万分虔诚 公主锻造手札 名利双收后,我誓做恋爱脑 征服·当年 重生后嫁给了死对头 逃婢 反派角色Ⅰ:时间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