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偶遇

    天池老人先是摇摇头,随后叹道:“后悔又有何用,事既已发生,非人力所能及。”书生听后心中生怒,站起身来冲天池老人喊道:“若不是你当年只顾名利武功,苏凌也不至于落此下场,苏凌的死全是你的责任,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悔过?”

    天池老人听了书生这话,并未与他争执,缓缓地道:“我天池老人做事,论不到你这臭小子说三道四。我念你是凌儿的朋友,凌儿也钟意于你,凌儿新亡,我想她定不会想看到你死在我手里,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放你一条生路,你赶快给我滚下山去。不过只限今日,他日再叫我撞见你,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让你给凌儿陪葬。”

    书生道:“天池老人,我并非怕你,你武功胜于我,此事不假,但我林书生也非贪生怕死之人,凌儿之死,我也很伤心,念你是凌儿的亲生父亲,今日也不与你计较。此后若再相遇,不用你说,我也要为凌儿报仇,到那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天池老人冷笑道:“哼,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也能口出如此狂言,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你走吧。今日凌儿之事,并未算完。”

    书生转身向苏凌的墓跪下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凌儿,书生在你临死前才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可是我只一介凡夫俗子,不值得你如此垂爱,自相识以来,我带给你的只有麻烦,欢乐甚少,而这次你因我才上这长白山,又在此送了性命,我对不起你,愿有来生,我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

    说完缓缓站起身来,继续道:“你托我照顾女儿谷之事,我定当竭力完成你的心愿,你放心吧。”说罢,转身离去向着天池宫走去。

    天池老人叹了口气,低语道:“凌儿,我对不起你母女两,想必星莹也已不在人世了吧,唉,世事无常,真没想到竟是我亲手杀了你,你即如此钟意林书生这小子,今日我便放他一条生路,也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今后若他不再与我为敌,我便不再为难他,若他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凌儿,你一路走好,若下辈子你我父女再相遇,我定加倍对你好,以偿今世的愧疚。”天池老人说完此话,便一直呆呆地望着苏凌之墓在雨中站立,任由豆大的雨点在身上打着,仍不为所动,空中响雷不断,似是要将天空炸开一般,伴着如注的大雨,清洗着大地。

    书生进得天池宫大殿,见此时周义与岳英也神情凝重地低头坐于殿中不言不语,便开口道:“周前辈,英妹,咱们下山去吧。”岳英乍听书生此言,连忙抬头望向殿门口,问:“苏姐姐呢?苏姐姐怎么办?”书生叹道:“这是她生父所居之地,能在此长眠也算……也算有个归宿,这长白山乃金人之地,咱们不便久留,这便走吧。”周义听了也附和道:“走吧,多留也无意。”

    傅青云见三人未等天池老人回来,便要离开,忙提判官笔拦住周义道:“你们休想走,我们天池宫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周义不屑地望着他道:“傅青云,你认为就凭你们能拦得住我吗?”傅青云自知凭他们几个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周义等人,无奈的让了路。

    三人离开了大殿出了天池宫,沿着原路向山下而行,可内中心情已不似来时那般轻松快活,皆一脸愁容默不作声,低头不语地向山下而行。

    下了长白山,重又牵回马匹,望着多出来的一匹马,书生黯然神伤,伸手抚摸着苏凌来时所乘的马,又流下泪来。

    岳英眼见书生的异样,走上前来道:“书生哥,不要伤心了,小心伤了身体,苏凌姐死了,大家都很难过。”

    书生点了点头,又回头望了望长白山,终于下定决心,牵马随周义离开。

    几日光景三人再踏上燕京城附近的土地,沿途找了一间茶铺坐下来,喝口茶解解渴。周义喊店家上了三碗茶,正等待期间,周义问:“小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书生认真想了想,回道:“距晚辈与义父相约时日已不多,我打算这便往临安去,与义父见面,然后再去寻我的仇人,为我父母报仇。”周义点了点头道:“恩,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可知仇人是谁?”书生道:“便是当年造反明教教主方腊的座下护法石宝。只是,只是晚辈从未见过,也不知这贼人是死是活。”

    周义缓缓地道:“莫急,是死是活,天已注定,若上天当真眷佑你,定会让你寻得仇人。”岳英也插嘴道:“对啊,书生哥,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仇人的。”书生也点头:“恩,若当真教我寻得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停了一会,周义终开口道:“好啦,我看此处离燕京城不远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是我们分开的时候了,你与岳姑娘沿着东边那条路便可南下,咱们就此别过,周某独自向西行。”书生问:“周前辈要去终南山?”岳英眨眨眼,悄声道:“书生哥,你还真是木讷啊。周前辈去终南山干嘛。”

    书生皱了皱眉不明白岳英此话之意,问道:“英妹,你这是何意?不去终南山为何要向西而行,还是要去燕京城?”岳英笑道:“周前辈当然是去寻……”还未等岳英说完,周义便打断她道:“好了,小子,看来你当真是反应迟钝啊。实不相瞒,周某早已厌倦江湖,无意于武林,这便欲退出江湖,归隐田园。”书生奇道:“可是,周前辈一身绝世武功,正可为中原武林及我大宋百姓出一份力,为何要归隐呢?”

    周义苦笑一声:“周某自幼习武,年轻时便因门派变故踏足江湖,见惯了江湖纷争,曾经也是踌躇满志,希望做出一番大事业,为大宋,为百姓出一份力。然而事与愿违,想我大宋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奸臣当道,只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生死,而外先后有大辽、大金、西夏时常扰乱边境,以我一人之力实在是微不足道,不但改变不了外患,更改变不了内忧,所以早已厌倦。至于中原武林,你等少年英雄辈出,相信将来定可有一番作为,周某期待听到你小子的喜讯。”

    书生欲再言语相劝,却被岳英打断:“书生哥,莫要强人所难了,既然周前辈已有此决心,你也不必苦苦相劝了。”书生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周前辈欲往何处,将来晚辈也定当前去拜访。”周义道:“呵呵,岳姑娘早已猜到我要去往何处,来日方长,若你与岳姑娘有时间,周某也随时欢迎二位来看我这老头子。”岳英笑了笑:“好啊,那时可真要尝尝聂前辈的手艺了。我可不想再吃那蒙汗药了。”

    周义大笑道:“呵呵,好啊。”书生此时却一脸不解:“聂前辈?英妹,你是说聂家客栈的聂前辈吗?”岳英点头:“是啊。”书生奇怪了:“这与聂前辈有何……”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周义叹了口气道:“书生啊,你在武学方面是个奇才,但于这人情事故却远不及岳姑娘了。岳姑娘,看来我这忘年之交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书生挠了挠头惭愧地笑了:“让周前辈见笑了。”

    岳英笑道:“周前辈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书生哥。”周义又冲着书生开口:“怪不得苏凌至死方才向你吐露真情,这苏凌也是,若早将内心表露,也不至于今日的局面,以致令你与她都后悔莫及,不过,逝者已逝,珍惜眼下方是你未来的路,眼前这位……”话到嘴边,见一提到苏凌,书生脸色突变,便未再说下去,将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

    岳英见周义说话间向她撇了一眼,便猜到他接下来定会提及自己,但未察觉到书生的脸色,怕自己内心被一个外人道出,便插嘴道:“周前辈,往事不必再提,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周义会意地笑了笑:“好好,那么两位,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书生自幼便与周义结识,加之近日与他共过生死,更是对其产生深厚的感情,听他说就此别过,心中一阵难过,便站起身来向周义深鞠一躬,用力地道:“周前辈,您多保重,晚辈将来定前去拜会。”周义呵呵笑道:“不必如此,又非生离死别,将来必有重逢之日。”岳英看此情形,连忙道:“书生哥,咱们上路吧。”又转头向周义道:“周前辈,后会有期。”

    就此,书生与岳英拉马直奔南而去。周义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也起身纵马向西而行,寻聂家客栈方向而去。

    书生二人沿官道行不几日,已近扬州城。书生看看天色,对岳英说:“今日时分尚早,英妹可先行去扬州城内八方客栈内投宿。我去大铜山中父母坟墓前祭拜后,再去客栈寻你。”岳英道:“我与你一起吧,反正天色尚早,我独自一人去扬州城也闲来无事。”书生见岳英面露坚定的神色,便应道:“好吧,你若不嫌麻烦便与我一起吧。”

    说着,二人便向扬州城西边的大铜山策马而去。

    书生自与义父下得大铜山距今已有一年光景,山中景色仍然如故,见到这一草一木,书生便想起幼时与义父一起生活的日子,顿时心生感慨,不自禁地道:“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此去一年,再进大铜山,犹记儿时语。”岳英与书生相识以来,从未见书生有此伤感之语,便问道:“书生哥,你自小便在这山中长大吗?”

    书生点点头:“是啊,六岁前一直与父母在此中以狩猎、种地为生。自发生那次变故,便与义父一起生活。也不知义父现在怎样了。”岳英回道:“谢伯伯恐怕此时已在临安等你了。”书生叹道:“恩,一年未见,好想我义父啊。”岳英劝慰他道:“莫要伤感了,再过几日我们便可到临安了,那时便能见到谢伯伯了。”书生转头望了望岳英笑了:“恩,是啊。”

    策马上山比原先步行快得多,不一会功夫便已近半山腰,越过一片树丛,书生抬眼望去,指着不远处一片空地道:“英妹,就在那里了。”岳英顺着书生所指方向望去,确见一所破败的小屋,点头附和道:“恩,看见了。”

    书生策马又奔行片刻,近处才发现,一人立于父母坟前,不禁大奇:“这人是谁,除我与义父外,并未有他人知道,我父母的坟墓所在啊?也不记得还有相识之人会来此祭拜我父母。”岳英此时也见到一人坟前,低声道:“书生哥,有人。”书生点头轻声道:“我见到了,我也不猜不到是谁会来此,咱们下马步行过去看看。”岳英好奇道:“会不会是你义父呢?”

    书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距离这么远,看不太清楚。”

    二人下得马来,自草丛中隐秘而行,在草丛尽头伏下身子静静观望。而坟前立着的那人,背对着书生二人一动不动,书生瞧背影也瞧不出这人是谁。一身褐色粗布短衫,头束长巾,身材魁梧,看样子的确并不似普通农家之人。

    书生静观那人,只盼那人回头便可知此人是何来历,来此有何目的。片刻但见那人缓缓矮下身子将手扶在地上,书生不知这行为是何意,仍注目观望。

    忽然那人不回头地手向后一甩,两颗蛋大的石子向书生与岳英飞来,书生大惊急拉着岳英手躲开。未等身子站定,那人便冲到书生眼前一掌袭来,便于电光石火间,这掌已拍到书生眼前,书生抬起左手一挡,一股浑厚的内力沿左手递向那人,右手也是一掌击出直冲对方胸前击去,那人见自己偷袭不成,又被反击,急出左手相抵,嘭的一声被书生这掌击得后退数步。

    那人自知以自己武功万敌不过书生,便道:“你是何人,来我故人处作甚?”书生抬头向那人望去,瞬间眼框中湿润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人,半晌大叫道:“义父,是我,书生。”说着快步奔向谢如风,抱住他,大哭起来,道:“义父,我好想你啊。”谢如风也未曾想到去临安赴约,顺路来山中祭拜下书生的父母,碰巧书生也来此,叹道:“书生,我也想你啊,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壮了,武功更有如此修为,真是难得啊,义父也为你开心。”

    书生放开谢如风:“义父,我正要去临安寻你,正巧路过此地,想着祭拜父母后再上路,却不曾想正巧遇见你了。”谢如风笑了笑:“我与你一般想法,看来你我二人是注定的父子啊,哈哈。”书生仍眼中含泪:“是啊,没想到可以提早见到义父。”谢如风忽见旁边站了一位姑娘,便问道:“书生,这位是?”书生向旁看了看岳英,笑着介绍道:“义父,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当今岳将军的亲妹妹岳英。”说着又向岳英道:“英妹,这位便是我常向你提起的义父谢如风。”岳英欠身一礼道:“岳英见过谢伯伯。”谢如风点头道:“好好,岳姑娘果然有大家风范,不愧是岳将军的妹妹,长得也是如此美丽,我家书生有福气啊。”

    岳英一听便知谢如风言外之意,面上略带红晕道:“谢伯伯过奖了,能认识书生哥,也是我的福气。”谢如风哈哈大笑:“好啊,书生有没有欺负你啊?有的话,你跟伯伯说,伯伯帮你出头,教训这小子。”

    岳英闻言笑道:“多谢谢伯伯关心,书生哥待我很好的。”谢如风更高兴了:“那便好,若他日书生欺负你,你便告诉谢伯伯,看我不教训他。”岳英笑道:“那岳英就先谢过伯伯了。”

    谢如风又转头向书生道:“书生,来,你先拜祭你父母,然后我们再叙话。”书生点了点头,走向父母坟前,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来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孩儿这一年间仍未得知仇人下落,不知仇人现下是死是活,不过孩儿又见到义父了,相信很快我便会寻到仇人下落,若仇人仍在世,孩儿定杀死他为爹娘报仇,若仇人不在世,孩儿便再回大铜山陪爹娘。孩儿看完爹娘便与义父再下山,办完事便与义父去寻那石宝。”说完,书生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对谢如风道:“义父,我们走吧,去扬州城过一夜,明日便继续南下。”谢如风点头道:“好,咱们走。”

    书生道:“义父,我与英妹是骑马而来,只有两匹马,你骑一匹马,我与英妹骑一匹马吧。”谢如风道:“好。”三人策马下山来到了扬州城。寻得那八方客栈进去。

    三人在小二指引下坐定,谢如风忙问:“书生,快,给义父讲讲你这一年都做什么了。”岳英笑道:“谢伯伯看把你急得,此事恐怕说来话长,咱们等菜上来边喝酒边聊。”

    谢如风也觉有些心急,略显尴尬:“哈哈,岳姑娘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恰在此时,店小二端上了酒菜。见酒菜已上齐,谢如风忙又道:“好了,酒菜已上,书生,咱们干一碗酒,你把你的事情慢慢说与义父听。”书生便将与谢如风分别后,如何识得岳飞,如何练成绝世武功,所遇奇事一一向谢如风道来。

    谢如风听完后饶有兴致地道:“当真是奇遇,当真是奇遇啊,书生啊,为父当真没想到,仅一年时间你的武功就令我望尘莫及了,看到你能有如今的成就,为父当真是替你开心啊!”

    岳英在旁也开心地道:“不止啊,谢伯伯,书生哥现在是武林盟主,已经可以号令天下武林了,你想不到吧。”

    谢如风闻言更是大喜:“当真?只一年时间,你不但武功大有精进,还能当上武林盟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书生惭愧道:“我这武林盟主,全赖凌儿帮忙,不然也不可能取回解药救了众位武林豪杰,而且也只是暂代盟主,一年后重新比武选举。”

    岳英快言快语的道:“书生哥,你也不必谦虚了,那日在石台之上,你力敌完颜宗弼驾下几大高手,也是众人亲眼所见,我看啊,现场能比得过你的也没有几人了。”

    谢如风闻言道:“若是单纯取回解药,想必也不能令众人心服。岳姑娘说得也对,你的武功也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书生谦虚道:“义父莫听英妹吹嘘,我也是在薛真人指点下才得以侥幸将几人打退。”谢如风摆摆手道:“好啦,你也不必太过于谦虚了,武林英雄们也都不是傻子,若你当真不足以服众,怎么可能推举你为盟主啊。”

    岳英点头道:“对啊,对啊,薛真人都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呢。”

    谢如风叹道:“如今见你有如此成就,为父当真开心,不过更开心的是霍师弟与尹师弟还在世,这一年我一直未找到他二人的下落,还以为他们已不在人世。不想却被你遇到,看来我黄河派师兄弟缘份未尽啊。不过,尹师弟落得如此,实在令人痛惜!”

    书生点点头:“是啊,尹师叔都已看不出人形了,只因练那毒掌,已面目全非。”谢如风叹了口气道:“是啊,我这最小的师弟,曾经深受师父和我们几个师兄弟疼爱,如今独自流落江湖,却落得如此下场,唉……”

    书生问道:“义父,现下是否可以去找各位师叔伯团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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