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诡事

    轮到书生二人时,那仆人询问姓名来历。

    书生学着老态龙钟的语气和口吻答道:“啊,管事的,老夫携内子前来拜庄,我二人人称幽兰二仙,我叫张幽,内子李兰,山东张家庄人士,无门无派,我二人向来是独自行走江湖。前几日得知贵庄陈帮主广发英雄贴诚邀天下英雄来此聚义,共商除去武林祸害林书生之事,这才自山东而来。”书生此话一出,岳英却在旁偷偷乐了起来,心道:“书生哥,这牛皮吹得也是不含糊啊,还山东张家庄人士,不过这语气倒令人瞧不出猫腻。”

    这太湖庄的仆人虽非武林中人,但终日在太湖帮行走,或多或少也对武林之事,略有耳闻,但想了半天也不曾记得江湖中有幽兰二仙这号人物,半信半疑地瞧着二人。许是听到这什么幽兰二仙听起来还有些意思,而对于自己对武林之事的知晓也有些不自信,这幽兰二仙的名字也不像是胡编乱造出来的,便恭恭敬敬地道:“哦,原是幽兰二仙,小的恭迎二位,二位请前往大堂暂作休息,稍候会有人为两位安排住处。”

    就这样,岳英随意编出的名号,帮助二人蒙混过关,大摇大摆地步入大堂。

    进入大堂,岳英便发现这大堂内已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名前来拜庄参加英雄大会的宾客,叽叽喳喳地各自讨论各自的话题。听来有些人在讨论两日后的英雄大会,有些人在讨论近日来遇到的奇闻怪事,还有些人在讨论着各自的武功境界,一时间堂内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早先进入大堂的众人见到书生二人步入大堂,虽都不相识,但出于礼节,都向书生与岳英投来友好的微笑,并点头示意。书生二人也礼貌地向堂内众人拱手还礼。这也是江湖中人惯用的礼节。倘若是相识之人,必定会拱手并向对方问候,而诸如此种场,也只是拱手示意一下即可。

    书生二人,本就化名而来,担心被人认出,更加之自己之前在终南山纯阳宫内,出了个大风头,想必那场比武参加过的人,都认得书生,是以二人为不引人注目,特意寻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位置坐下,等待这太湖山庄接下来的安排。

    闲坐期间书生发现,这太湖山庄的安排是先将宾客请入大堂,然后再由仆役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安排厢房住所。仆役们将先前进入大堂的宾客都请到后堂入住,书生方才还奇怪进入大堂时只寥寥数人,还以为是因提前两日来访的宾客不多所致。

    书生二人在大堂中等了只约一柱香时分,一名仆役返回大堂后,走到书生二人身旁道:“小的给幽兰二仙请礼了,二位请随小的到偏厅西厢房下榻。”书生二人道了声谢,就起身随仆役走出大堂。

    沿大堂右侧回廊而行,转过几道弯,来到一处花园,远远望去,见花园内有一荷花池,而池中有一亭台,亭台中立有两人,其中一人书生认识,之前在纯阳宫中见过,正是这太湖帮帮主陈光可,而另一人却不曾见过。只因有些距离,听不清二人在谈论些什么,只觉言语有些偏激,二人的表情都有些激动。

    书生思虑单纯,心中猜想的恐怕是在讨论帮内事务,也不便过多探听,随着仆役继续前行,而岳英却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一直盯着陈光可瞧,但愿能发现什么端倪。可眼见再转过一道弯便出了花园,仍是听不清二人在交谈些什么,只得悻悻地走出花园。

    仆役给书生二人只安排了一个房间,引进他们后,对二人道:“二位,英雄大会于两日后午时开始,帮主为所有宾客准备了茶点,届时请二位到大堂一聚,在此之前,还请二位在房中呆着,莫要随意走动,尤其是后山,二位万不可前去,这期间用膳,小的会送到二位的房间来,好了,小的这就告退了,二位请好生在此歇息吧。”

    说完,那仆役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离开。

    书生此时道:“唉,你我装成夫妻,这陈帮主只给安排了一个房间,这可如何是好?”岳英笑道:“这有什么,想必今夜,你我也无法入眠。”书生却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岳英道:“还记得今日在茶棚中遇见的宁海派二人吗?今夜定然会夜探这太湖山庄,正好,今夜咱们也跟上看看,他二人到底要在这太湖山庄找什么东西。”

    书生犹豫道:“英妹,你我还是不要多事为好,倘若被陈帮主发现,那就百口莫辩了,还是老实在屋内呆着吧。”岳英却不以为然,笑了笑道:“书生哥,你想啊,那二人打算半夜查探这太湖山庄,定然是心怀不轨。咱们要是能帮这陈帮主抓住盗贼,那不是有功无过吗?他还应该感谢你我呢,你说是吗?”

    书生想了想也是,这陈帮主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之前在终南山上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倘若宁海派那二人当真心怀不轨,跟上看看,也许当真能帮陈光可抓住两个小贼。想到此也就欣然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岳英的主意。

    只是书生想到,既然已谎称自己是张幽,岳英是李兰,二人是夫妻,便无法再向那帮仆役要一间房,只得将就下,让岳英上床休息,自己还是打坐研习这《纵横九略》的第七层境界吧。

    岳英也许是因几日的疲劳,未跟书生客气,便径直上床合眼而眠。只片刻功夫,已微微响起轻轻的鼾声,书生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坐到地上盘膝打坐,默念起《纵横九略》第七略的经文。

    书中曰:天地合一,乾坤混元,逆而顺为,浅而深入,不垢不净,相斥相吸,归于气海……。

    这一段口决让书生大感钦佩,这《纵横九略》一层更比一层深,一层更比一层玄奥,每一层习成后,都能让修习者的内力有质的飞跃。

    而经文第七层记载的经文从意思中来理解,便是要修练者将真气内力与自己的肉身融为一体,就像人的呼吸一般自然,不再像之前一般刻意将内力运至身体的各个部位,而是将真气任意地放在身体上,这样就像人的血液一般,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人的身体,在身体各个部位流淌,如此这般便像给自己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即使遇到有人暗中偷袭,不察之下,也可抵御。

    书生尝试着将真气散落到自己身体各个部位,只片刻便消失殆尽,心道:“这可真难啊,要想真正做到自如地将真气散落开来,怕是要很长时间了,看来自第七层开始,这《纵横九略》才真正算得上是深不可测了,不但如此,也是特别难练,不可轻易而成了。”

    书生性子执拗,遇到困难可不会轻言而退。遇到第七层这等难练的,更会不断尝试。于是再次将真气自气海始运出,并散落在身体各个部位,而这次,书生便用尽力气保证真气在体力不至散尽,可是随着时间一久,要想将真气留在体力是越来越费力气,只半个时辰,已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衣衫也湿了大片。

    直到又过了近半个时辰,书生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任由真气散尽,不断喘着粗气,似是辛苦劳顿一番。

    当书生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近傍晚,站起来身伸了个懒腰打算走动走动,但见岳英在床上睡得正熟,便打算独自在屋内走一走。

    想到自己自下山因奇遇得到这《纵横九略》以来,便东西南北的到处奔波,其间也只在女儿谷、梁王府大牢中以及在纯阳宫时,能得空修习,若不是如此,想必自己的武功定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书生边走边想,可是刚走没几步,就听得仆役前来叫门送晚饭。

    书生打开门向仆役道谢后取进晚饭,肚中也不怎么饥饿,便将饭菜放到桌上,想着等岳英醒来后,再一起吃。

    可多日来的奔波,令书生也有些困倦,便坐回凳子,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只感有人在推他,幽幽醒来,抬头见是岳英在叫自己,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微笑着道:“英妹,你醒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岳英告诉他已近子时,要约他一起到屋外探听下情况。书生站起身来,洗了把脸便回答道:“走吧。”

    二人出得屋来,书生便问道:“英妹,你知道那二人在哪个房间吗?”岳英摇了摇头,但仍不停步地继续带着书生沿来时之路,向大堂而去,书生不知欲将他带往何处,但他知道以岳英的聪明才智,定能找到那二人。

    随后,岳英一直带着书生返回大堂一侧,一个纵身悄悄地跃上中堂的屋顶,那中堂足有两层之高,书生也随后跟上,到得屋顶上后,岳英笑着道:“你看,咱们在这里就能看见后堂所有厢房的动静,只要那二人出门,定能发现。”

    书生这才明白岳英的用意,笑着夸她:“英妹果然冰雪聪明,这也能想得到,真有你的啊。”

    可二人没想到的是,时值初冬,北风呼啸,没多长时间,二人便已冻得瑟瑟发抖,书生见岳英已然浑身颤抖,取下自己的外套给岳英搭在身上道:“英妹,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天气如此寒冷,要是感染风寒,可就麻烦了。”

    岳英面带幸福地笑容望了望书生道:“不怕,有书生哥在,我就天不怕地不怕。”说完便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到书生的怀中,如此近的距离,书生已可清晰地嗅到岳英秀发的香气。生怕岳英受寒,又紧紧地将岳英揽向自己怀中。

    岳英低声缓缓地道:“书生哥,你说这世间若是没有仇恨该多好,我真想就如此跟你避世生活,你耕田,我织布,我真的很向往这种生活。”此情此景书生也知道岳英是如何想的,不想破坏她对将来生活的憧憬,开口道:“是啊,若是世间没有仇恨,只有和平,百姓生活丰衣足食,我定与你找一个无人之所,共渡余生。”

    岳英头一次听书生对她说如此的甜言蜜语,任凭这冬风凛冽,心中却似在火炉旁一般温暖,又将头向书生怀中凑了凑。

    这甜蜜时光,并未享受多久,岳英躺在书生怀中,撇眼便瞧见厢房处有动静,自其中一间房中一前一后出来两人,岳英忙将外套还给书生,并示意他向厢房方向望去,由于距离太远,岳英已然看不清那二人是否是白天在茶棚遇见之人,但料来除他二人外,也无他人半夜出门。

    只见这二人出房后,就沿着一条幽静小路向后山方向而行。岳英与书生急忙跳下中堂屋顶,也向后山一路尾随而去。

    书生二人一直与那夜行之人保持五六丈的距离,好在一路上掩体之物甚多,再近的距离,也不容易被发现。

    穿过几道回廊,便见一条通径直向山顶,而此处小路也不似原先般以石砖砌成,已变成泥土铺成的道路,两旁也因冬季尽是枯木。书生与岳英为防那二人发现,再次拉开距离,只远远跟着,不敢再多靠近一步。

    不多时见那二人已近山顶,天上一轮明月,照得山中透亮,此时方才看清那二人形貌,正是茶棚里商讨要夜探山庄的宁海派二人。二人转了个弯,从山体左侧进了一个洞穴,书生与岳英赶忙快步跑上前去躲在洞口外偷听洞内的动静。

    “孙二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的?”

    “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在一个酒肆中喝酒时,听到旁边一太湖帮弟子说的,只因这山洞是太湖帮禁地,他也没来过,只是知道而已。”

    “那你说,那东西能在这里吗?”

    “谁知道啊,不过我告诉你,知道此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咱们要尽快下手才是,不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就没咱哥俩什么事了。”

    “对对对,孙二哥说得是,咱们赶快先看看这山洞内有什么吧。”

    这时,山洞内突然火光大亮,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你们还是收手吧,竟敢到这里来撒野,这后山山洞岂是你们这等小贼说来便来的吗?”

    “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哼,这太湖山庄后山山洞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天下武林已经人尽皆知了吧,今天诸多外人登岛,所以我料定这山洞定然会有人造访。”

    “这么说,你早早便在这山洞中等候了?”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们帮主,会轻易让你们从这山洞中把东西偷走吗?”

    “不过,你们帮主恐怕想不到的是,只派你和这几个小喽罗,是拦不住我们的吧。”

    “哈哈哈哈,就凭你?你们宁海派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派,就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怕是都拿不到台面上吧。”

    “你以为你太湖帮武功就高到哪去吗?最几年我们师父自创了一套拳法,正好拿你练练手。”

    说完,书生二人就听这洞内乒乒乓乓地打将走来,想是有用兵刃的,有用拳脚的,直打了有两柱□□夫,忽听得刺啦一声响,像是洞内某人被撕碎了衣衫,随着这一声响后,洞内的打斗也停止了。

    “你这是什么武功,怎的如此狠辣?”

    “怎样,你承认武功不行了吧,这招叫太阴鬼爪,任你再硬的皮肉也能给你撕开。”

    “这不是你们宁海派的武功,说,这是哪里学来的?”

    “哪里学来的用得着你管吗?你就知道今日便要死在爷爷手下就行了。”

    说完洞内又响起了打斗声。

    这次却连半柱香时分都不到,便听到洞中一阵闷声巨响,随后洞内又恢复了平静。

    之后响起了一个颤颤巍巍地声音道:“你是谁,你不是高老三,你刚才那拳法是……”那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旁边另一个声音幽幽地道:“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你只要放过我,我立刻下山出庄。”

    这时又传来一阵阴森森地笑声:“哼哼哼哼,你在开玩笑吗?被你们识破了我的身份,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了吗?”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见过你,我这就下山,求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刚才你二人若是老老实实地从洞里滚出去,也许我会饶了你们,谁让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现在想走了,已经晚了。”

    “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不不,我也不会说出去……”话音未落,又是戛然而止。

    洞外书生与岳英听得惊心动魄,这洞内原本埋伏的人也太狠毒了,不由分说便将夜闯山洞的二人杀死,不过也正因此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在二人担心之时,听得洞中那人又道:“好了,把这二人尸体抬出去,扔到山下喂鱼。”说完便有四人抬着尸体向洞外走去。书生与岳英赶忙绕到洞口的巨石后方藏了起来,侧眼望去,尸体抬走后,有一人走出洞来,这人看来眼熟,书生记得正是在纯阳宫时一直跟在陈光可身侧的太湖帮的师爷,好像叫高三光。

    书生想到,他定是被杀死那人口中所称的高老三,但他为何说他不是高老三,又说他用的拳法也不是太湖帮的,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这人若不是高老三又是谁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岳英在书生身后轻轻推了推他压低声音道:“书生哥,此间有这高老三把守,看来也探不到什么消息了,咱们回去吧,莫要被这高老三发现,虽然他打不过你,但若将你我驱逐出庄,或是发现你的真实身份,那就大大不妙了。”

    书生点了点头,与岳英绕开山路,钻入枯木林中向山下而行。二人轻手轻脚,不敢作出声响,绕开太湖山庄众耳目终于安然返回房中。

    待得回房后,二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当真是有惊无险啊。

    定下神来后,书生想起先前那山洞中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奇怪,便问岳英:“英妹,你有没有觉得山洞中发生的事有些诡异?”

    岳英此时也皱褶眉头道:“恩,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首先那二人到底到这山洞来找什么?值得他们用性命来找;其次,那个高老三说过,这太湖山庄后山洞中所藏之物,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但其实并非如此,像你我就不知道所藏何物;再次,临死前那宁海派的人说,杀死他们的不是高老三,那会是谁呢?”

    书生点了点头道:“对,我也是觉得这三点有些奇怪。”此时岳英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忙道:“书生哥,还有一事,就是那个飞剑门的杀手,近几日陈光可大邀武林豪杰入庄,按理说这正是他潜伏进来,伺机下手的大好机会,但今日却并没有看见他,这事也有些蹊跷。”

    书生却不以为然道:“先前陈道长不是说过了吗?那杀手灭门之事,已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各大门派或多或少已有防备了,想必不会再出手了,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岳英却摇了摇头道:“不,如果陈光可不邀武林豪杰入庄,那可能不会出手了,但如此大手笔地邀人入庄,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呢?”

    书生道:“这不是已经嫁祸给我了吗?他不就不用自己出手了,况且这山庄进进出出这许多武林人士,也许他也没有把握能杀尽所有人啊。”

    岳英觉得书生之言也有些道理,不再出言辩驳,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只觉此事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书生二人一惊对视一眼,不知是何人会在半夜敲响二人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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