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责高宗

    书生缓缓站起身来望向众卫兵,眼神中仇恨又略带伤情,牢外士兵见书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天牢之中,都不敢上前一步。

    见此,书生默不作声,并不想回答守卫询问,却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墙边,语气沉重地道:“何谓天道,取忠义而行事,却落得如此下场。”说罢,提起天罡玄铁便在墙上书写起来,边写口中边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牢外一众守卫眼望着书生在牢内墙上留下这一阙词,面面相觑。

    书生写完后,转过身来又缓缓走到岳飞尸体旁,慢慢将岳飞扶在自己背上,站起身来喝道:“滚开!”

    众守卫愣在原地,不知是该让开还是将书生留在此处。书生不理不顾直背着岳飞向牢外走去,一名不知死活的守卫挺身而出,大声道:“大胆小贼,胆敢到天牢里来抢……”未等话说完,书生左手一伸,一掌拍在那守卫胸前,只见那守卫倒飞出去直撞破牢门,倒地口吐鲜血,登时毕命。

    众守卫见此情形,无人再敢上前阻拦,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书主生背负着岳飞尸体,缓缓走出天牢,消失在夜色中。

    书生负着岳飞的尸体出了皇宫便向临安城外而去。其实书生也不知该将岳飞的尸体背往何处,只神色俱无地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北行。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只是见路便行,见桥便过。

    直走到天色已渐明,东边水面上已露白,原来书生不觉间已到了钱塘江畔。眼见一江横拦在自己眼前,无路可行,抬眼向前望去,正见一祠堂,祠堂门上一匾额上书“九曲丛祠”。

    行了两个时辰,书生也有些累了,将岳飞尸体缓缓放下,喃喃地道:“大哥,我本欲与你一同为大宋收复河山。只可惜你一生忠义,却被奸臣谋害,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如今三弟已将秦桧正法,大哥莫怪三弟鲁莽的行为。忠义之名固然重要,但三弟也决不允许你身受冤屈,你的大仇不报,便枉为你的兄弟。即便留下骂名,三弟也一人承担。”

    而后,书生顿了一顿接着道:“如今没有了你,我……我也无心再报效大宋,如今大宋这般腐败,即使死了一个秦桧,相信还会有更多的秦桧,早晚会毁在这干人手中。今日我便将你葬在此处,这里是南下入临安的必经之路,你就在此,看金人的铁蹄何时踏上这片土地,这大宋江山何时灭亡,何时灭亡!”说着,便动手掘坑。

    不知何时,天边飘过朵朵乌云,霎时间天色变得昏暗,嘎啦啦一个响雷,直击天际,便在响了三声雷后,倾盆大雨如注而泄,大雨浇在书生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书生痛苦地道:“大哥,小弟初出茅庐之时,只知要为父报仇,若不是遇上大哥,万不会明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国、民为重,也万不会在朱仙镇外寻得仇人,为父报此大仇。小弟无以为报,我知道大哥,一生只为大宋,以收复河山为己任,而那完颜宗弼是你此生大敌,葬了你,我便再去杀了完颜宗弼!害死大哥的秦桧已被我杀死,再去杀了完颜宗弼,也算为大哥了了此生心愿,你便可以安息了!”

    大雨之下,土地松软,书生很快便掘好了坑,将岳飞放入坑中,便将土撒入坑中,将岳飞埋下。书生此时已泣不成声,直在岳飞坟前痛哭。对于书生来说,一辈子只谢如风、岳飞、杨再兴、岳英几位至亲好友,而自己却已将两位金兰兄弟送走,简直痛彻心扉!大雨之中,也如一具尸体一般跪在岳飞墓前。

    不知何时,岳英也已站在书生身后,颤声问道:“书生哥,这,这是大哥的墓碑吗?”书生痛苦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起了一抔泥土,恨自己无能,以致痛失兄弟。岳英见书生痛苦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哥,哥,你,你怎的如此啊,哥,你为何不听妹子一言啊,竟然相信秦桧,相信皇帝,以至忠义一生,却落得如此惨死啊!”

    书生埋好岳飞,生怕被皇帝知道岳飞被葬于此处,是以连坟包都未敢堆,而是将土填平,后又将祠堂旁两株小树移到岳飞坟前,以标示着岳飞尸体所在。一切布置妥当后,倒地跪拜,深深向岳飞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来,低声道:“大哥,我未给你立碑,只怕朝中再有人构陷大哥,担心大哥不能入土为安,望大哥见谅,有朝一日若大哥能够沉冤昭雪,我会将大哥葬身之处告之。”

    岳英此时也已泣不成声,给岳飞磕了三个头后,喊道:“哥,你如何忍心将我跟娘抛下啊,妹子伤心啊。但愿哥在天之灵保佑构陷你的奸臣们都不得好死!也希望终有一天,皇帝能知道你的冤屈,为我们岳家平反!”

    书生此时也愤愤地道:“可恶,赵构,你亲口答应我的,还与我击掌为约,竟然说话不算,出尔反尔,还是将我大哥赐死,你卑鄙!”

    书生这句话刚刚说完,便听得不远处一个声音道:“哼,我看你是嫌命长了,胆敢直呼朕的姓名!”说这话的正是赵构。

    赵构本在宫中熟睡,只是书生一夜间,不但潜入秦桧府中,将其杀死,而后又跑到天牢中将岳飞的尸体盗出,并在关押岳飞的牢房墙上写下了岳飞所作的词,惊动了皇宫,早有人报到赵构那里,赵构一时气愤,便点了上百禁卫军,沿书生出城的方向追赶,便在钱塘江畔,发现了书生。

    赵构只见到书生与岳英在一起,却并未发现书生其实是将岳飞葬于此处。书生也生怕被赵构发现,便怒气陡升地对赵构道:“赵构,你答应了我,会释放岳将军,并且官复原职,为何竟出尔反尔?你不守信用!”

    赵构冷笑一声道:“哼,你当朕不知吗?你不过是想借岳飞之兵力,迎回徽、钦二帝再借此名,谋取朕的皇位,如此阴险狡诈,其心当诛!”

    这一句话说得,书生立时愣在当场,他何曾想过要谋取皇位,便连皇亲这个身份,也未曾想过,是以先前与赵构见面后,便连那金锁都未曾要回,只是觉得只要放了岳飞,怕是这个身份也无所用处,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赵构不知为何竟然以为自己想要谋取他的皇位,正色地问道:“我何时要夺你皇位了?如今除你之外,朝中便再无人相信我是徽帝的儿子,便连那金锁,我也留在你那里,我拿什么夺你皇位?赵梳这名字,我也从未用过,是谁告诉你我要夺你皇位了?”

    赵构道:“哼,当然是被你杀了的秦丞相!你一定是见阴谋败露被他拆穿,这才杀人灭口的,不过,你依然跑不了,刺杀朝庭命官,你也死罪难逃!”

    书生一听又是秦桧所言,心中怒气陡升,大声喝道:“放屁,那秦桧收受完颜宗弼贿赂,在朝中一直主和,与岳将军和韩将军为敌,倘若当真把岳将军放出来,完颜宗弼定会向他问责,这才向你进馋将岳飞赐死,你竟笨成这样,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书生将纵横九略已练至最高一层,第九略,是丹田之气充足,这句话吼了出来,似是震天响雷一般,直将赵构及身后禁卫军震得耳朵有些生疼。

    赵构又是冷笑一声道:“你莫要强词夺理了,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来人哪,拿下这反贼!”

    话音一落,赵构身后禁卫军便要上前拿人,书生大喝一声道:“慢着,如今岳将军已死,我也杀了秦桧为其报仇,你知道我杀他之前,他是怎对我说的吗?”赵构道:“他如何说的?”

    书生接着道:“秦桧告诉我,是你授意他暗中杀了岳将军的,他只想将此事缓处理,而你却因为我再到皇宫,怕事情闹大便授意他杀了岳将军,如此你还认为秦桧是忠臣吗?”赵构朗声道:“不可能,秦相不会这么说的,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了,众军,还不给我拿下。”

    此时禁卫军再也止不住地冲上前去要拿下书生,可不料,书生喝道:“就凭你这些虾兵蟹将就想抓住我吗?”说完身形一晃,左足点地,抽出天罡玄铁,砰砰两声敲上冲在前面的两名禁卫军身上,二人立时倒飞出去,又撞到身后的数名军士,一时间十数名禁卫军,便东倒西歪,而书生却更不停步地迅速向赵构冲去,只眨眼的瞬间,天罡玄铁的剑尖已离赵构的咽喉处不足寸许。

    赵构这才猛然醒觉,眼前这位所谓的同父异母兄弟,武功竟如此高深,莫说是这百名禁卫军,怕是再多十倍,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慌忙道:“你想作甚,想弑君吗?”书生愤愤地道:“似你这等昏君,弑了又如何?”

    赵构见他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生怕他一言不和便要了自己的性命,忙道:“你到底想要怎样?难道当真想杀了朕不成?”书生正待回话,岳英在其身后轻轻唤了他一声道:“书生哥,莫要冲动。”

    书生思索片刻道:“陛下,草民无意于你的皇位,更无意于身入朝堂,不过此说再言这些也无用,我林书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今日也无意冒犯,再怎么说,陛下也算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做出以下犯上之举。我只求一件事,只要陛下能够答应我,我从此消失,不教你有任何担心。”

    赵构道:“何事?”书生接着道:“岳将军已逝世,然而他家中老母,妻儿等人如今无人照料,只盼陛下能够善待其家人,能教岳家安然过活,无论如何朝中包括陛下在内,不得在追究其过往之事,不知是否肯答允?”

    赵构心想,此时自己已算得上是自己这兄弟的俎上之肉,而他并不想要了自己的性命,看来他所言非虚,那秦桧怕是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也有些后悔,正趁此时机,便道:“好,朕答应你。”

    书生这才收回天罡玄铁,忙跪地道:“多谢陛下隆恩,草民感激不尽,还望陛下信守承诺,莫教岳家上下再遭劫难。”岳英见状也忙随书生跪地。

    而此时倾盆大雨仍是不停,书生已被雨打透,眼中的泪水与雨水混杂到一块,已分不清楚。书生再次站起身来向赵构拱手道:“陛下,草民告退。”说完收回天罡玄铁,携着岳英之手离开了钱塘江畔。

    赵构眼睁睁看着书生离开,叹了口气。而身旁禁卫军统领上前道:“陛下,就这样放这两个反贼离开吗?”赵构此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呸,你们这群废物,一百个人都拦不住他一个人,幸亏他并不想要朕的性命,倘若他是个刺客,朕今日性命难保,不放走他能怎么办?要不是他把剑架到朕的脖子上,朕能放他走?回宫吧,回去后,传朕指令,岳家自即日起仍居岳府内,岳家上下一应吃穿用度,皆由国库拨付,无朕旨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其家人。”那禁卫军首领道:“遵旨。”

    赵构并未发觉此处的异样,更未曾想到书生竟将岳飞的尸体葬在此处,口中喃喃地骂着身旁的禁卫军,上了龙撵打道回宫。

    这边岳英随着书生向岳府奔去,岳英突然想到书生仍是相信了赵构所言,这就离开,倘若赵构再行食言,那他们岳家上下怕是要遭逢大难了,忙道:“书生哥,你真的相信皇上的承诺吗?”

    书生道:“现在也无别的方法,只得相信,况且上次他承诺我时,身旁更无一人,此次上百名禁卫军都在旁听着,恐怕他不会轻易食言,另外,方才我制住他那一手,也会让他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对岳家做什么。”

    岳英稍停顿了下,也觉得书生此言有些道理。瞧着书生的背影,顿时感觉不似以前一般,如今瞧着却宽大许多,像是自己的精神支柱一般。想到近几年来发生的事,自己跟随岳飞与他初相识时,在酒馆中大口喝酒的情形,如今岳飞已不在,自己也已万万离不开眼前这名男子,只想能够跟这男子长相厮守。

    书生二人迎着大雨奔回岳府,却发现岳府已被重兵把守,上百名守卫将岳府团团围住。书生心道不妙,赵构不是已答应自己善待岳家,不再难为岳家人吗?为何却又有如此多的禁卫军在此?喃喃地道:“难道他又反悔了?可,也不会这么快啊?没办法了,只能将这些禁卫军,尽快除去,带着伯母逃命了。”说完便欲冲上前去杀光这帮禁卫军,却被岳英拉住。

    书生不解岳英为何拉住他,回头问道:“英妹?!”岳英道:“书生哥,莫急,咱们先等等再看。”书生道:“却是为何,伯母还在府中,万一、万一……”书生本想说那些禁卫军万一为难伯母却怎么办?又觉此言有些不吉利,便说到一半不忍心再说下去。岳英劝道:“不会的,咱们便在这里等一个时辰,想必这些禁卫军,应当能撤走,倘若一个时辰后仍不撤走,那时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书生虽不知岳英为何要如此,但他心中非常清楚,岳英冰雪聪明,所言过的事情,无有不中,也不问缘由便耐着性子,在离岳府远远地巷子口等待。

    果然不出岳英所料,只半个时辰,一骑迎着大雨奔袭而来,跑到岳府门口后,跟那禁卫军头领说了几句话,便见那头领喝令一声,带着所有禁卫军撤得干干净净,一人不留。

    书生看后也是惊奇地问岳英:“英妹,你是如何知道一个时辰内,这禁卫军会撤走的?”岳英凝神道:“猜的。不过也不难猜,这里的禁卫军定是皇上出门追你的时候派来的,想必也是下令围而不攻,待皇帝的下一道指令。然而方才咱们在钱塘江畔刚与皇上分开,还来不及命令这批禁卫军撤回,待皇帝回宫后定然会下旨撤离,所以我才猜一个时辰内会撤走。”

    书生这才醒悟道:“原来如此,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还以为赵构又出尔反尔了呢。”此时书生已不称其为皇帝,而是直呼其名。岳英道:“走吧,咱们回府吧。”

    二人回府后,赶忙寻找岳母,岳母此时正在中堂端坐,见书生与岳英回府忙也起身相迎:“你们回来啦,快,快,快进屋,外面雨大。”其实书生与岳英二人早已被大雨淋透,进得中堂,身上还不住地向下流着雨水。

    但二人却无一在意这些,岳英忙上前拉住岳母的手道:“娘,您没事吧?方才外面一大队禁卫军,没有难为您吧?”岳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没事,没事,没有难为我,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也安心了。”

    岳英忙又道:“娘,禁卫军来此作甚?”岳母道:“只是找我来问了几句话。”书生问道:“所问何事?”岳母道:“丞相秦桧在府中被人刺杀,飞儿尸体在天牢中不意被盗走,禁卫军前来问,是否知情。”

    岳英忙又问道:“那娘是如何回答的?”岳母道:“我早已猜到这一切全是林小英雄所为,是为飞儿冤屈所为,我当然不会陷你于不义,是以我只推说不知,秦桧是何人所杀,飞儿是何人所盗,我一个老人家岂会知道?”

    书生长吁一口气道:“多谢伯母,只是晚辈倒不怕,只怕连累你们。”岳母道:“我知道你与飞儿兄弟情深,只是以后切莫再为此凶险之事,飞儿虽是我儿,但一生忠义,虽死犹荣,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令活人伤心啊。”说完转头瞧了瞧岳英,岳英也发觉岳母这句话的意思,忙叉开话题道:“娘,书生哥将大哥的尸体葬在钱塘江畔的九曲丛祠,待明日我再去拜祭大哥。”

    岳母点了点头道:“也要小心提防,莫要被人发现。”书生见岳府一家并无危险,而岳母也无大碍,便道:“伯母,先前皇帝已答应晚辈,岳大哥之事已然了结,不但不会再为难您,还答应善待岳家上下,如此,我也算对得起岳大哥了。晚辈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就不再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岳母道:“小英雄莫急,现下外面大雨如注,你看你,浑身早已湿透,小心感染风寒,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待雨停了再走吧。”书生撇眼瞧了瞧屋到,雨大如珠,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地作响,便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又要打扰伯母了。”岳母道:“不必如此客气。”说完又转头去岳英道:“英儿,去,带小英雄到后面换上衣衫吧。”

    岳英恩了一声,便领着书生出中堂向后面厢房而去。

    房中,书生换好了衣衫,便响起了敲门声,书生打开房门见是岳英也已换好一套干净的衣衫,便让进房内。岳英问道:“书生哥,你方才说,你有事要处理,不知是何事?”岳英想到,最近也无其它事发生,而自己大哥岳飞的仇也已然报了,不知还有何事,便即询问。

    书生道:“英妹,我不想瞒你,我打算北上去寻那完颜宗弼,大哥之死,他也脱不了干系,我定要他偿命,你好生照顾伯母,待我将他杀了后,我再来寻你们,我答应过大哥,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我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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