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故

    书生吃痛之下,大感惊诧,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完颜宗弼竟然拿自己女儿当挡箭牌。不禁冲着习捻身后的完颜宗弼大喝道:“完颜狗贼,你当真是猪狗不如,捻儿为了救你,不惜性命地挡在你的身前,而你却为了伤我,连自己女儿的命也不要了!”完颜宗弼迅速抽回长剑,冷哼一声道:“哼,无毒不丈夫。区区女儿之命,何足道哉。捻儿的性命生来就是为父所用,此时正是她以命相报的时候!”

    完颜习捻被长剑穿腹,性命危在旦夕,然此时完颜宗弼复又将长剑抽出,瞬间完颜习捻便向前倒下,奄奄一息地扑在书生怀中。

    书生顺势抱住完颜习捻:“捻儿,捻儿,你挺住,我想法子救你!”话音一落,完颜宗弼趁机跳起身来一剑向书生面门刺去。

    书生大怒,伸臂徒手抓住完颜宗弼这一剑,许是力道用得过猛,这一剑快速将书生手割破,鲜血缓缓地顺着剑身流下。

    完颜宗弼见自己这一剑竟然被书生徒手擒住,便想再抽剑刺去,却不料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尝试了几次那剑仍是在书生手中纹丝不动。完颜宗弼万万没有想到,书生竟有如此神力,手握如此锋利的长剑,竟也能让他无法抽回,抬头惊恐地望着书生道:“你,你……”刚挤出两个字,便见书生怒目瞪视着自己。

    书生怒喝道:“畜生,畜生!连自己女儿都不惜用作挡箭牌,你连畜生都不如,我不会放过你!”说完,一用力,手腕一翻,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振动的声响,书生将手中长剑硬生生地折断了。

    随后抱着完颜习捻身子一转,将她护在身后,手持半截断剑直刺向完颜宗弼,完颜宗弼急侧身躲开。原本以书生的身手,这一剑刺出,完颜宗弼是万万躲不开的,只因书生还怀抱着完颜习捻,背身向完颜宗弼刺出的这剑,出手就显得别扭,又迟缓,这才教完颜宗弼能躲得开。

    完颜宗弼见自己一剑刺伤了书生,但没想到的是,他仍能行动自如,心道不妙,慌忙向门外奔去,边跑连喊:“来人哪,有刺客,来人哪!”书生生怕他借机逃走,忙要回身再向他刺一剑,却不料完颜习捻又伸臂将其紧紧抱住,令书生不得伸手刺剑。

    书生低头不解地问道:“捻儿,你,你为何要如此?他这样对你,还值得你舍命相救吗?”完颜习捻微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林大哥,父亲非要将我嫁给完颜亮,我不想嫁,自从与你相遇,便将心交于你,只是你我身份有别,我知道你我终究是不可能的,自上次王府一别,捻儿早已死心,便如活死人一般。父王虽如此对我,但我毕竟是她的女儿,只想今生报答他的生育之恩,下辈子我……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完颜习捻一番言语,任谁也不会不动容,书生顿觉鼻头一酸,低声道:“你真傻,真傻啊!”完颜习捻虽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但在书生怀中却觉得幸福无比,仍是忍着巨痛微笑地面对书生道:“林大哥,我,我求你放过我父王吧,你能答应我吗?”

    书生的眼眶中已有泪水在打转,听完颜习捻再次恳求自己,仍是不理解完颜习捻为何仍是为父求情,问道:“你,你当真不怪你父王?”完颜习捻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怪,要怪只怪捻儿生在王候家。林大哥,来世你愿意取捻儿为……”话未说完,完颜习捻双臂突然垂下,死在书生的怀中。

    书生此刻悲痛欲绝大声叫道:“捻儿!捻儿!你醒醒,你醒醒……,我愿意!”说到最后‘我愿意’三个字时,已然失声,这三个字想必也只有自己能听得见了。书生抱着完颜习捻的尸体,痛哭流涕。

    半晌,完颜亨带着合府侍卫跑进来,站在完颜宗弼的身后。完颜亨道:“父王,孩儿来迟,请父王恕罪。”完颜宗弼喝道:“来得好,这刺客来要暗杀父王,你妹妹为护着父王被这贼人给杀了,快带人给我将其拿下。”完颜亨领命后,忙命身后众侍卫上前拿人。

    完颜亨带人上前后,发现是林书生,之前大闹梁王府时,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识得此人,但见他抱着完颜习捻的尸体痛苦万分的样子,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既然父王说他杀了完颜习捻,想必也不会有假,大喝道:“狗贼,你胆大包天,竟敢擅闯王府,刺杀亲王,受死吧!”说完便要一剑刺向书生。身后众侍卫也随之一拥而上。

    书生悲伤之下并不理会完颜亨这一剑刺来,只听得噗呲一声,完颜亨这一剑无半分阻碍地刺中了书生左肩之上,书生吃痛,但仍缓缓放下完颜习捻的尸体,轻声地道:“捻儿,你稍等一会,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书生手中动作极其缓慢,生怕磕碰了完颜习捻。

    完颜亨惊讶这林书生身中一剑,竟然毫不在乎,忙将长剑抽回,只见书生肩头立刻血如潮涌,喷射而出,但书生仍似没事人一般,令完颜亨心中生出一丝怯意,战战兢兢地道:“你,你是人,是鬼?”

    书生放下完颜习捻后,转头怒目瞪视着完颜亨咬牙道:“是你刺的我吗?”但见完颜亨手中长剑不断地流着血,那定是他刺得无疑了,运尽毕生真气,大喝一声:“给我滚。”一掌击出。

    这一掌非同小可,夹着书生修得的九层纵横九略的内力,带着一股强力的劲风,直扑向完颜亨,而那完颜亨本就无半分内力,武功也是平平,待其眼见书生这一掌击出,已然躲闪不及,一声巨响后,完颜亨便飞出四丈开外,倒下地下一动不动,是生是死也是不知。

    将完颜亨击飞后,书生又急提气,双掌同时击出,这一掌又与先前一掌不同,书生用真气包裹着双掌直向前挥出,如龙卷风一般呼啸着向前奔腾而去,将完颜亨带上前来的侍卫尽数击倒在地,一时间惨叫声遍地而起。

    书生见已然击倒众侍卫,目光又放到完颜宗弼身上,缓缓走上前去,完颜宗弼见大势已去,以目前书生的武功,便是千军万马中想要自己的性命也易如反掌,忙颤声道:“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书生恨恨地道:“你作恶多端,占我大宋江山,欺我大宋百姓,间接害死我义兄岳飞,今日又为保命亲生杀死自己的女儿,你不该死吗?我为何不能杀你?”

    完颜宗弼道:“对,对,就是捻儿,她临死前叫你不要杀我的,难道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此言一出,的的确确击中了书生心中那一丝残念,令他停住了脚步,便如时间静止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中却翻滚着无数的想法,倒底该不该动手杀了他,为大宋百姓出一口气,为自己义兄报仇,为完颜习捻报仇。

    就在书生怔在原地之时,完颜宗弼见有机可乘,忙提起地上一柄长剑,急刺而出,书生却不及反应,被完颜宗弼一剑刺中。完颜宗弼许是过于焦急,慌乱之下刺出的一剑,并未刺中书生要害,而是刺中他心脏右上几分。

    虽未刺中要害但也是疼痛万分,面上露出难受的神情,这才发现自己在出神之际又被这完颜宗弼暗算,大吼一声,右后一翻,一股强劲的掌力直击而出,这一掌比之打在完颜亨身上那一掌力道却小了一些,也许是又中一剑受伤的缘故,完颜宗弼飞出两丈,倒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后,便一动不动了。

    书生将梁王府中所有敌人都解决掉后,转身回头双手抱起了完颜习捻缓缓走开,来到梁王府内的一处花园,将她埋葬。找了一段断木做成碑,伸手蘸了下自己身上的鲜血,重重地在断木上写道“挚友完颜习捻之墓”。

    书生不便跪拜完颜习捻,只给她鞠了三个躬,喃喃地道:“捻儿,你我今世无法在一起,但愿来世能相遇相知,但愿你不再生于这王候之家,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此事办完后,书生便快步奔出梁王府,当他来到汴梁城门时,城门早已关闭。那守卫侍卫见书生浑身是血,而且还身受重伤,非常警觉地问:“你是何人,为何身受如此重伤?很是可疑。”

    书生很少说谎,也不太擅长此道,不知该如何回答,口中吱吱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手中却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突然摸到身上的玉佩,却有了主意,忙掏出玉佩伸手向侍卫头领展示后道:“我是讹里朵将军府上的侍卫,梁王府发生大事,四王爷被杀,讹里朵将军命我持他玉佩出城追赶刺客,快快打开城门。”

    那侍卫头领一瞧,果然是讹里朵将军的玉佩,便不假思索地命令侍卫打开城门,将书生放出城去。

    朱仙镇云来客栈中,岳英正在客栈中焦急地等待书生返回,不时地还望向客栈之外,是否有书生的身影。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跳进客栈,来人正是林书生,岳英瞧见大喜道:“书生哥,你回来了?”话刚说完,却瞧见书生浑身是血,急切地问道:“书生哥,你怎么了?为何受如此重伤?”

    书生不及回答岳英所问,忙拉着她跑上楼去一头钻进客房中,一屁股坐到床上,大口喘着粗气道:“不小心,被刺了两剑,不过并不大碍,只是有些失力,我需要运功疗伤。”岳英忙道:“好,那你疗伤,我下去喊店小二给准备些饭菜。”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书生便在床上盘膝而坐,自己点中身上几处要穴,封住外流的鲜血,便开始运气疗伤。

    约莫一个时辰后,书生缓缓睁开双眼,面上惨白的脸色也有些好转,见岳英已坐在桌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道:“书生哥,你气色好多了,来吧,饭菜已准备好了,你吃些吧。”随后二人便吃起了饭菜。

    岳英问道:“书生哥,你怎会受伤的?”书生叹了口气,将先前在梁王府中刺杀完颜宗弼的情形一一向岳英讲了出来。岳英听后,对完颜宗弼的为人甚感生气,愤愤地道:“真是猪狗不如,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当真该死。”

    书生道:“是啊,真是可惜了,完颜姑娘,一位这么善良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殒了。”岳英侧头瞧着书生,书生已然发觉有些不得劲地问道:“怎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岳英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完颜姑娘啊?”

    书生摇了摇头道:“她是我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位姑娘,我只拿她当妹妹的,我林书生今生有英妹陪着我,便足够了。”岳英微微一笑道:“就是,要是你心里还有别的姑娘,看我不把你头拧下来。”

    书生笑了笑道:“之前在太湖山庄就对你说了,今生只想平平静静地跟你一起生活。”岳英道:“我也这么想的,快吃吧,待会吃完饭,咱们就回家。”书生想了想道:“好,只不过,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吗?”

    岳英忙点了点头道:“好啊,只是你想去哪里啊?”书生道:“待会到了,你便知道了。”

    饭后,书生与岳英出了客栈,向着朱仙镇外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土山之上,正是岳飞收到十二道班师金牌后,带着书生登上的牛头山。

    岳英奇道:“书生哥,这是哪里,你为何要到这里来?”书生一路默不作声,直带着岳英登上了山顶,岳英见一路上书均是沉默不语,心情凝重,也不再多问,直默默地随着书生一路前行。

    到得山顶之上,书生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几个月前,岳大哥收到十二道金牌时,便带我来到此处,感叹山河壮丽,满江红,但自己却再也无能为力了,想必当时大哥便猜到,此次回京交旨是有去无回了。”

    岳英道:“当时大哥跟你说什么了?”书生道:“大哥临时起意,吟诵了一阙词《满江红-怒发冲冠》,词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喊叹,已及壮志未酬的惋惜之情,虽有对将来的期望,但已然有些唏嘘。”

    岳英忙问道:“书生哥,可记得那词?”书生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远方,顿了半晌开口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英边听着书生的吟诵,眼中泪水便如泉涌一般,流将下来,喃喃地道:“大哥,大哥……”直呼唤着岳飞。书生将手一指不远处的朱仙镇道:“英妹,你看,朱仙镇还是原先那个朱仙镇,百姓也还像从前一样,日出日落,辛勤劳作。再看看这华夏大地,江山依然如故,自夏商以来直至我太祖皇帝,无数英雄人物为这锦秀的大好河山折腰。然不都是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欲吗?白起、蒙恬为了嬴政的秦家江山,萧何、张良为了刘邦的汉家江山,程知节、李靖为了李世民的唐氏江山,又有谁想过,这江山并不属于嬴政、刘邦、李世民,更不属于大宋的赵氏。”

    岳英听得也是奇怪,不知书生到底何意,便问道:“这江山不属于皇帝那是属于谁呢?”书生叹了口气接着道:“当然是属于千千万万的百姓。”岳英更是奇道:“百姓?”

    书生顿了一顿道:“难道不是吗?不论这江山由哪朝统治、哪个皇帝掌管,江山还是那个江山,不论是周末以及三国的乱世,还是汉时、唐时的太平盛世,唯一不变的是生活在这华夏大地上的这一方百姓,农耕商贾、科举入仕、婚丧嫁娶、衣食住行,所以我才说,这江山不属于任何当权者,而是属于生活在这土地上的劳苦大众。”

    岳英听到此处这才明白书生的意思,接连点头道:“书生哥这番言语着实令人新奇,不过也不无道理,只是此话倘若被皇帝听到,你怕是又惹了大祸了。”书生想到被皇帝知道又如何?无非也是杀头之罪,再重一点也就是满门抄斩、诛九族,而如今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自己而去,满门抄斩与这杀头之罪无异,便苦笑道:“我才不在乎皇帝是否听到呢,现如今我还怕什么呢?孤家寡人一个,想要杀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岳英轻声道:“谁说你是孤家寡人?不是还有我吗?”书生闻言,转身将岳英搂在怀中缓缓地道:“对,我还有你,往后我会保护你的,哪怕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不叫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即便是皇帝也不行。”岳英听着书生这番真情言语,心中也是甜蜜地化了,轻轻将头靠在书生胸膛之上道:“往后,我也只想跟书生哥在一起。”

    牛头山上微风轻拂,令人说不出的舒畅,二人在这山顶之上,相拥良久。

    书生忽地开口道:“英妹,我想过了,既然我们明白这百姓才是江山的主人,而我们这一身上乘的武艺也不能浪费,我想跟你浪迹天涯,像陈道长那样,他是游历大江南北,悬壶济世,而我们便以这一身武艺,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如何?”

    岳英点了点头道:“恩,帮助他人,行侠仗义,不仅有趣,还很有意义,我们做一对鸳鸯侠客,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帮助苦难的百姓。”

    书生见岳英也非常赞同自己的想法,只觉这一辈子知他者非眼前这位冰雪聪明的姑娘莫属了,便将她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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