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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辉清浅,庭院里光线明明灭灭,稍远点的事物都掩藏在黑暗中,周信却心中敞亮,似有一团火在胸前燃烧,热烈灼烫,他想不到更多可说,唯愿立刻冲出王府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叶灵,似乎就能救叶莺于水火。

    叶莺对周信浅浅一笑,走近廊柱离周信几步远才停下,摘下手中白玉镯递给他:“她看到这个,会相信你的话。

    大人,拜托了”。

    叶莺拎着灯笼,仰头看周信,目光不言而信。

    “大人,多保重”。

    淡淡药香在鼻腔萦回,周信呆愣时,她已消失在暗淡树影里。

    好一会儿,周信都未回过神,他眨眨眼,仿佛刚刚只是醉酒后的迷醉幻梦,可低头看掌心,白玉镯还带着她的余温。

    他握紧白玉镯。

    曾经叶莺不想和周信有甚瓜葛,可当下在王府的处境,她不得不把巧遇的他当救命稻草,他熨烫的目光和景珩看她时没甚两样,叶莺猜想,就凭这样的目光,只要叶灵还在人世,他应该能找到。

    白驹过隙,婚仪日期越来越近,叶莺期待的人始终未出现。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渐渐焦灼,夜晚时分常常静默窗前,或呆看院里树梢,或望着高大院墙出神,希望下一刻就有人影从中跳下来。

    可惜什么也没发生。

    倒是景珩,在订婚仪后,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多。几乎每周都有一天或者半天歇在府里,叶莺曾随口问他,这样频繁歇假是否不好,景珩只淡笑一声无碍。

    京城里人人都知他即将大婚,婚前因各种准备而告假实属正常,更重要的是,景琮已定下南下去白龙山剿灭景瑜的日期,婚后不久就会出发,出征前这段日子他做什么天子都不会在意。

    叶莺和景珩一起去试新婚礼服,去看精美绝伦的佩饰。

    奢华缂金丝绸面料,龙凤呈祥繁复款式,雍容华贵,流光溢彩,穿上如水般柔滑绸缎婚服,试戴金玉凤冠时,见镜中人宛若神女下凡,叶莺忍不住想,她真会再次成亲么,曾经她真正的婚仪上是否也是如此。

    对上景珩直勾勾的目光,她心情复杂,唇角习惯性莞尔,景珩便以为她喜欢。

    他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婚仪,他要两人都喜欢。

    六月夏日,暑气熏蒸,金乌西坠时,景珩亦会带她去游湖。

    穿梭在密密层层翠绿如玉的荷叶间,景珩摘下二个莲蓬给她。

    嫩绿的莲蓬饱满挺拔,淡淡清香诱人亲近,叶莺低头细赏时,一朵荷花别在她的发间。

    她愕然抬头,伸手触摸发间,拳头大小的荷花苞娇嫩细腻,触之如婴儿肌肤。

    红霞漫天,烟霞散彩,映照着周遭带着淡淡的粉色,湖水似碎金摇曳,景珩似披上金纱,眉眼温柔看着她。

    霞光熏染,叶莺的脸也带上了粉。

    景珩轻轻搂她入怀。

    有一瞬间,叶莺希望时光停驻。

    眼前诸般美好,晚霞如梦似幻给一切抹上金粉,柔风拂面,似搂住自己情人的缱绻……

    叶灵没有出现,高玄泰情绪高亢冲进燕王府。

    他来时正是下午,叶莺正在梦乡,被窗外女婢明萝急切呼喊声吵醒。

    这位女婢是宫里来的八名宫女中年纪最小的,模样娇憨,性格也憨直,尤其名字中带着让叶莺觉得亲切的明字,叶莺有时会和她聊天,慢慢熟识起来。

    明萝急道:“高世子来找你,正在前院和护卫干架!你要不要去看看?”

    “找我?不是找殿下吗?”

    “就是找你,陈管家不允,就打起来了!”

    叶莺仓促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当初她和叶灵迷昏了高玄泰一行人,后面高玄泰如何,她没问过景珩,景珩亦没有提过,他现在到王府,还指名道姓找她,所为何事。

    犹豫间,叶莺换好衣服还是决定去瞧上一瞧。

    前院,高玄泰的随扈和燕王府的护卫激战正酣。

    张承和等不可能动手高玄泰,可景珩不在府中,他们不好擅自做主让高玄泰和叶莺见面,毕竟都知道叶莺是景珩最在意的人。

    一众人围着高玄泰苦劝,让他先进茶室等燕王回来。

    高玄泰哪里听得进去,等景珩回来,他许多话可没法说,他就是要单独问叶莺。

    高玄泰摇着扇子看着院中干架,不时还指点几句,余光中一位美人自游廊走进院中,他目光迎上去。

    月余未见,叶莺容貌更盛,云鬓峨眉,腰佩翠琅,丝罗裙裾飘逸若仙。

    他一时呆了。

    众人亦看到叶莺,院中打斗不知不觉结束。

    叶莺看向高玄泰:“世子,找我?”

    张承和向叶莺道:“高世子不请自来,殿下恐不喜,不如待殿下回来……”

    “高世子是殿下好友,既然找我,我以客待之,殿下不会怪罪,便要怪罪,我个人承担,绝不累计各位”。

    高玄泰箭步跟上叶莺,张承和无法,也跟了上去。

    步入印蝉院,高玄泰皱了皱眉。进入叶莺居室,张承和还要跟进,高玄泰阻止道:“我们只是说话,这窗棂全开,啥都能看到,您就别进来了!”

    张承和在门口尴尬站着。

    叶莺给高玄泰斟茶,问道:“高世子找我,所为何事?”

    高玄泰目光锁住叶莺,压低声音吐出憋了近一月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

    他星夜奔驰到相州,自是找不到叶莺姐妹任何痕迹,不甘心又跑到秀山村及周围乡镇寻访,拿着叶莺姐妹的画像逢人便问,因叶灵画像刚刚满城悬赏好一阵时间,有乡间闲汉见了便多问了几句,高玄泰听出不对劲来,再留心打听了一番,心中有了怀疑。

    这时再在茶馆酒肆中听到景珩娶妻的闲话,又日夜兼程赶回京。

    京城里连小商贩都在绘声绘色描述景珩要娶先太子妃替身,带着一帮子护卫和替身逛街游湖之事。高玄泰头皮发麻,回家没理会父亲的责骂,漱洗一番第一时间赶到燕王府。

    他定要当面问个水落石出!

    叶莺眉毛亦未抬一下,目露困惑:“高世子何出此言?”

    高玄泰声音坚硬:“我自是有证据才这样问你!”

    见叶莺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语调变得柔和:“过去这些年你知我对你的情意,我怎会害你!

    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告诉我我定会帮你!你怎会想到要嫁他?!”

    叶莺飞快回想相州以来的各种细节,没有破绽,他不会有任何泰山般证据,他与她之间何种关系,她亦全然记不得,断不会因他几句话便改变和仲离叶灵商量过无数次的回北地计划。

    叶莺挑眉反问:“为何你们都认为我是明婳,成为你们所想的明婳,究竟对谁有何益处?”

    高玄泰瞠目结舌,不过他很快不纠结于此,问道:“你不是都离府了吗?为何跑回来和他成亲?你若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家好几处宅院,随你住!”

    叶莺在心中深深长叹,若他早点来说这话,她应该会考虑和他走,可现在他堂而皇之挑明,景珩怎可能放手,她便和他走了,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她回不了北地。

    可叶灵不知音讯,自己难不成真和景珩做夫妻?叶莺心中踌躇。

    她抬眸问:“殿下有何不好,世子不是殿下好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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