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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风雨

    缘分的出现,不仅仅为周慈君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增添一抹亮色,与陶越之间的距离似乎隐隐在拉进,原来他不仅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和善少年,骨子里还有一处让人难以发觉的柔软地方,她对他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在教室里,座位上,周慈君鼓起勇气,转过身去与他攀谈:“缘分怎么样了,在你家还适应吗,有没有怕生?”

    慈母来盘问了,陶越很高兴回答她:“吃的比我好,睡的比我香,长肉比我快,这样算适应吗?”

    周慈君放心地吐了一口气,“那么小就离开妈妈,真担心养不活它。”

    “怕什么,它现在有爸爸了!”他调皮地说。

    她被逗笑了,“如果需要帮手就跟我说。”

    “它还是很害怕洗澡,每次我奶奶带她到洗手间,它都死活不乐意,又叫又跳的,好像上刑场。”

    “用湿布擦身体会不会好些?”

    他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下次就这么办。”

    每次他们两个聊到缘分总有说不完的话,从怎么给它洗澡到好奇它为什么喜欢捉小虫子玩。

    跟许恩秋就不是这样了,她会说:“那个丑丑的小东西又怎么了?”

    周慈君沉着脸,“它哪里丑,只是受伤了!”

    她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些脏兮兮的小东西?”

    周慈君生气,干脆不再说话。

    “对了,英语老师发的试卷你写完没?借我抄一下。”她俩虽然不同班,好在是同个英语老师,发的试卷让当作业做,许恩秋当然不能浪费周慈君这个好资源。

    “写完了,待会儿拿给你。”

    许恩秋没办法,她实在害怕英语老师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多看一眼就变石柱似的,“她真是太凶了,你说是不是世界上所有英语老师都那样?”

    “也有温柔的,因人而异吧。”

    “可能是我太不上进了,才逼得人家整天凶巴巴的,对你当然不会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啦,慈君,老师都喜欢好学生,我理解的,好学生眼里也没有不好的老师,唉,这个世界好残酷!”许恩秋装作大哭样子。

    青南的春天逐渐过度到夏日,街边的紫荆花开得更盛了,一路坐着公交车,迎着风,任由春末初夏的美景在眼前略过。周慈君一回到家,就发觉今天的家里跟往常不一样,不对劲,爸爸一人坐沙发上喝酒,脸上神色紧绷促促,看都不看她一眼。

    天还没黑,爸爸就躺家里喝酒,整个屋子飘满了压抑的氛围。

    “爸爸,还没吃饭就喝酒,很伤身体的!”

    “你回房间复习功课吧。”周全嘴里沉沉地发出声音。

    “我帮你收起来。”说着要收拾茶几上的酒瓶子。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周全突然发脾气怒吼,眼睛充血。

    周慈君吓得一愣,不敢动弹,手心因害怕而涔出冷汗,酒瓶子在手里几乎滑脱。爸爸平日里虽然不太管事,可绝对不是容易动怒的人。

    高胜云开门出来说道:“你对孩子发什么脾气!”

    原来妈妈也在家,却把自己紧闭在房间里悄然无声。爸爸借酒浇愁,妈妈闷不吭声,周慈君心里知道一定又出了什么事,生活不会轻易饶过她们。

    “自己做错了事,就知道回家对无辜的人发脾气,周全,你真是个大男人!”高胜云朝周全低吼,眼神里充满怨怼、愤恨和不甘。

    周全似笑非笑,表情难看得很,抢过周慈君手里的酒瓶,继续喝下。

    “你以为喝酒就能解决问题了?”高胜云见到他那个样子更来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又来发牢骚给谁看?

    “解决不了就不用解决,反正我就是个做什么什么都不成的人!”

    高胜云气得说不出来话,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他还有力气跟自己斗嘴,他还有一股蛮横之气,他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没错。

    “我早说过什么?股票有风险,你就是不听,现在钱没了就回来撒酒疯,没有人对不起你!”

    周慈君这才知道个大概,看来爸爸买的股票失利了,两夫妻辛辛苦苦这几年的钱打了水漂,难怪个个脸上愁云惨雾。之前有好几次都挣了不少,爸爸为此高兴得睡不着觉,带上全家到昂贵饭店吃饭庆祝,可妈妈还是时不时地劝他及时收手,爸爸不肯听,更放心大胆地继续投入,接下来就是今天这样一个局面。

    “闭嘴!”周全摸着额头,手上青筋尽露,“闭嘴!”自己已经够难受,还要面对妻子的不贴心不关怀,她也就只会对自己泼冷水和嘲讽教训,什么都不会!

    “家里的房子是租的,现在存款没有了,买房子想都不用想,就连生活都难,你想让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外人眼里,这是一部丈夫没能力挣大钱,妻子不懂体贴理解的家庭伦理剧。在周慈君眼里,妈妈何其无辜,爸爸何其无奈,他们不过是这世上想过好安稳生活的两个成年人而已,也成了一种奢望?她站在那暗自慨叹,成年人的世界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该到有难同当的时候却只剩下互相指责与埋怨。

    “你以为我想吗?”周全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

    高胜云不说话,只低头,再说就变成是自己的错了。丈夫为了全家,即便他顽固、自大,最后做错了事,只要是为了妻女,就不算有错。

    周慈君从头到尾不敢吭声,甚至连一句劝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吵了。都开不了口。她只会站在一旁观望战火,什么也做不了。大人们总在争吵谁更无理谁更无用,其实全家最无用的是她。

    以为爸爸有了工作,也小有积蓄,日子会越过越好,原来也就几年时光。普通人家承受不住一点点的风浪,一只小船如何在汪洋大海中安稳前行?长时间的辛苦积累一招不慎便打回原形,又得拍拍泥土爬起重来。于是再倒下,再爬起,再倒下……艰辛困苦的半生也过去了,到最后还是一无所得。

    周慈君心里一片昏暗无光。

    夜晚,家里终于安静了,明明是初夏一切生机勃勃的美好时节,家里却比冬日里的深山老林要更沉寂静默。周慈君觉得自己这个狭小的房间在这样温暖的日子里突然变得冰冷了,从脚心到腹部再到胸膛,没一处不感到寒冷,她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外套披着,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它能给她一丝温暖。

    ……

    明艳的早晨充满希望,周慈君的心却低沉如被暴风雨肆虐过后的土地,她拖着一副颓败疲惫的身子来到学校,软弱的她不敢借此来一蹶不振而放弃学业,她不能给家里添乱。

    中午吃过饭,与许恩秋在校园里大石头上坐着看紫荆花开。一些落在地上,一些落在她俩的肩上、头上和腿上。微紫和微粉的花朵即使零落了,也是好看的。

    花瓣经周慈君轻轻挥手一撇,春天的气息也跟随掉落,她突然问道:“恩秋,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夫妻都会争吵?”

    许恩秋想了想才说:“不一定吧,也有和睦幸福的。”

    “前几天爸妈吵架了。”

    许恩秋似乎不意外,“为什么?”

    “爸爸把所有钱都拿去买股票,赔得一毛不剩,妈妈都快气哭了。”

    这么大的事连许恩秋也吃了一惊,“小姨现在怎么样了?”

    “回家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那姨丈呢?”

    “这几天都睡沙发上,一起床就出门了。”

    听了这些情况,许恩秋激动地跳了起来,“糟糕,这是要离婚的前奏!”

    周慈君睁着眼睛看她,心一下跌到谷底,离婚?爸爸妈妈要离婚,他们不再做夫妻了,他们要恩断义绝了,她要没有家了!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慈君,我不是吓唬你,我认识很多朋友,他们爸妈都是这样的,先是吵架,再打架,再互相不理睬,再分床睡,然后就是离婚!”

    周慈君脑袋还在放空,爸爸妈妈分床睡,他们要离婚了,她很快就是单亲家庭中的一员。

    “慈君?”许恩秋看她动也不动,话也不说,以为她灵魂出窍了。

    “恩秋……”周慈君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

    许恩秋又坐下来安慰她,“没事的,慈君,你还有我,还有缘分……”虽然她对那丑丑的小东西不感兴趣,但慈君钟爱它就会想着它,心情也会好些,“就算小姨离婚了,我也一样爱你!”

    周慈君似乎没听进去这番感人肺腑的告白,喃喃自语:“爸妈要离婚,他们感情破裂了,无法挽回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慈君都在父母要离婚的思绪中度过,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开始明白这就是古人常说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真正滋味。有时吃饭吃到一半便禁不住在想:爸爸妈妈离了婚,她该跟谁生活?若跟了爸爸,妈妈就太孤独了,没有人陪她说话看电视,没有人给她按摩捶肩,没有人帮她搭把手做家务。若是跟了妈妈,爸爸又太可怜,他从来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连洗衣机都不知道怎么使用,没有人做饭给他吃,没有人帮他铺床或者买香皂牙膏……

    两个大人似乎都不能没有她,她也不能离了他俩任何一个去生活。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两个都各自再结婚,再生孩子,她又该如何自处?她会跟同母异父或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相处和谐吗?会因为得到多一点或少一点的关爱与弟妹们势同水火吗?到时候她会成为一个外人吗?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一个人吗?爸妈有一天会成为彼此的仇人吗?那她该帮谁多一些?她会因为成为离异家庭的孩子而受到歧视吗?她的未来人生会因此变得更加难行吗?

    越想越吃不下,很快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就在她穷思竭虑期间变得又冷又硬,再也嚼不动。几天下来,脸都瘦了一圈,眼睛底下浓浓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学校教室里,后座的陶越用笔敲了敲她的肩膀。

    “周慈君,作业。”他双手奉上,以示敬意。

    “什么作业?”她像是早晨没睡醒,又像彻夜没睡着。

    “昨天数学老师让我们把题目做完,你忘了?”

    她一怔,真的忘了。

    “你没事吧?”他不相信,周慈君忘了写作业好比周慈君忘了穿衣服出门那样荒唐。

    “没事。”她的沮丧全然写在脸上,没心思在意别人是否一眼看穿。

    他大胆地试探问:“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家里事?”

    他怎么知道?她错愕地看着他。

    他又一次看懂她的面部语言,“我猜你这么不开心,只能是为了家人。”

    她最不愿意的就是陶越知道这种事,她觉得难堪。别人家大都是幸福安稳的,她是个不幸的孩子,她自觉比他矮了一截,她无颜面对这个快意潇洒的人。

    陶越却说:“你希望家人开心,家人也同样希望你快乐,他们不会想看到你为他们烦恼。”

    她看着他,兴而恍然。

    他接着又说:“我们是学生,能做的就是把学业顾好,学业有成金榜题名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好周围的人才会好,在其位便谋其政,做好本分就行,不必过度自责,自寻烦恼要不得。”

    她听后静下心来,思索着自己的愚鲁,原来一切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也许父母根本不需要她帮助,也不需要她共同分担烦恼,他说的对,自寻烦恼要不得,自以为是更要不得。

    她真蠢!难怪许恩秋一天到晚骂她是猪,她真的是猪。

    “谢谢你,陶越。”

    陶越笑了,那亲切笑容似一盏辉煌明灯在她眼前闪耀,“谢我什么?”

    “谢你告诉我有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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