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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冷暖

    “爸爸工作忙碌,饮食不规律加上休息不好,又只能靠喝酒缓解压力,才会胃出血。”她再怎么不满爸爸的行为,也不容忍别人趁机轻贱他,爸爸是自己的爸爸。他是别人的女婿,她却是他的女儿。

    刘子源说:“不管怎样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才行,否则一个家的顶梁柱倒了,妻女怎么办?”

    “爸爸只是心情不好。”

    高克礼对此却嗤之以鼻,“一年到头只赚那么点钱还心情不好,别人压力比他大多了也不会像他这样,每个人心情不好都跑去喝酒伤身,谁来照顾家庭?”

    “我和妈妈会照顾自己。”言下之意是不用你们操心,从来也没真正见他们操心过,如今来便来了,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装做个体贴关怀的探病者不好吗?还要说三道四惹人厌烦做什么?周慈君鼻间都是医院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眼前所及之处皆是冷漠的白色,内心却燃烧着一把火。

    刘子源不以为然,她深深叹气,“两个女人怎么照顾自己?”

    周慈君再也忍不住,语气强硬道:“女人也是人,外公外婆,女人不是弱智白痴,没有男人我们也会独立成长活到一百岁!爸爸挣钱我们就花,爸爸不能挣钱了我们就挣给他花,花多花少我们都能好好过活!”

    高克礼和刘子源纷纷呆若木鸡,这是怎么了?他俩怔怔地看着这个目光凌厉的外孙女,从前她胆小懦弱,见人就躲,话也不爱多说。今天你说一句她顶一句,连最基本的敬老尊贤都不懂得了,只是僵硬地站在周全床旁,眼神嗔怒地看着他们。连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逃不过青少年的叛逆期,真是邪门!

    周慈君再也无法忍受别人对爸爸指指点点,无论他挣多少钱,有多不济,他都是最好的爸爸。在她眼里,爸爸一直非常努力非常用心地想让家人过更好的生活,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妈妈,即便最后不能如人所愿也不该怪他,能力不高或一直倒霉不代表就该被人这样羞辱责备!

    她替爸爸愤恨,替他感到不公和委屈,明明那么勤奋上进的人,明明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明明那么善良友好的男人,如今生了重病却得不到长辈的同情和理解,她替爸爸愤恨!

    病房里安静得只听见针水点滴落下的声音,由血管里的血液承载,回流,再由心脏泵血,输送到各个器官。所有人仿佛都听见药水在周全身上流淌的声音,滴答滴答。

    气氛一瞬间没入沉默肃静,过了半晌高胜天才打破沉寂,温柔说道:“慈君,我忘了还有拖鞋没有买,待会儿你爸爸醒了会用上,你到外面超市去买一双吧。”又扭头对女儿说:“恩秋,你也一起去。”

    许恩秋赶紧拉着她离开病房,之后那间惨白的屋子里说些什么话,发生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一连串对她无礼无孝的语言炮轰:

    周慈君怎么了?也发病了吗?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胜云你们夫妻俩平时是怎么教孩子的?

    爱说就说吧,她只是一个讨厌的外孙女,早就刻在家族祖宗的耻辱柱上,更讨厌一点结果也不会再坏,一样翻不了身。

    “慈君,你别生外公外婆的气。”许恩秋走在一旁,见她闷闷的不说话,以为她要憋气来大发雷霆之怒。

    “我没有生谁的气。”给周慈君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明着生长辈的气,不管长辈做的再错,晚辈也不能说错,更不能心生怨恨,那是要被千夫所指的,搞不好要沉塘,她不能自找苦吃。

    “他们也是担心姨丈。”

    周慈君轻哼一声,他们不过是恨自己的女儿不中用,嫁给了一个更不中用的男人,还生下一个只会顶嘴的外孙女。辛辛苦苦培养拉扯出来的孩子,一点价值也没有,白白便宜给别人,如今又混得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要他们倒贴,当然怨言多多。

    凉薄的情境令她忍不住恶意揣测,二十年后爸爸妈妈也会变成外公外婆这样的人吗?如果她嫁的不好,或是中途有任何不顺意的时候,爸妈也会这样对她冷嘲热讽唯恐避之不及吗?不,爸妈不会这样对她,他们不是这种满脑子利益得失连女儿女婿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的人!他们不会那样丑陋不堪,老来失德。

    “在想什么?”许恩秋打断了她的思绪。

    “想爸爸穿几号的拖鞋。”

    “尽量买最大号的就是。”

    回到病房,只剩高胜云一人陪着周全,其他人在楼下餐厅吃饭。

    许恩秋把手搭在高胜云肩上,“小姨,你也去吃饭吧,我和慈君在这陪姨丈。”

    高胜云挤出一个微笑来,“你们去吃吧,我还不饿,慈君,你带恩秋一起。”

    周慈君也没胃口,她让许恩秋下楼去吃饭,毕竟下午还要上课,自己则跟着妈妈待在病房里等爸爸醒来。

    安静的病房里,高胜云突然问:“慈君,你跟妈妈说实话,那笔钱你是哪来的?”

    周慈君含糊答道:“妈妈你别管了,反正不是坑蒙拐骗的钱。”

    “我们平时给你的零花钱也没有那么多,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

    她经不住拷问,只能实话实说:“是大姨给我的。”

    高胜云深深叹息,她也猜到个大概,除了高胜天,还有谁呢?“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几年前,我一直放着没花。”

    “你爸爸的工作也是她介绍去的吧?”

    周慈君顿时有些惊慌,仿佛做错什么事,捏着校服裙子,还是没能瞒得过大人经历风霜的眼睛。

    高胜云经过一整天胆战心惊的心理过程,冷静过后脑子却比往日更清醒,仔细一想便可理出其中的千丝万缕。如今只有周全一人还被蒙在鼓里,他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如同他虚弱的心。

    “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高胜云有些困倦,眼皮子都快睁不开。

    “妈妈你一个人?”

    “没问题的,我已经请了假。”

    “我也请假。”

    “不行!”高胜云立刻否决,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目光凝聚在女儿身上,“今天已经缺课半天的课,不能再缺,这里有我就行,你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跟平时一样,听到了吗?”

    周慈君不敢忤逆,妈妈已经够可怜,再多出一个悖逆不孝的女儿,就更可怜了。她能做的,就是听医生的话,听妈妈的话,做个乖乖的病患家属,乖乖的听话女儿。

    午饭过后,高胜天开车送刘子源、高克礼和许恩秋回去,周慈君和高胜云简单在病床旁趴着休息,过后周全醒来,周慈君替他把枕头垫高一些。

    “爸爸,感觉怎么样?”

    “九死一生,慈君,爸爸度过了一个大难关!”周全躺在床上,面色苍黄,嘴唇乌黑,手上打着点滴,鼻子挂着鼻饲管,声音较原来低哑许多,但眼睛仍然含着笑意。

    “是否极泰来才对,爸爸,你要赶快恢复!”

    “你说的对呀,慈君,不生个病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那么差!”

    “爸爸你要坐起来吗?我扶你。”她和妈妈一同搀扶他上身,将他坐靠在床头。

    周全艰难地坐起来后,忍不住摇头感慨,“年纪大了身体真不能跟以前比,以前不管怎么喝都没事。”

    周慈君不悦,“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疾病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累积到一个点量变就会发生质变,你不能永远把自己当一个年轻小伙子。”

    高胜云也在一旁责怪周全,“这次知道厉害了吗?”

    周全硬撑着笑,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进了医院,以为人至少到七八十岁才会得重病,没想到身体这么快就要还债了,没想到。

    周慈君虽然心情低落,但看到爸爸妈妈和好如初,像以前一样有说有笑、偶尔埋怨斗嘴,又有些安慰,他们结束冷战了,他们知道失去再多金钱也比失去对方好,只是要牺牲身体健康才能换来家庭的和睦,代价实在太大。她第一次发觉原来平凡和谐的家庭生活如此昂贵。

    下午,许杰赶来医院探望周全,说的也是那些话:

    “好多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担心,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少喝点酒,你看把老婆孩子担心的。”

    高胜天和许恩秋也跟着过来,大人们总有许多话要说,嫌小孩子碍事,吃过饭后,就把她们赶回家。

    “慈君,恩秋,回去好好复习功课,明天还要上课呢!”

    许恩秋以为大人们没空管她了,正高兴着呢,谁知道还要催她学习,大人永远是这副样子,好像不学习不上课世界就要灭亡了。她说:“我担心姨丈身体,学不下去!”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高胜天笑骂她:“不要油嘴滑舌的,乖乖回家写作业,别偷偷用电脑上网,回去我会问阿菊话。”

    许恩秋撅起嘴,拉上周慈君一块回去。暮色微沉,只有一部分余光仍旧挂在西边,以致整个天空色彩斑斓,如淘气孩童在幕布上乱染乱画。

    公交车上周慈君比往日沉默一些,许恩秋不得不找话题。

    “慈君,那天我们班的陈伟和李迪逸突然打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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