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禅院真依的快乐其实很简单。今天没有被打骂,杂活做完后有一块糖,路过阴影时没有看到咒灵……当然这些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只有真希还在她身边就好。反正姐姐会在被打骂时护着她,把偷来的糖掰一半给她,在遇到咒灵时拉着她的手带她走。

    所以在【真希可能会死】这个念头冒头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恐惧就将她的理智淹没了。

    胆小鬼真依怕疼,怕咒灵,怕家里的其他人……怕失去她的姐姐。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手怎样动了起来,自恐惧衍生出的疯狂榨干了她的每一分咒力,然后化为尖刀直刺而下——

    ——鲜血溅到她的手上、再在她的脚边蔓延开时,她才大梦初醒一般缓慢而茫然地看向面前的尸体。

    她还不太能理解死亡,但她现在至少明白了怎么夺取生命。

    用术式杀人的这一年,禅院真依八岁。

    几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呆呆地围坐在尸体旁,久久没有出声,任由气氛随着血液的流淌凝结成冰。一直到半开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绷紧到极致的皮筋终于超出了它的承载极限,禅院真希一把抄起地上的猎枪猛地甩过木仓口:

    “谁?!”

    被小孩拿木仓指着的唐玖安:……

    唐玖安沉吟了两秒,在小孩子越发警惕紧张的眼神中……缩回脑袋扣住门板,一个发力把那张破门扯了下来挡在身前,露出门后躺在地上的两个劲装变态。

    “我不知道这两个话都不听人说的家伙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举着门板说道:

    “但我觉得吧,我拿着这玩意放倒你们有难度,你隔着这玩意想崩了我也有难度,所以呢,大家就暂时忽略其他东西,以我们都是文明人的前提聊点文明的……”

    禅院真希看了眼地上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姓禅院的两个昏迷人士。再看了眼唐玖安手里擎着的门,和试图躲藏但尾巴紧张地甩出遮挡范围的猫。

    她的眼角在这严肃紧张的气氛里抽了抽。……又抽了抽。

    敢带着妹妹千里翘家的八岁狂战士呼出口气,心情复杂地别了别木仓口。

    “门放下,你进来。”

    她特别冷酷无情地说。

    ——————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唐玖安和禅院真希肩并肩头并木仓地蹲在尸体旁边,面色格外凝重。猫被她摁进了兜帽,此刻正团在她后颈蛄蛹着和衣服搏斗;两只刚刚反杀成功的小鸡仔正缀在鸡妈妈身后,一个不着痕迹地警惕着,另一个……

    另一个在吐。

    在奇怪的背景音乐里唐玖安终于率先戴上痛苦面具,她艰难地转过头询问:

    “你们有人带水了吗?那孩子是不是快把自己胃吐出来了?”

    “和你无关。”

    禅院真希的回答分外简短,如果耳边没人在吐,她的手没有在抖,那这个场面一定会更有格调。很可惜,哪怕从小泡在禅院家这种鬼地方,禅院真希依旧不是能杀人不眨眼的类型,她现在能拿木仓指着唐玖安,八成原因是她背后的两只小鸡仔。

    唐玖安愁眉苦脸地蹲在那,听禅院真依边哭边吐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下一秒就一口气上不来呛死在黎明前。手里攒着存档身上带着无敌的玩家小姐犹豫了两秒,叹了口气,顶着木仓口把脸转了过去。

    “来,崽,”

    唐玖安屈指敲了敲木仓管,不知道害怕一样半蹲在禅院真希和尸体旁。抵在额头的木仓口压出浅浅的红印,她顶着这玩意对瞪大双眼的禅院真希说:

    “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往这打,这里准。”

    禅院真希的手猛地一抖,下意识想要松手,却又迅速反应过来:“不……什么啊?!别开玩笑了,你这家伙是疯子吧?!”

    唐玖安当时就不乐意了:“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动手归动手怎么还骂人呢?”

    “重点是这个吗!”

    唐玖安唔了声,很快把话题扯回来:“我的问题,那咱们回归重点。”

    面前的女生不说话时看上去和善又乖巧,偏着头马尾软乎乎地垂在肩上。她虚着眼捂着脖子后乱动的兜帽,开口时语气里透出股要死不死的沧桑劲:

    “杀人灭口请按1,毁尸灭迹请按2,业务查询请按3,地府服务请开木仓……你看,想和你说话时候要开木仓,让你开木仓了又骂人,哎——小孩子真难懂啊。”

    这下连里香的嘴角都跟着抽了一下,心说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说我们……但她没说出来。

    倒不是说修养多好,单纯是在愣——横——狠——不要命的食物链以外,唐玖安另辟蹊径开出来一个脑子有病的……

    未来的天与暴君和诅咒女王败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正常人的思维和神经病为敌。

    源源不断的垃圾话攻势下,对人心险恶缺乏足够认知的孩子们不自觉被分散了注意力,紧绷的身体也有所放松。下一刻,一直漫无边际扯淡的唐玖安猛然暴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扣在了禅院真希手上!

    ——然后,在禅院真希拼命的反抗中,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把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压到了底。

    “砰。”

    禅院真希看到她笑嘻嘻地说。

    身体快过一片空白的大脑冲过去接住唐玖安,木仓摔在地上,她想双生子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必须要一致的诅咒,不然她和真依为什么都要遇到这种事情?

    眼泪近乎夺眶而出,流过脸上狰狞扭曲的细纹,禅院真希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近乎惶恐地抓着唐玖安嘶吼:

    “你疯了吗?!你有病吗?!为什么啊?!你——你——”

    “你别死——你别有事……啊……啊?”

    顶着几个小孩震撼的目光,仰过去半个身子的唐玖安借禅院真希手臂在半空停了几秒,然后丝滑自然地起坐了。

    禅院真希半张着嘴,呆愣愣看着唐玖安,鼻子啵地冒出来个格外不符合形象的鼻涕泡,和眼泪一起摇摇欲坠地挂在脸上。把她吓个半死的罪魁祸首油皮都没破一点,哎嘿一声乐,生动形象地向几个小孩展示了什么是恬不知耻:

    “到我了,”

    什么腼腆什么和善一股脑不见了,这个人神态自若地扬了扬手里刚顺来的木仓,半点没有利用他人善意的不好意思,甚至还顺手拿木仓托把脚边将醒未醒的人干回了昏迷态:

    “刀放下,人过来……和我说说吧,这里刚刚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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