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夏泠曾经以为,时间会将过去的一切都冲刷殆尽,可后来她才发现,伤痕就算打了补丁,再回头看也是千疮百孔。

    可以遮掩着装作不在意,却无法愈合。

    姑娘平复了会儿心情,最终决定起身回家。有什么的,不就是被人说了几句吗,又不是真的。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越想越委屈。

    明明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

    “泠泠,你怎么在这?”顾旬今天值日,所以走得迟了些。他方才还有些不确定,觉得台阶上的姑娘像夏泠,又看不见臂弯里的脸,一直没走。现在看见人抬起头,心中难免疑惑,将车在一旁停下,走到姑娘身边。

    夕阳映出单薄的影子,她为什么不回家?

    夏泠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抬起头,手里拿着半化不化的冰淇淋,细心点便会发现,她的眼角还挂着两颗未干的泪珠。

    嗜甜,不仅因为甜食美味,更因为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

    姑娘从小就喜欢甜的这件事顾旬当然也很清楚,他甚至知道不开心的时候夏泠喜欢吃糖,现在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敏锐地反应过来,应当是有什么人或者事让她伤心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少年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蹲下身来,想去分辨看不清的泪珠。

    “没事,也没有人欺负我。”夏泠吸了吸鼻子,这么大的人,因为这点小事还哭鼻子,说出去实在是很丢脸。她站起来,轻声道:“就是突然想吃冰淇淋,但是太冷了,冻的。”

    这话顾旬哪里肯信,见夏泠不吭声,也没强求,而是把姑娘的书包拎起来挂在车把上,道:“我们回家。”

    “嗯。”夏泠点点头,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好友。

    其实她心里有隐隐猜想,程建已经死了,那晚的事,除了程黎和程建没人知道。不排除有程建告诉甘释的可能,更不排除是程黎所为。可是哪怕今日,她不愿相信,这一切和程黎有关系。

    正是因为不愿相信,才分外痛苦。

    到底为什么,她和程黎会变成这个样子?

    平心而论,她依赖顾旬和楚知远,就像信赖当初的程黎。因为除了当初的程黎,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夏泠没有哥哥,顾旬和楚知远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

    “顾旬,你说,人是不是都会变的?”姑娘陡然抬头问他,她像急切地寻找某种心理安慰,一双眼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可不可以贪心地希望一切都不要变。

    失约的人不会难过,守约的人才会痛苦。

    比起做陌生人,夏泠更怕发现错信了人。

    “不会的。”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像在做某种承诺:“最起码我不会。”

    最起码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已经坚持了许多年。

    我不会离开。

    顾旬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姑娘身后的不远处,少年似乎在那里停留了许久。

    他掩去自己的眼神,猛地将姑娘搂进怀中,下一秒,看见靳疏竹离去的背影。没有人在意,悄无声息。

    他说过,不怕等。

    也不怕有人和他争。

    夏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惊了一下,毕竟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顾旬在这方面也一向很有分寸。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极快地抽开了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关系的,泠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和楚知远会帮你一起解决。”

    “毕竟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好朋友嘛!”

    他的脸上依旧是真诚又阳光的笑容,行为大大方方,就如同平时一样,看不出丝毫旖旎。夏泠也就没有多想,笑着道:“谢谢你,阿旬。”

    其实方才顾旬开始靠近姑娘,靳疏竹就发现了。他定住脚步,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上前。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和顾旬才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至于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的邻居哥哥罢了。靳疏竹不觉得自己的安慰会比姑娘从小到大的朋友有用,但是看见对方将夏泠拥进怀中那一刻,少年清楚地感知一种古怪的情绪在不断滋长放大——

    嫉妒。

    他嫉妒顾旬。

    这个认知让靳疏竹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少年没有再看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靳疏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旁人口中的高岭之花,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别人相处。很多时候,他选择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仿佛不去看不去想,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以至于后来每个难眠的夜,长大的少年都会想,如果自己当初勇敢一点,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错过的不是时机,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他什么也没有做,所以活该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走向别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就如同今夜,靳疏竹失眠了。

    他的脑海里不是那个拥抱,而是夏泠是不是还在伤心。翻来覆去,少年最终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真糟糕,他好像真的栽进去了。

    靳疏竹有些无奈地想。

    夏泠躺在床上,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她在脑海里搜寻很久,也没有找到这个号码的主人,直到很多年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手机号应当是靳疏竹的。

    短信的内容很简洁,也很莫名其妙。

    “吃包子吗,豆沙馅。”

    少女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却又很快地自我否决。

    怎么可能是靳疏竹。

    短信那头,靳疏竹等了一夜,姑娘没回。

    他将手机熄灭,没再发。

    夏泠这两天过得兵荒马乱,甘释却十分滋润。

    上次作弊那事他被他爸臭骂一顿,后来耳提面命自己不准再惹事。至于靳疏竹,他打也打不过,考也考不过,甘释混了这么久,自然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靳疏竹这个人,他看不透玩不过,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心里憋着气,郁闷了很久,好不容易他爸出差了才得以喘息两天,没人管他,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甘释哼着小曲,语气悠哉地向网吧去。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窄小的巷子里,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甘释看见了熟悉的人——靳疏竹。少年靠在墙边,不同于以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见到自己,眼神就像路边的野狗,很明显,在等他。

    这模样又和第一次不太一样——对危险的直觉让甘释莫名察觉出一股狠厉来。

    痛苦又狼狈的回忆涌上心头,甘释下意识竟然想跑。青天大老爷,自己又哪里惹到这尊大佛了。他迅速回想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又做了什么事得罪这位天之骄子,意外地发现自己最近乖觉的可怕。

    “不是,靳疏竹,你神金吧?又来堵我干什么?”甘释真的绷不住了,如果知道对方是这么个难缠的角色,他当初宁愿直接考零蛋。

    “是不是你?”少年没有多余的废话,径直问。

    “什么是不是我?是…我承认我昨天课间操翘课跑去打台球了——”靳疏竹不当他无欲无求的学霸改当监察大队长了?

    “昨天的流言。”少年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流言?”甘释这下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又猛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说夏泠和程建那事吧——”

    “你怀疑是我散布的流言?”他这回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忙辩解道:“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我这些天被我爸拒在家里,网吧都没时间去,哪有时间管这些…”

    想到这他就觉得晦气,程建都不在了,他还要给对方背锅。究竟是哪个天杀的要害他!

    他跟夏泠又不熟,甘释自问自己这个人一向冤有头债有主,当初误伤到夏泠是他的问题,他也道歉了。现在要传也是传靳疏竹的谣言,管夏泠干什么?

    想起之前,他有点怕这小子,不禁道:“是,我承认和你有点过节,但这事真不是我……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赵玫。有把柄在你手上,我没事还招你俩干啥,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没事。”他话还没说完,少年没有再听似的,丢下这句就要离开。

    “喂,靳疏竹!”甘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忍不住想问,见对方回头凛冽的眼神又忍不住闭上了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不是,靳疏竹不会真喜欢高一那个学妹吧?

    可是他记着,那姑娘和顾旬关系是不是不错来着……

    甘释突然兴奋了起来。

    不同于校园里的暗潮涌动,虞乔在店里的几天,过得还算舒坦。只是今天,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旧情人见面,不好好招待?”对方见到她,嘴角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让虞乔想起好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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