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训练从最基本的体能锻炼开始，赵菲被扣留在地下军营，被迫体验一对一小班教学。结束训练，窦珹把她带到了空置的教官公寓。

    “你还真是军训教官？”赵菲狐疑地瞧着电子门禁，门禁显示屏上窦珹的身份识别为预备营教官，“等等，学校的教育分流，不会就是把差生分流到部队吧？义务兵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

    窦珹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他刷开房间，让她录入指纹信息：“以后这就是你的住处。”

    “你呢？”

    “小黄老师是不是忘了，我明面上还是体育老师，有教师宿舍。”窦珹瞧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立即泼冷水打断她的痴心妄想，“你已经被‘请’了长假，是‘主动离开’校园的人了。”

    教官公寓是一栋巨大的空心长方体建筑，向上与地面建筑连通，不过赵菲在地下被带着七弯八拐，已经彻底分辨不清方向了，不知道这里连通的是地面上的哪栋楼。教官宿舍实行双重门禁，从训练室出来，赵菲只能刷开自己住所所在的楼层。她住在B3层，从住处走过一个直角长廊，能看到一扇标有紧急逃生标识的大门。

    赵菲尝试开门，然而无论怎样推拉，门都纹丝不动。但她仍不死心，窦珹回去地面了，今天刚把她弄进来，估计窦珹也有些麻烦要处理，此时也是对她看管最松懈的时候。如果现在不趁机探路，那之后可能就更没有机会了。

    看起来最有希望的紧急逃生通道是死路，但赵飞没有死心，她再度刷开电梯，返回训练室所在的B5层。按照常理推断，训练室应该会连通多个通道，不应该只能去往公寓这一个方向。果然，赵菲在走廊和房间墙壁到处摸索，终于打开了一扇可以用她的访客权限刷开的门。

    窦珹以为她训练一天，之前都已经在训练室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了，此时回到住处应该是倒头就睡，一梦到天明，没有精力乱窜。事实是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赵菲即便四肢都在打摆子，腿软的像面条，还是在危机感的催动下迈动沉重的双腿。

    赵菲在门后的显示屏点击缆车图标。

    “您好，访客黄菲菲，请选择目的地。”地下军营配备智能语音交互，雌雄莫辨的机械音轻柔的在头顶播报

    屏幕上，目的地可供选择的只有生产区，参观区，存储区，实习兵营，新兵营和研究院。赵菲唯一知道的预备兵营，不在她能访问的区域。其他的缆车停靠站点选项，也都是置灰状态且名称显示为乱码。

    非法劳工多被强迫分配重体力活，赵菲不做犹豫，当机立断选择生产区。虽然此处通信失灵，但是既然有人向同心圆发出过求救信号，那至少这人持有或者认识同心圆的标志。

    “缆车已就绪，访客赵菲请上车。”钢丝绳牵引车厢在天花板隐藏的滑轨上滑动，悬空停靠在和候车点相近的高度。

    缆车玻璃门自动弹开，车厢离地稍微有点距离，赵菲跳上车，车内广播播报发车提醒后，缆车平稳发动。缆车不是直线行驶，而是沿着弧度非常大的弯道匀速行驶。缆车绕开地下楼宇，在巨大的钢架之间穿梭，赵菲扒着玻璃门观察灯火通明的庞大地下建筑群。

    在这里，楼与楼之间不是完全隔绝的，而是架设了无数空中走廊和数条高度不一的滑轨。赵菲乘坐的缆车吊绳所在的滑轨，在相对贴近地面的高度，再往下看，还另有辆斜向交错的缆车在距她大约四五米的距离行驶。这些滑轨贯通南北东西，组成繁复的吊轨高架。

    “生产区已到达，访客赵菲请下车。”

    缆车行至从楼层地板延伸出来的正方形平台，车厢在距地面悬空约三十厘米高度停靠。赵菲跳下车，身后缆车依旧停靠原位。她在平台贴近建筑外墙一侧的显示屏点击地图图标，双击放大地图，记下路线，便推开生产区大门。

    生产区的大门处前台空置，前台正对大门，后面是实心墙，左右两侧有需要验证通行的金属门。

    按照地图，左侧金属为门在地图上标记出口，右侧金属门为入口。赵菲站在右侧金属门前，尚且还在琢磨怎样开门。忽然，“嘟嘟——验证已通过”，隔着厚实的门板，赵菲听到左侧出口传来电子音播报。

    “快！门开了！快跑别磨蹭！”

    粗哑的男声低吼着，声音的主人等不及门自动打开，就喘着粗气从门缝往外挤，然后这人瞪大了眼睛，“操，怎么有人！”

    赵菲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一头雾水，不过当看到一颗上窄下宽，满脸肥肉的大头从门里探出来，还是举起双臂，掌心向外挥了挥，以示友好。

    “胖哥，怎么了？有人发现我们了吗？”门里面有声音在问。

    “没事儿，不管了，先出来！”

    自动门不是人力可以强制打开的，等到门按照自己设定的速度缓缓敞开足够宽度，被夹住的肥硕男子才终于挤了出来。他满身的汗水把前胸后背的衣服浸湿了，鼓囊囊的肚腩激烈起伏，好像经历了剧烈的体力劳动。

    这胖子先出来，随后他身后又冒出来两个人。那两人加起来也没有胖子宽，鸡仔一样缩在胖子身后，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张望。

    “你好，需要帮助吗？”赵菲看向胖子手上的门禁卡，提醒道：“缆车停靠点要人脸验证叫车，或许你们需要我的帮忙？”

    “你是谁？”胖子没有放松警惕，哑声问道，“你认识我们？”

    “我不认识你们，不过我猜你们是这里逃出来的工人，我有个朋友也被关在里面，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胖子眼神怀疑，他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小声开口：“她好像不是要抓我们，要不然先跟她出去吧。”

    堵在门口也不安全，胖子把门禁卡往腰带上一缠，打量赵菲长得纤瘦单薄应该容易制服，于是不再纠结，大步走到赵菲跟前：“你能带我们出去？那我们快走。”说着就要推门。

    “等等，不是这边。”赵菲眼见他们要启动右侧车间入口，忙制止道，“停车点在前台对面，跟我来。”

    停车点处，赵菲搭乘的缆车还悬停在原地。胖子和他身后的两人似乎是第一次走这个入口，对着空中轨道东张西望。

    “怎么走？难道翻栏杆，这底下可都是空的。”

    “就是这个。”赵菲一指缆车，“不过一辆车最多坐三个人，唔……如果是这位男士，一辆车只能塞的下两个人。”

    “那怎么办？”高个瘦子朝里后退一步，眼睛乱转，急急忙忙发表意见，“我和胖哥一辆车。”

    “不行，我也想跟胖哥一起。”矮个瘦子也急了，提高音量道：“实在不行我们三个人一趟车吧，我看这座椅挤一挤还是挤得下的。”

    “你们俩一趟车，我和这位女士一辆。”胖子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争执，“我和她先上车，过去看看情况，你们俩找个地方躲好。如果那边安全，我再回来接你们。”

    高个瘦子还是不满意，也想上第一趟车，但矮个瘦子坚决不同意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最终两人只好不情不愿的目送胖子和赵菲上车。上车前，胖子把腰上缠着的门禁拿下来递给瘦子，“你们小心藏好，我一旦确定没问题，马上就回来。”

    车门关上，语音播报车辆启动，赵菲严肃了表情，盯着胖子眼睛道：“现在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被非法扣押的劳工？”

    胖子静默片刻，才道：“我是被巴斯集团骗过来的，另外两个人是自己应聘的，但是自从我们进了厂房，就再也不被允许外出，除非病重起不来，不然每天都要持续的在车间上工。”

    赵菲安慰道：“至少你现在逃出来了。我如今也被限制在地下，但至少还有一定的自由，你先躲在我这，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回到地面。”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他摇了摇头，通红的腮帮子跟着颤了颤，“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逃跑了，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逃跑成功了。”他看着赵菲，“你刚才说你有个朋友也被关在里面，他叫什么？”

    “我找给你看看。”赵菲作势拿出手机，看见胖子满脸警惕，额头都紧张得绷起青筋，便把手机屏幕面向他，“你看，我手机没有信号，刚才是想找一下我和朋友以前的聊天记录。”

    赵菲紧紧盯着胖子，不放过他一丝一毫表情变化，“我们失联有段时间了，最后一次通话，是他向我求救，说自己被扣留在这里做黑工。”

    胖子瞳孔放大，视线微微偏移，落在圆环图标上。

    他声音微微颤抖，语气里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你说的朋友，是不是叫简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