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顾书衍冲出去追俞秀了。

    “你们怎么不出去追那个怪物!”

    谢昀景垂下眼望着瘫坐在地面上的老者,笑着道:“追她?她又不想杀我,我为何要追她。”

    老者气急败坏,那双瞳孔仿佛要从眼眶中掉了出来一样,死死盯着谢昀景。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姜洛泱盯着瘫坐着的老者,上前了几步拉着谢昀景,将少年护在身后。

    “怎么,小仙长是要护着身后的魔头吗?”老者呵呵一笑,露出满是血牙齿,接着他突然往前一倒,趴在地面上,死死抓着姜洛泱的衣角。

    姜洛泱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一般,弯腰拍着衣角,却被一旁地面上碎裂的镜子吸引了注意。

    “谁告诉你的?”

    那老者只是咧着嘴笑着,很是瘆人,谢昀景语气轻飘飘地又问了他一句,“谁告诉你的?”

    “噗——”

    谢昀景拎着那老者的衣领,果断地给他腹部来了一脚,寻常人都不一定能撑住谢昀景这一脚,更何况是已经受伤的老者。

    *

    “父亲。”

    江府书房里,江静檀跪在书房里,江父坐在书桌前,品着茶,一言不发。

    “我觉得我已经有了能力,可以拿起长魈。”江静檀不卑不亢,“我需要他。”

    江父拿着茶的动作一顿,抬眼望着眼前的少女,记忆中在那个温婉可人的少女长大了,可是——

    “我不答应。”江父放下茶,“我不觉得你有能力可以拿起他。”

    江静檀一听,抬头反驳着:“为何?我觉得我可以,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江父放下茶,站起来走到窗边,屋外的桃树开得正好,片片花瓣被风卷起,飘落,有几片零落的花瓣落在茶水上。

    江父闭着眼,闻着空气中桃花馥郁的清香,他脑海里又浮现着当年他求娶江夫人的时候。

    “我不希望你走这条路,我已经失去你母亲了,不能再失去你了。”江父睁开眼,望着天,“你当初说要出去闯闯,我答应你了,可是你看你,哪次回来不是带着伤?”

    面对父亲的质问,江静檀没有正面回答:“母亲说,最喜欢父亲你舞剑时的风姿,说当年求娶她的人很多,但选择了您。”

    “不是您富有,不是您帅气,是您拿起剑时的侠义风范,为民除害时的英勇之姿,父亲您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母亲亦不是。”

    江父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瞧着自家孩子,那张与其母肖像的脸上露出的倔强神情,一时间让他失了神。

    江父不说话,江静檀就跪在那与他对视。

    “阿朝好厉害!”

    “阿朝,我们的孩子未来也要学剑,也要跟阿朝一样厉害!”

    “阿朝……阿朝……”

    “阿朝,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江父耳边又回荡起了江母的话语,他衣袖一摆,大步流星,嘴里念叨着:“罢了罢了。”

    江静檀明白自己父亲这是同意了,只不过注意到自家父亲眼睛的泪光,江静檀却还是哑口了。

    她的父亲一直被困在过去,从未走出来过,从未。

    *

    “俞秀姑娘,你先冷静!”

    顾书衍注视着眼前的人,不忍伤她。

    俞秀神色狰狞,体内的痛苦几乎要把她的神智吞噬,她却只是摇着头让顾书衍别靠近她,如果不是给司瑤报仇的念头在支撑着她,她怕是要昏死过去了。

    顾书衍手里的剑一直在悲鸣。

    “俞秀,你先听我说,我知晓你要复仇的心,可这样并不是最好的结果,你死了小虎怎么办,你杀了那些人会立刻被身上的魔气同化,会死的。”

    俞秀摇着头,血红色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她双手比划着,却因为难受而嘶吼着。

    “俞秀!”

    俞秀不敢再待下去,只是撞开顾书衍,朝着更深处跑去。

    顾书衍望着俞秀跌跌撞撞奔向的地方,没有在继续向前,毕竟只要那个族长还在,俞秀就一定会出现的。

    话说,也不知道师妹和谢师弟怎么样了,赶紧先回去吧。

    顾书衍原路返回,却发现屋子里除了谢昀景和一个身着斗篷的人在打斗,再无其他人。

    “谢师弟,小心!”

    谢昀景回头一看,是顾书衍回来了,谢昀景立马收了功力,被那斗篷人一掌打伤。

    顾书衍拔出长剑一跃而上,和那斗篷人打得有来有回。

    谢昀景捂着胸口,他没想到顾书衍的实力竟然不比那斗篷人弱多少,果然平时还是太谦虚了吗。

    难缠的家伙,没想到清瑶倒是还教出了几个好苗子。

    “小子,今日算你走运,就是不知道你逃了这回,那下回呢?”

    黑衣斗篷人留下这句话就凭空消失了,留下一阵刺鼻的烟雾。

    “没事吧,谢师弟。”

    谢昀景摇摇头,“这人是冲着我来的,师姐和那人还在屋子里。”

    顾书衍点头,准备搀扶一下谢昀景,却被少年拒绝。

    两人走进屋内,屋子里空荡荡一片,哪还有什么身影。

    “师妹?”

    谢昀景也微微瞪大了双眼,姜洛泱这是带着老不死的跑了?

    不对,姜洛泱带那老头跑做什么,她总不能是带着那老头去找俞秀吧?

    而此时此刻,姜洛泱正拖着那老者往俞秀躲藏的地方去。

    “你,你快放开我!”

    姜洛泱闻言,松开了老者,老者滚到一边不小心撞上了石头,晕了过去。

    姜洛泱瞧着这老者的惨态,缓缓抬脚走上去,却在距离那人几步之时又停下来,她蹲下去盯着这老者被污血糊了一脸的可怜模样,开口道:“二叔,我知道你没昏过去。”

    这二叔两字一出,老者浑身抖了抖,一脸惊恐,他猛地睁开眼望着眼前的陌生的脸庞,说出的话语不自觉颤抖,“你刚刚……喊我什么?”

    姜洛泱站起来,拍拍衣袖,“二叔。”

    这世上能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司瑤。

    “不可能,不可能!”

    司瑤已经死了,她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不可能呢,二叔。”姜洛泱上前一步,“二叔,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司瑤不理解,她年幼时就明白,天生不会有掉馅饼的事情,他们带回来的那座石像分明就是个浑身散发着魔气的东西。

    她不信二叔会没看见,毕竟——

    “二叔,你说献祭必须由司家来,这才可以停止这场荒谬的献祭,可二叔你也姓司,你也是司家的啊,你怎么不奉献自己,而是要对我的孩子动手!”

    司瑤生气了,姜洛泱一头的青丝卸下,青衣飘飘,林子里雾气重,盖过了阳光,这样的情景之下,倒是很有一股司瑤化身女鬼回来复仇的意思。

    “我分明劝过你们,这魔物留不得,我以为你听进去了,却不想,是二叔您要杀我,布下的一盘大棋。”

    老者害怕极了,他抽搐着,想要后退,可身后就是一座巨大的石块,没有后路。

    “我也不想,可是不献祭你们,我们一族都要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

    “那二叔你为何不以身为人,要逼我的小虎?”司瑤看不懂人心,“二叔,我们氏族便是有这一劫,逃不过的。”

    司瑤吐出一口气,“我会是最后一任祭司,也会是最后一个献祭的人,就到此吧。”

    老者听着司瑤这么说,眼里落下两行清泪,他颤颤巍巍举起手边的石头,想要朝着姜洛泱砸过去,结果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利刃刺过胸膛,老者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胸口,他终究还是死在这里了。

    司瑤似乎消失了,被附过身子的姜洛泱体力已经被透支了,少女摇摇欲坠,最后落进一个带着淡淡檀香的怀里。

    姜洛泱抬起头,神色溃散,却还是喊出了那人名字。

    “谢昀景,你来啦。”

    谢昀景望着怀里的人,沉默半晌,还是选择把人背起来,去找顾书衍汇合。

    这一路跌跌撞撞,背上的少女也不自觉皱起眉头来。

    她梦见司瑤了。

    她见证着司瑤这可谓是悲惨的一生,背负着巨大的责任,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却没见过多少面。

    只因为她是祭司,她是这一辈唯一可以继承祭司一职的人,从小和父母离开,独自生活,成年后又因为缘,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整日不是在为族人祭祀就是在祭祀的路上。

    可她不喜欢当祭司,她也曾无数次和族人们说过,这座石像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可他们却只顾着眼前一时的利益。

    没有人信她,他们觉得她是祭司,她可以压制住石像的,可那是最开始,后来他们给石像供奉活人时,就注定了不得善终。

    她只能祈求俞秀把孩子带走,即便她不爱那个男人,即便这个孩子她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可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她的亲人,最爱的亲人。

    “谢谢你,小仙长。”

    “谢谢你让我附身,没想到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果然还是没办法躲过。”

    “我恳求小仙长您保护好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如果可以,让俞秀痛快地离开吧。”

    “我司瑤在这里,以司族祭司的身份祝福您,岁岁平安,万事无忧。”

    誓起,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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