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歉立刻撤回了脑袋，转头快速离开。
女演员和导演一起厮混的，实在太多了。
吴歉震惊是因为，高严有妻有女，上个月还深情款款地给爱妻补办了个婚礼，说什么爱情长跑、校园情侣、爱妻从贫穷时就不离不弃，还因为整场婚礼自己哭得过于感人，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吴歉冷着脸，快速走回了自己房间。
“你确定他俩没看到？”
“没有。”
多亏了那通铺酒店的高级羊毛地毯，吴歉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就好那就好。”
成明点点头，她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又和吴歉复盘了一遍合作演员和工作人员，但最后仍站在房间里找话题。
吴歉：“你怎么还不走？”
成明的房间，最终还是订在了同酒店，就在吴歉的楼下。
成明眨眨眼，先是嘿嘿傻笑了一声，随后才步入正题：“陈阅林也在这里拍戏，好像就住在隔壁哦。”
“隔壁房间？”
“那怎么可能，他肯定住顶楼啊，”成明又强调了下，“隔壁酒店。”
“哦。”吴歉语气平淡。
但是成明却又靠近了一步，带着八婆专属的笑：“你知道嘛，安娜被公司辞退了，很突然的事，金牌经纪人的地位肯定不保了；姓顾的也惹上麻烦了，我听说，他在那家影视公司各种贪污吃回扣的事情被发现了，刚出ICU就被带进了公安局。”
话说那两个人，吴歉暴打一顿后也就消了气，她答应了安娜各退一步，便信守了承诺，没有将人逼到绝路。
没想到，两个人还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天眼开眼了啊。”吴歉说的有几分随意。
成明：“这怎么是老天爷开眼了呢！”她扬扬眉，以十分笃定的语气，“这肯定是陈阅林做的啊，要不哪里会这么凑巧，两个人同时出了事呢？”
吴歉简直觉得无语，一脸嫌弃道：“一天天能不能别在这自作多情？”
这人居然如此不开窍，成明急了：“哎呀，绝对是他做的。我就是想说，陈阅林真的不赖，地位那么高，又能赚钱，长得还帅，还真心喜欢你！我觉得上次，他的态度变化肯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毕竟你这人吧，”她咂了一声，将嘴上的那句话咽了下去， “总之吧，遇上这么个人不容易，有时候你也可以主动点啊，现代独立女性，要将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半跪在小沙发上，说完还一抬头、十分郑重地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吴歉看着这人，真心实意地笑了，“我看你是真有病，”她躺在沙发的另一头，累得连白眼都懒得甩，“快滚吧，别烦我。”
陈阅林对她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一个男人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本来对男女之事就不上心，陈阅林一退，她正好乐得清闲自在，还主动，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吗？
她倒是看的开，成明可真是愁坏了！
不成器啊不成器啊……看来我这cp要想磕成功，还要我亲自出马呀！
第二天剧本围读，吴歉因为前一天睡得格外好，精神饱满地出发了。
她到的时候其他主演还没来，导演和总编剧几个人正讨论得激烈，李双也在其中。
“李梦一直是胆小甚微的，怎么可能在学校食堂这样的地方和沈琳琳吵架呢？”
“女孩在维护自己爱情的时候，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高严有些激动，扯着剧本认真说着。
“其实吵架也没什么，只是不能太激烈，要不实在……”
几个人的讨论还在继续，吴歉拉了个椅子，轻轻坐下。
就这一个动作，就让高严注意到她了。
“哎，有演员来了，我们来问问女演员，”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吴歉，高严的脸色还是发青的，胡子拉碴，他随手指向吴歉，“来，你来说说，我们设置食堂吵架这一环节，合理吗？没事，你畅所欲言！”
李梦就是女主角，这一段是到了梦想世界的剧情，沈琳琳——也就是吴歉饰演的恶毒女配，因为求爱不成，在大学食堂和几个跟班一起说男主角坏话，被赵梦无意中听到。
吴歉轻轻调整了下椅子，点点头：“合理的，越是胆小的女孩，在这种时候反抗得越激烈，越有反差感，越能体现爱情的珍贵。”
高严看起来脸色终于轻松了点。
旁边的编剧却面色发灰，一双手不停转着那玻璃杯。
李双看起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将将停住，只是暗暗向吴歉使了个眼色。
凭借吴歉在人际交往方面的杰出能力，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自顾自开口：“但是，但是这个剧情我认为不好。”
本来已经要转身的导演几个人又将目光投向她，李双紧紧抿着唇，她继续说：“太幼稚了，寻梦不应该定位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偶像剧。在真实的大学生活里，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在食堂大声编排男生的坏话，也不会这么巧正好被女主角听到，刻画女生的爱情，也不必总以她对男生的付出程度为注脚。”
这其实是她对于沈琳琳这个角色的最大感受——傻逼角色、幼稚致死。
要真大刀阔斧地改，最好把这条线完全删掉。
只是那样，可就没她吴歉什么事情了。
所以咬咬牙，捂捂鼻子，把这个傻逼演下去。
总统套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李双略显尴尬地笑了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吴歉，”他摸摸鼻子，“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
不是聊剧情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吴歉露出疑惑。
“啊，那就坐着休息会吧，啊休息会。”李双笑得有几分慈祥。
？？？吴歉非常疑惑。
导演高严、还有大胡子编剧几人瞬间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的意味非常一致。
“这就是老李引荐的那个小艺人对吧？”
“对，选秀节目出来的……前两天还挺火……叫吴歉。”
“我有个女儿就追她，和那个连艾的女儿，都痴迷了呀！”
明明吴歉就在人眼前，明明几个男人的眼睛总若有若无瞟到吴歉身上，明明谈的都是她，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有跟吴歉交流的欲望，称呼的时侯，只需要说一句——“她”。
吴歉面无表情，坐回了原处。
这一天的剧本讨论一切如旧，坐不住但必须得读下去的男女主，来来走走的各色助理、说到最后口干舌燥的众人，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个镶边的女二吴歉变得更加沉默。
除了李双。
老实说，在单独面对李双时，吴歉还是很难保持一张适宜笑脸。
他长得跟那色鬼弟弟长得实在太像了！
睁眼闭眼，都是那添酒桌上那个色鬼各种猥琐的操作。
然而这样无法掩盖的臭脸，被李双自然而然理解成了其它东西——
那时候是剧本围读散场后，两个人独自呆在另一间小会议室。
李双语重心长地告诉吴歉，高严完完全全是团队的核心，对自己的作品有着超出寻常的控制欲，他的编剧和副导，都很少干涉他的创作，也不能干涉。
她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千万别多嘴、千万别得罪导演。
吴歉慢慢抬起头，认真道：“是他让我畅所欲言的。”
也许是因为两人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对视的时侯。
就在这一刻，李双忽然发现，那双眉眼实在是太漂亮了——那是种扑面而来、直击大脑的漂亮，李双几乎猛地一失身，慢慢眨两下眼睛后，他才直起身子，回过神来，他喃喃道：“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那双无与伦比的鹿眼，又在李双的注视下，露出了几分困惑，和无法言说的，无助？
他顿时心生保护的念头，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困惑无助的吴歉，心里实际上想的是：可拉倒吧，这样小心眼的导演，我才不伺候！那我就随便演演，有点名气我就去接广告……
很快，两个人便离开了会议室，正巧开门时，撞上了回来拿手机充电器的男主演黄毛和助理。
黄毛一边熟稔地和李双问好，一边眼珠在两个人身上溜个不停，吴歉怀抱着胳膊，什么都没察觉到。
.
开机仪式结束后，就进入到了紧张的拍戏环节。
大部分演员都参加了整整两天的剧本围读，被折磨得够呛，尤其是赵灵灵，本来就不算白皙的皮肤，连爆了好几个大痘，非常影响上镜。吴歉进入化妆间时，就见她非常焦躁地让化妆师多盖几层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状态不佳，她都没心情像以前一般逗逗吴歉，见到人进门，翻了个眼皮就继续盯着化妆。
吴歉坐到了另一边，坐等化妆师化完前一个小演员。
“灵灵好漂亮呀！”
男主角——黄毛，正在这时如同一阵风一样，飞快地推门而入，热情地飘到了赵灵灵旁边。
赵灵灵也换了个笑脸：“哪有你漂亮呢？”
“哎这你可别瞎说，帅气、帅气而已。”黄毛摆摆手，还顺带做了个非常可爱的嘟嘴动作。
周围的小演员、化妆师都忙不迭笑了起来，吴歉转过眼睛，忍住不吐。
“这是吴歉是吧？”没想到黄毛突然招呼了一声背对着的吴歉。
“对，前辈你好。”吴歉转过头，非常职业地展现了一个笑脸，打了个招呼。
“哇你好漂亮啊，你这是纯素颜吧，皮肤怎么做到这么好的呀，”黄毛又飞快挪了个位置，突然弯了弯腰，凑近了吴歉，他直接伸出手，“这怎么做到的？”
吴歉立刻向后倒去，避开了触摸，冷冷回道：“谢谢夸奖。”
黄毛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收回了手摸摸自己软塌塌的黄毛，笑得人畜无害：
“真是不好意思，哈哈，冒犯了，我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哈哈，我手不脏的，你看你看，我早上洗了好多遍呢，香香的。”
他又在吴歉眼前摆出了五指，认真展示着自己香喷喷的手，还变换了好几个不同的姿势，嘴巴嘟嘟的。
吴歉内心的厌蠢症实在要喷涌而出了，她又挪后了点座位，扯出一个笑容：
“都挺好。”
赵灵灵声音悠悠响了起来：
“鹤宝，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到我这里来。”
“好呢。”
黄毛拖长了音，欢乐地转了身，如果吴歉没看错的话，应该也同时翻了个白眼。
很好……很成功……
吴歉面无表情地想着。
不出意外的话，开拍第一天，她这是成功和男女主同时结下了梁子。
等到对戏的时侯，那种被联手排斥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