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重逢

    接下来的几周,《寻梦》都拍得异常顺利。

    吴歉状态越来越好,镜头前越发显得灵气十足,虽然高严从不夸她,但基本每一次都是一条过。她依旧保持着坐板凳的好习惯,不管有没有戏份,当天总是最早到片场待着,坐在板凳上认真看高严排戏。

    开始总有人觉得她装,后来能装这么多天,人家也觉得她挺厉害。不少人都开始有心结交,但是吴歉冷脸正常发挥,总是三五句话的功夫,就将人怼得远远的,只是苦了成明,总是要眼疾手快地上前收拾烂摊子,她与吴歉恰恰相反,天生受气包的窝囊长相、见人便自带三分笑脸,两个人这么一综合,才让吴歉的口碑维持着着一个正常人的水平。

    这种情况下,女主角赵灵灵这可就来气了。

    她本来在录制综艺的时候,就看吴歉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很不爽,之前想要收她做跟班又被强势拒绝,眼瞅着最近剧组里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么一个小小女配身上,她哪里咽得上这口气?

    眼睛一转,她便想到了怎么整吴歉——在吴歉和高严的强吻风波在剧组内逐渐平息之时,她就让小跟班们把这个八卦放出去,放给营销号,还要添油加醋地放给营销号。

    于是这一天的拍摄,虽然顺利,但整个剧组始终笼罩在女配陪睡导演这样的传闻阴影中,连看向吴歉和高严的眼光中都带着丝打量的意味。

    成明简直快气疯了,营销号并不是指名道姓,却有不少人在评论区点了吴歉的大名。

    虽然相当一部分人仍在困惑吴歉是谁——“这是那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小明星?取这么个破名?”

    但已经有一部分人被带了节奏,把吴歉当成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小三,在吴歉的主页骂个不停。

    成明一边指挥着后援会里的小姑娘反黑、洗广场,一边飞速准备着声明的草稿,准备在事态恶化到不可控的那一步时,严肃地发一篇声明稿,否认传闻的一切。

    就当她在角落里低着头奋笔疾书时,旁边突然飘过一个东北大嗓门。

    “这个叫吴歉的,演得还真有模有样啊。”

    成明继续低着头,但赶紧竖起了耳朵。

    “是啊,导演昨晚搓澡的时侯还和我说,这女的演的比赵灵灵可像样多了。”

    “那不可,他小三嘛,总不得说点好话。”董升笑得很大声,“要我说,这女的真带劲,可也比赵灵灵有意思多了。”

    “是,她演女主角更有说服力……”

    “我也觉得……”

    两个人越走越远,等到声音逐渐听不见的时侯,成明才抬起头来。

    她这一天积攒的怒火,都在此刻消失了不少。她有些得意地想着,吴歉的优秀,终于有人看见了。

    等到吴歉演完戏回来时,成明立刻迫不及待说了这事。

    “哦。”吴歉反应不大,两个副导演背后的议论,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成明于是又顺口说起现在网上的骂声,那吴歉就更不在乎了,随便骂,又少不了肉。

    少点肉更好,省得她天天减肥。

    她浅抿了几口水,便准备吃饭,却在打开工作餐的那一刻,脑海中有一根弦突然动了下,“……你刚说什么,高严也觉得我比赵灵灵合适?”

    “赶紧把这些黑子都赶走,赶走赶走。”成明还在碎碎念其它事情呢,听到这话忽然一愣。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吴歉那双暗幽幽的眼睛。

    .

    隔天,吴歉正好空了三天没通告,于是干脆和成明回了上海。成明回去看她家人,吴歉也回到了自己的农村自建房,和高飞、小甜文几个人在LING狂喝了两天酒。

    等到两人回到剧组时,如她们所愿,天果然变了。

    前天,剧组的一位服装师,在前台领了张套房房卡,深夜进入了导演房间,然后在高严的床上见到了赤身裸体的赵灵灵,还拍下了照片。

    这位服装师,是导演妻子的堂妹。

    当晚,导演那同甘共苦十几载的妻子就打飞的到了剧组。

    事情闹得剧组内几乎人尽皆知,那天凌晨,赵灵灵的经纪人以雷霆之速,压下了所有的议论的苗头,因为这件事对高严打击其实不大,无非就是背个风流的名头,对主打青春纯情人设的赵灵灵却是灭顶之灾。所以这个团队不惜一切代价,该花钱的花钱,该动用的关系动用,捂住了一切通口,愣是没让这样的大新闻传播出去。

    只剩下一些八卦的小嘴巴在网上匿名爆料着,还是不敢提大名的那种。

    赵灵灵的职业生涯暂时保住了,这部戏却不一定保得住了。

    在成明多方打听的版本里,有一个情节总是出奇一致,那就是涕泪交加的导演夫人一来,就瘫倒在地上,哭嚎着让导演二选一,有赵灵灵,便再也没有宝贝女儿,若选择赵灵灵,她带着女儿去跳楼。

    据说当时导演那长年黑着的脸都白了,监制、副导演齐齐上阵劝说也没用、威胁撤资也没有用,导演夫人咬死了这部戏不能再有赵灵灵。赵灵灵当天就回到了北京,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投资方真的会撤资吗?”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撤资了,之前的那些投入可都打水漂了,还是换个女主可能性比较大。”成明满怀期待地说着。

    导演家事未解决,找了个中秋过节的名头放假两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成明催着吴歉出去走一走,毕竟这可是个挺著名的影视城,就当旅游。

    “也行,把我帽子给我。”

    “黑色的白色的,我跟你一起去嘛。”

    “别,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吴歉直言不讳,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粗糙的衣服搭配,“黑色的。”

    “好吧,也行,反正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打听动静、为你积极表现的,做个兢兢业业的经纪人……”

    这个小城市,似乎是专门为拍戏而存在的,整条街道,扫眼看去除了吃的,卖的全是道具、戏服,还有不少穿着古装、仙侠装的男男女女们匆忙经过,也没有引来过多关注,大概在这里实在是太常见了。

    吴歉慢慢走着,注意到前方有一堆人聚集着,不少人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有叽叽喳喳的少男少女、有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也有一两个亮眼的年轻人,化着精致的妆容。抬头一看,便能看见四个字的招牌——“劳务招聘”。

    这些人,就是在这里最常见的群演。

    “来,大剧组大剧组,缺侍女、缺侍女,要长得高一点的,工资日结,150一天,包晚饭和来往交通。”

    被众人围着的一个黑衣中年人,拿着喇叭喊道。

    围观的人群迅速沸腾了起来,大家都纷纷上前,抢着举手、生怕错过了好机会,行李箱声音拖在石板路上哐当哐当的。

    “要侍女、侍女!男生举什么手啊?!”

    “我长得瘦,化化妆也像女的!”

    “我也是!我也是!”

    “别闹、别闹!要女的,长得好看点的,高一点的!”中年人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轻车熟路筛选起来,“你,上;你,穿花裙子那个,也到面包车里去;哎你也行;你不行,别叫了。”

    被挑中的女孩惊喜万分,拖着五颜六色的行李箱,欢快地小跑向停在一旁的客车;没被选中的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还在认真坚持着,吴歉分明看到一个矮个子女生,被明确指出了不行后,又换了个方向,摘下自己的镜框眼镜,再次高高举起手。

    吴歉忍不住笑了笑,还挺好玩的,她也高高举起了手,踮起脚尖。

    中年人差不多一眼就看到了吴歉,立刻指着说:“你也过去。”

    “我大宋盛世,岂能苟送?尔等虫豸之辈,于此等危难当头,仍赏歌乐舞,实乃我大宋之害也。今日,本将军正好替主分忧,了结了在座各位,也不免我辛苦来了一趟!”

    陈阅林身着定制的将军衣袍,威风赫赫,他中气十足喊出这段台词后,长手重重一挥,衣袍随之而下,露出了纯铁制作的盔甲。他利落抽出一把锋利的剑,正对着主位上那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瘫坐在地上的主人。

    “好!非常好!停!换一批侍女上,镜头往前推。”

    戴了个潦草古装头的吴歉,硬着头皮上前,此时那可笑的刘海还随风飘扬。

    她同同行的三个群演一起,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要、不要!”

    “救命!大人饶命!”

    现场一片慌乱的惊叫声,几个侍女们被主位上的男人一挥手便推到了人前。

    侍女们内部又挤了一下,吴歉一个不防、踉跄一下便正好跌倒在利剑之下。

    “懦夫!败类!堂堂君山郎,居然让小女子为其挡剑,好不羞……卧槽!”

    陈阅林一个转身,台词还没念完就猛然发现了抬头的是吴歉。

    两人一趴一站,来了个谁也想不到的对视。

    太尴尬了。

    太尴尬了。

    饶是吴歉这样的性格,也为这样的出场姿势、这样的奇怪打扮感觉到羞耻。

    她迅速低下了头,继续趴在地上。

    “怎么了阅林?”导演立刻关心地问了起来。

    “没事,没事,”陈阅林还没有回过神,但已经卸去了戏里杀神的状态,他面上一怔,微微弯下了腰,关心地问,“这位群演,没摔着吧?”

    吴歉面朝大地,用手挡着额头,摇了摇脑袋。

    “行,那我们继续吧。”陈阅林不知怎么的竟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连眼下的乌青看起来都淡了些,“导演,继续吧。”

    “好,”导演的声音从扩音机里传来,“那个群演,趴在地上上那个,刚刚那个慌了的表情不错,很漂亮!起来,再来一遍,要正视阅林,再摔一次,表现得再恐惧一点!”

    天呐。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吴歉咬牙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晚饭时分,趁没有人注意,陈阅林拉着板着一张死脸的吴歉,进入了自己的专属房车。

    一关门,陈阅林就很没良心地大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吴歉环抱着双臂,一屁股坐在了小沙发上。

    “哈哈哈哈,改天我把底带拿给你看看,”陈阅林笑得神采飞扬,“你知道你当时头上的发套歪成什么样子了吗?”

    “都怪成明,非叫我出来玩!”吴歉气呼呼得,抱紧了双臂。

    陈阅林止了点笑,给她拿了瓶温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才递给她:“她叫你出来当群演啊。”

    “那倒也不是,是我自己看到了招聘。我也没想到是你们这个剧组。”

    “那你还怪成明?”

    “就怪、就怪!”

    吴歉难得这么孩子气,嘴巴还气得鼓鼓的,那大了点的头套又彻底歪到了一边。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得这么可爱了?

    陈阅林有些出神。

    吴歉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看什么看。”

    此时陈阅林已经脱了那厚厚的铁甲战衣,只剩下内里的一件白衬衣,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头顶的发套盘成了一个丸子头,旁边有几根碎发飘起,衬得他比起平时还要多几分洒脱自在。

    他就坐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车门、正对着吴歉,忽然伸出一个手指,虚挡在嘴唇前。

    吴歉觉得莫名其妙,慢慢拧着手中的矿泉水:“神经病呀。”

    “不要说话。”陈阅林声音轻轻地。

    “为什么?”

    “因为,我想,亲你,”陈阅林突然倾过身子,飞快在吴歉嘴唇上碰了一下。

    “你他妈……”吴歉瞪目结舌、绷直了身体,问候的话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嘘!”陈阅林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他再次倾过身子,一只手吴歉扣紧脑袋,另一只手则带过肩侧,深吻下去。

    陌生嘴唇倾入的那一刻,吴歉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就好像童年家门前那棵桃树成熟前的沁香,那股清香就在她的唇齿间流连忘返、不断深入、不断舔舐着。

    两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陈阅林那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的,他分明凝神盯着她,她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燥热,想着自己的脸应该红透了,也有可能是那蜜桃成熟了,她抵挡不住那近在咫尺的炙热的笑眼,慌乱闭上了眼……

    “阅林你在干嘛呢?小胖叫你吃饭叫了好几遍……”一个温和的男生突然从背后响起,伴随着车门大开的声音,然后那声音戛然而止,门又快速从外面关上了。

    陈阅林松开了吴歉。

    “睁眼。”他轻说道,轻摸着那轻柔的小碎发。

    吴歉整张脸都红透了,小绒毛里轻轻吐出细汗,再也不见平时的冷漠,但是嘴还是硬的:“要你管,我还不会睁眼吗?”

    外面天已经黑了,房车里柔和的灯光缓缓亮起,吴歉睫毛颤了颤,眼神难得的躲闪不停。

    “你真可爱,”陈阅林笑得声音低沉,又在那红润的唇上深含片刻,然后才扬声对着外面说,“稍等,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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