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吴歉第二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豪门继承人、小李总——李文康。
小李总眼角的笑意带着丝丝戏虐，一边走上房车一边笑说：“吴小姐，又见面了。”
傅双泉跟在人身后，面无表情地递上来几份精致的盒饭，几乎是放下那饭，人便立刻转头下了车。
“你好，李总。”吴歉整理好了头发，刚刚也用湿巾润了下脸，整个人平静了很多。
当然如果没有戴着这个可笑的头套就更好了。
“叫我文康就行。”陈阅林坐在她旁边，尚未开口，李文敏就抢先回道，笑眯眯看着两人。
陈阅林也恢复了常态，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隔壁剧组，”李文康状似无意瞄了一眼吴歉，继续说道，“不是有情况嘛，我过来帮帮忙。正好想到你在这附近，过来探个班。”
陈阅林径直问道：“你说的是赵灵灵和高严那事吗？”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见这事，本来想开口说走的吴歉，又竖起了耳朵。
“对，”李文康眼明心亮，看透了兄弟的那点小心思，知无不言道，“闻天能投这部剧，完全是因为赵灵灵，跟高严可没什么关系。现在股东会里有两派，一派主张撤资，另一派考虑到沉没成本，要求换女主、或者换导演。”
“换导演怎么行，剧本的版权在高严团队手里，换导演其实就等于换个故事了，前期投入还是打了水漂。”
“对，那群大老爷也不会在乎版权不版权的。但我来，也不是为了这事，撤资不撤资的，不过就是亏点钱而已。”
陈阅林心领神会，轻轻笑道，“哈哈，怎么，你那个弟弟又要死要活了吗？”
李文豫果然反应很大……吴歉低头喝了口水，听得更认真了。
“我头都炸了。你不知道那个败家子有多傻，他现在还要去跟高严拼命，还不是开玩笑的，连家伙事都备好了。”
“你别说，他还真是个情种。”
“你就幸灾乐祸吧，唉，妈的，我有时候真想找个人把赵灵灵在外面玩得花枝招展的视频给他看看，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文豫太年轻了，你能力强，不代表就能护住他一辈子。眼前就是个好机会。”
“怎么说？”
陈阅林认真道：“寻梦这个剧投资别撤，换个女主角。让文豫独立做制片人，不要像以前那样挂名，必须天天呆在剧组，你别再插手，让他自己知道赚钱有多难。”
“让他天天面对高严？万一真的拿刀捅了他怎么办？我还得去监狱捞他。”
“你可真是高看了你那宝贝弟弟，他要是真有勇气捅人，还能被赵灵灵耍得团团转？”
“……也是。”
“而且只有剧组长待，他自己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才能真的相信你们俩说的。”
“也不是不行，说不在乎亏钱，但是闻天那般老家伙可难伺候得很，几千万打水漂也实在说不过去。不过，你跟高严有仇吗？哈哈，我那个弟弟可不算好伺候。”
“他会吃瘪的。”陈阅林轻点着桌面，笃行道，他转头看向身侧，吴歉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简直不可思议，他声音不自觉柔和了点，“饿了吗？先将就吃点盒饭吧，我等会还有夜戏，没时间陪你出去吃了。”
吴歉耸耸肩，本想酷酷地说个无所谓，结果那该死的发套立刻又歪到了一边，吴歉赶忙用手扶住，酷姐人设一朝崩塌。
“哈哈哈，走，去找化妆师，你先去头套换下来。”
当晚，几个人在房车里吃完了工作餐后，陈阅林步行送吴歉回到酒店，两个人都遮盖得严实，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演戏的事情，夜风清凉，明月温柔，谁也没有提起两个人为什么中间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联系过。
也没有人提起那个突然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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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是明明吖”的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唉，好沮丧，打工真的太难了。大半夜的，我大老板和我的领导大吵了一架，我靠，弄得我们这些打工崽夹在其中，真的是进退两难啊。我不想干了，我真的不想干了，天呐，人为什么要工作呀！”
成明立刻醒过了神，她捏起嗓子，“哥哥，他们吵什么呀？”
“唉，就瞎吵呗！反正挺巧合的，唉……我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希望他们吵架，真的……唉，他们俩都挺好的，就是立场不一样，其实真的不需要吵架的！”
成明听到这长长的一圈车轱辘话时，想死的心已经有了——我要睡觉了呀哥哥，你要是说不出具体原因，就别唠了行不行？
“其实吧……我觉得我挺能理解我老板的，我领导要求实在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存天理灭人欲啊……而且我老板还什么都没做呢，我领导就怕生怕死的……”
“哇，难道是陈阅林谈恋爱了嘛？”成明摇摇脑袋，想努力套出点话。
“嘿嘿，这可不能告诉你……睡觉了哦，么么哒！”
才说到关键的，怎么就要睡觉了？！
说要跟你么么哒？！
想是这么想，明明还是努力夹了起来：
“好滴好滴，早点睡哦哥哥。”
放下手机后，成明却睡不着了，她脑海中不住冒出一个念头，一个十分糟心的念头——陈阅林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难道是和那个富家千金，高媚媚？
两个人上次的绯闻闹得那么大，都没有人澄清过，这几个月不停有小道消息说半个资本家要与一个资本家强强联合了。
存天理灭人欲……难道陈阅林并不想商业联姻，但傅双泉逼着他迎合富家千金？
太可怜了……成明又翻了个身，顺利脑补了一波陈阅林身不由己、卖艺又卖身的悲惨画面。
她下定决心要加快速度将自己磕的cp牢牢绑定在一起，既拯救陈阅林于水火之中，也要让吴歉搭上半个资本家这个身份快速火起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两个人已经见过一面，并且这一面，已经彻底改变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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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剧组通知放假结束，重新恢复拍摄。
赵灵灵不再是女主角，但她们也没听到想听的消息。
因为女主角换成了连清。
“你大爷的。”成明罕见爆出了脏口。
恢复拍摄的第一场，监视器后多了位李文豫，他个子挺高、长得也不赖，但偏偏喜欢拖着个混不吝的拖鞋，一身浪荡不成器的味道，每天都和导演高严对着干，偏偏导演还对他毕恭毕敬、任他随意指点。
除此之外，导演夫人还经常带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到片场来玩。据说是小孩放假了，带她来剧组感受到爸爸的工作，好好培养父女感情。
赵灵灵和高严的大瓜愣是一点没被爆出来，有些媒体好奇《寻梦》为什么换角，剧组都统一口径，说是赵灵灵身体不适。
赵灵灵一走，连清便无缝入组。
《含苞待放的妹妹》于半个月前正式收官，连清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如今在娱乐圈的新人中，正是炙手可热的第一档。
上一次结束的时候并不愉快，连清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见面时候，她甜甜跟吴歉问好，笑得清新动人。
“连清好像即将要黑化的白莲花啊！”成明私下底跟吴歉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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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场，第一镜，action!”
“宝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之前有个朋友……”连清眉头紧缩，双手慌乱，吐出一口长气后，声音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我有个朋友，我跟你说说那个朋友的故事吧……”
（吴歉就站在两人身后，背对镜头，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这演的也太烂了，连赵灵灵的一半都比不上，导演居然还不喊停。）
“什么故事？”
连清的嘴唇都颤抖起来了，带动下巴浮动明显，眼角生硬地挤出一滴滴泪水，整个脸部呈现一种非常难看的伤心，她说：“她没有父母，没有好友，从小到大都住在舅舅家……呜呜……”
（……怎么还有正常人能发出这种哭声啊……这是拟声词呀、拟声词。吴歉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小的时侯，同学……”
“停！”
这不是导演的声音，但平地一声雷，终于有人结束了这场灾难。
吴歉闻声回头，发现是那个年轻人的新制片人——李文豫抢过了一个对讲机，而发出的喊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高严脸色铁青，他终于离开自己的小板凳站了起来，声音放得很低：“李总，对讲机请还给我！”
“干嘛还你？！”
李文豫像吃了火药般，他比高严高了快一个头，此刻正捏紧了对讲机，一步步走近高严。
高严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缩，“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想好好教教你工作，”李文豫一只手拿起对讲机，另一只手突然指向了聚光灯围绕的地方，怒吼声响彻整个空旷的摄影棚，“我他妈就不明白了，女主角都演成这个屎样了？高导，你为什么不！喊！停！”
吴歉心中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壮阔，要是世界上人人都像李文豫那样该多好，不爽就骂、想骂就骂。
可是，现场除了她，好像没有人体会到这种放肆的快乐。
不出意料的话，连清是又哭了。吴歉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实在懒得回头，她才懒得假惺惺去安慰假惺惺的人。
她还等着看下一步好戏。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的是，最终这场戏的爆点会在自己身上。
导演直起了点身子，正色道：“那是我的工作，李总。制片人有你制片人该做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职就好。”
那个东北人董升早就站了起来，他笑呵呵的、试图在中间打圆场：“李总，今天是不是片场热了点，咱们先出去……”
“别他妈的放狗屁了！”
李文豫的攻击是无差别扫射的，董升一向和他玩的最好，突然这样被骂，一脸尴尬地住了口，高严像是在极力忍耐般：“李总，有话好好……”
砰！
突然，李文豫一拳狠狠揍到了高严脸上，高严闷哼一声便整个倒在了监视器上，那厚重的监视器随之哐当摔在了地上，高严则四脚朝天猛地砸到了地上。
谁也没有料到这大少爷会突然动手，几乎所有人都顿住呼吸两秒，随后才是惊叫声此起彼伏。
“导演！”
“高导没事吧！”
“李文豫你实在太过分了！”
“你他妈谁啊小矮子！我就打他了，你他妈叫什么叫！”
“别以为你姓李，你就厉害了，迟早有一天有你这个傻逼受苦的时侯！”
此刻跟李文豫对吵的，是一个女副导演。平时默默无闻，在长袖善舞的董升一群人面前非常不起眼，此刻却巾帼不让须眉，整个人冲到了最前面。
而一些性格比较温和的，比如李双，正在后头扶着高严起来。
“卧槽，你个小丑逼，”李文豫狠狠摔掉了对讲机，怒火袭上了头顶，即使一群人拉着他，他也如同盲牛一样横冲直撞上前，“妈的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再说说试试，我他妈今天就揍死你！”
“来呀，你来呀！”副导也被彻底激怒了，怒吼着上前，也有一群人拉着她，其中最卖力的就是成明。
跟吴歉的隔岸观火不同，打从吵架一开始，成明这个活菩萨就坚定地站了出来劝和，此刻她急得满头是汗，尖叫着的声音在熙攘中清晰可见：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二少，你不能打女人啊！梅导！梅导！你也冷静点啊！”
“你丫谁呀，谁是二少呀！”
也不知道成明的这话怎么就碰到了这位大少爷的逆鳞，他调转枪头，居然全力攻击起了成明，面目逐渐扭转到狰狞：
“你丫骂谁呢？！你也看不起我是嘛！啊丑逼！”
成明完全懵住了，她没有这么被骂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吸引了李文豫的全部火气，一开口连哭腔都带上了，“啊，什么，什么，我没骂你啊。”
李文豫疯狂挣脱出了一只手，狠狠推搡了一把成明，嘴巴还在不干不净喊着：“都给我去死！都给我去死！”
“李文豫你疯了吧！人家助理哪里得罪你了？！”
“老子连你一起打！！”
砰！
如疯狗般的李文豫忽然停住了——因为也不知哪里来了个破酒瓶，直挺挺砸在了他的头上，一行浓郁的血顺着那乱糟糟的发缝缓缓流了下来。
拉扯成两团的人都惊住了。
李文豫嗞呀了一声，迅速捂住了脑袋，他震惊地回过头。
迅速有人给下手的人让出了一片空地——而吴歉面无表情，就这么闯入了李文豫的视线。
她随手便扔掉了剩下的半截酒瓶，还轻轻擦了擦手。